长大是一眨眼的事情
-----正文-----
他的苦闷、他的性欲、他的暴戾、他赤裸的身体和情爱从不为人所知,而我竟然也被他划分在不知道的那一边。
我快疯了。
他为什么不能完全地属于我,就像小时候那样?
这很不公平,我们差了五岁,他有五年时间我都不了解,但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所有就落在他的眼中——所以他为什么不能完全地属于我?
这太不公平。
脱下校服后,我上半身只剩下被汗水打湿的白色背心,粘在我瘦弱的胸口和脊背上,车内的空调风落到我裸露的肌肤上,激得我打了个冷颤。
岑北山皱了皱眉,仰头想要关掉空调。
他仰着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喉结、他的下颚,还有下巴上早上出门匆忙没来得及剃干净的胡渣。
而我却连同龄人都有的唇边的绒毛都没长出来,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姑娘。
这些小小的细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什么,是时间是年龄是彼此不了解不触摸的内心世界。
甚至是一脉相承的血缘。
我挤到方向盘和他之间的空隙里,跨坐到他腿上,空间狭窄,他不得不搂紧我的腰以防止我掉下去。我们靠得很近,肚皮贴着肚皮,胸口挨着胸口。
我搂着他的脖子,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呢?”
“你不爱我了吗?”问出这句终日萦绕在我心尖的魔咒之后我忍不住地发抖,我贴着他的脸,有些哽咽,“…… 你爱上别人了吗?”
“没有。”他闭上眼睛,用嘴唇摩挲我的耳朵,一阵一阵的麻。
“你是不是要和那个许小姐结婚?”我难过的要死,问,“那你们的新家里会给我留一个房间吗?”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你会为了她不要我吗?因为我是个累赘?如果我非要留在你的家里,你会打我吗?会骂我吗?”
似乎已经预想到了那种可怕的画面,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岑北山忍耐着,把我抱紧了些,“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没有人能把你赶出去。”
“可如果是你的妻子不喜欢我呢?”
“不会有妻子,不会有外人来分开我们。”他向我保证,一下一下地吻我的额头和鼻梁,并且道,“就算你以后结婚了,只要你妻子不介意,哥哥也会跟你住在一起。”
他看着我,“我向你保证。”
“可我不想要结婚,”我说,“我想要你。”
当我说出这句话,我的世界豁然开朗。
是的,没有女人,没有外人,只有我和岑北山,那简直是最棒的家庭。
我梦想中的家庭。
我惊喜地看向岑北山,却发现他眸色渐深。
“就像小时候一样,”我鼓起勇气,“只有我和你,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现在不就是吗?”
“那不一样,”我试着碰了碰他的嘴唇,说,“不要那么多钱,你天天在家里陪我。”
我想起来我今天打架的主因,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别再让人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
“我有你啊,哥哥。”
我好久没有哭过,因此现在一哭,岑北山便什么都答应我。
包括和我永远在一起这件事情。
我很快乐。
我们去翠香楼打包了我想吃的烤鹅,然后开车回了家,还没进家门,我就扑到岑北山怀里亲他。
不像以前只是碰一碰,而是把舌头也伸进去,像是搅拌一杯香醇滚烫的奶茶一样。
他搂着我,一边回应,一边摸出钥匙开了门。一进门,我们跌跌撞撞地吻进卧室。我把他推倒在双人床上,急切地趴在他的胸口,一边扯他的领带一边亲他。
“不先吃饭吗?”他问我。
“不,不吃饭,”我很认真地舔舐他胸口露出来的一小片肌肤,把他胸肌间的浅浅的沟壑舔得湿漉漉的。
他抓我的头发,有些不满,“从哪里学的…… ”
说着我们掉了个个儿。
他一边掀起我的白色背心,一边吻我。
岑北山的吻很不一样,他的舌头有力,几乎要搜刮我的每一寸口腔,我只能张着嘴,任由他把我嘴角都亲到发麻。
我以为我快窒息的时候他松开我。
他皱着眉,“你不知道呼吸吗?”
“忘记了。”
我眨眨眼,想起来一件事,搂着他的脖子问他,“那次的那个男孩儿,你还有找过他吗?”
“哪个男孩儿?”他漫不尽心地问,一边吻着我的脖子,一边伸出手拢着我一边的胸口,指尖在凸起的乳晕上打转。
胸口痒痒麻麻,我忍不住躲了躲,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是说要吃你的鸡巴的那个,”看他想不起来,我提醒他,“上礼拜在你车上的那个…… ”
岑北山终于想起来,骂了句脏话,然后说,“你竟然看到了。”
隔着宽松的校服裤子,他拧一下我的屁股,骂我,“不老实。”
“还不是都怪你太忘我!都忘记说要送我去兴趣班?”屁股上被拧的地方一阵酸痛,大腿肌肉忍不住弹了一下,我侧身往床边爬,却被他捉住了脚腕,一把扯了回来,会阴撞在他紧绷的的大腿上。接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扒开了裤子。
凉飕飕的。
我忍不住把腿往回缩,却挣脱不开他的手,他跪坐在床边,在我腿间埋下头,隔着一层内裤,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挺直的鼻梁和丰盈的嘴唇。
他把脸埋在我的裆部,吸了一口气,我臊得满脸通红。
鸡巴就那么硬了。
“上次和它见面还是你更小一些的时候,”他笑一下,“你洗澡的时候非要我看着它,说它是你的小飞象。”
“我都忘了。”
岑北山扯开我的内裤,在我大腿内侧咬了一口,道,“我都记得。”
“记那么清楚干什么?”我嗤笑一声,把脚掌踩在他胸口,“记得你从小是这么疼我的,乱伦的快感会更强烈一点吗?”
岑北山脱了衣服,露出精瘦的身体,肩宽腰窄,比我记忆中还要有料不少,而且因为现在坐办公室的时间多一点,他皮肤没有以前那样黑,是偏小麦色的颜色。
“你还知道我们是在乱伦啊?”他挑眉问我,手放在腰间,抽皮带的时候性感得一塌糊涂,等他也赤裸着抱住我,我闭上眼,他吻我的眼皮,问,“你知道的吧?”
他的阴茎挨着我的小腿,很热很硬,我紧张得要死,偏偏他还问题不断。
我大着胆子去握住他腿间的凶器,觉得自己好像是握住了一根刚烧红的铁棒。
他愣一下,有些惊讶,喊我的小名,“宝宝?”
我现在也懒得跟他纠结这个恶心人的称呼,直直地仰起头看着他,说,“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不知道乱伦是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有些害怕,生怕他这个时候道德感上来了把我推开。
“可是那又怎么样?法律只规定亲属间不能结婚……再说,我们反正本来就结不了婚的!”我紧张得牙齿打颤,语速飞快,“我们又没有父母在身边,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晓得,谁管得了我们?谁管得了我爱你?谁管得了你爱我?”
他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我来不及去想这个笑代表什么,不管不顾地去亲他的嘴,碰到牙齿,疼得我龇牙咧嘴,有些郁闷,小声道,“…… 你爱我的对不对?”
“嗯。”
“我就知道,”我很得意,“你和那个人做的时候叫他弟弟,你肯定肖想我很久了。”
“是很久,”他温柔地来含我的嘴唇,若即若离,然后轻声道,“你不觉得哥哥是变态吗?”
“…… 我也是的。”我双手捧着他的阴茎,感觉那个家伙在我手上又大了一圈,连表面的血管纹路都一清二楚,狰狞可怕。
我吞了吞口水,道,“…… 如果爱上自己的兄弟就是变态,那我也是的。”
“我们是变态,我们是共犯…… 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我感觉我已经快握不住了,哆嗦着想松开手,又被他逼着套弄,他也给我弄,他手上有茧,摸得我鸡巴皮都有些泛红。
“太那个了…… ”我小声说,他的精液射在我肚皮上,不管不顾地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从我的肚皮往下揉搓,像是在做精油按摩一样。
耻毛被他的精液打湿让我觉得羞耻万分,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我做了一下思想准备,摊开手脚,“我现在年纪小一点就让你来了…… 但是、但是……等我也长大了也会那个你的。”
他抬高我的一边腿,从小腿肚子亲到大腿根,留下一片淫靡的水渍。
“那个是哪个?”
“就是…… ”我结结巴巴,“…… 插你的屁眼儿…… ”
“哦,宝宝想被哥哥插屁眼啊,”他笑了笑,猛地把我掀过去成跪爬的姿势,在我臀尖上咬了一口,
说,“想被哥哥的哪里插屁眼啊?”
我羞愤地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这他吗没吃过猪肉我没见过猪跑吗?他就是想勾引我说骚话。
我不吭声。
他的手指已经插了进去,粗粝的指节滑过肠肉,异物感让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哥!”
“唔?”他压在我身上,凑到我耳边叼我的耳垂,“怎么了?”
他说话语气温温柔柔的,手却不客气地在里面搅动着,也不知道怎么了,酥酥麻麻的感觉以屁股为中心蔓延开,我手脚都没了力气,他咬我脸,笑,“宝宝里面好多水,又热又湿。”
说完,他伸长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瓶凡士林——我认得那个瓶子,我冬天的时候鞋子磨脚,岑北山就给我擦这个。
他剜了一坨涂在我的后穴口,滑滑腻腻的,我下意思地收缩了一下。然后被岑北山打了屁股。
“别勾你哥。”
我臊得要死,“…… 太滑了。”
“滑点好,”他低声笑,捏着圆润的龟头在我穴口画圈,吓得我忍不住想往前跑,他一下扑在我腰上,我撞在床头的枕头上,他像个钉子一样地顶进来,那种后穴一下被填满的饱胀感让我害怕,我腿发抖,下意识想让他出去。
“哥…… 不行的…… ”
我真怕他动起来会把我肠子都捅破。
“行的,”他很强硬,“不行也得行。”
然后掐着我的腰,缓缓开始动起来。
我不高兴,“你跟别人做的时候怎么前戏那么长?跟我就这么粗暴?”
他有些惊讶,又往里顶了顶,他进入得好深,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两颗囊袋都打在我屁股上。
“你到底看过多少?”他叹一口气,亲我的脊柱,落下一串密密麻麻让我发痒的吻,说,“哥跟你做,忍不了。”
他这话可真是……我高兴起来,然后听到他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其实我也能理解,岑北山都快三十了,要是还是个老和尚未免太可怜。
我扭过头去,摸到他的脸,说,“以前你是我哥,所以跟别人也没关系的呀…… ”
没说完,就被他顶到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点,快感噼里啪啦像是电火花急速而过,爽得我尾音发颤。
他咬我的手指,身下还在进攻,“以后也还是你哥。”
我抽一口气,别过脸去和他接吻,吻得津液横流。
“但以后你还是我男朋友,”我含含糊糊说,“所以就只能跟我做了。”
岑北山真坏,他听了我的话说很高兴,但他高兴起来却又不放过我。他更凶猛地肏干我,还伸手扣弄我的乳头。
“我没有奶……呼啊…… 哥…… ”我想起来他以前和女人做过爱,又嫉妒又无奈,说我没有乳房,问他是不是糊涂了。
他不管不顾,把我胸口薄薄的一层皮肉都揉软,揪我有些内陷的乳尖,说它们是骚奶子。
“玩一玩就大了。”
这是骚话,我知道。但我还是羞红了脸。
他玩得我胸口发酸,还要去摸我那由于他的顶撞而在腿间晃动的阴茎,用拇指堵住铃口,似乎很欢喜看到我发泄不得而胡乱挣扎的模样。
“小鸡巴。”
我翻一个白眼,懒得理他,但是又忍不住扭着脖子想去亲他,他于是把我翻一个面,正面干我。
我比较喜欢这个姿势,因为我们可以紧密地贴在一起接吻。我后穴口已经又麻又肿,但是岑北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亲得我嘴皮都快破了。我死命抓着床单,身体像是陷入浪潮里的一叶小船,起伏不定,汗水流进眼睛里,我却舍不得闭眼。
我要看着岑北山,看他因为我兴奋看他因为我快乐,看他恶狠狠地在我绞紧穴口的时候打我的屁股。
“你要把你哥夹成早泄对不对?”
我觉得这真有意思。
我其实在早些时候的春梦里梦到过跟岑北山做爱,我把他骑在胯下,干到汁水横流,干到他两丘之间的褐色小花变成一个合不拢的鸡蛋大小的圆洞,露出内里蠕动着的深红色的穴肉。
他鸡巴那么大,我还要踩着玩儿,把他玩儿到鸡巴充血,发红发紫,表面凸起狰狞的情色血管,我还要推他的胸肌、咬烂他的乳头——我幻想了很多种姿势,我一边忍受着后穴口传来的潮水般的快感,一边断断续续地跟岑北山讲我的春梦。
他觉得好笑,把我抱起来,我们下体仍然相连。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他保持着小时候给我把尿的姿势把我抱进了浴室。
他走动的时候,鸡巴在我的穴口浅浅地抽查,滑过前列腺,带来一阵一阵的小高潮,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他把我放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让我睁开眼。
“看,是不是和你梦里一样?”他一边玩着我的乳尖一边问我,我抬起眼,“唔,差不多。”
虽然是我被干得汁水横流四肢无力穴口露出一个暂时合不拢的小洞——但是差不多。
我仰起头,和岑北山接吻。
“和梦里一样。”
你很爱我。
第二天起床,我的心情很好,我试着从床头捞了一件岑北山的衬衫穿,想要营造出电视剧里那种女孩子在男朋友家过夜后的感觉。
可惜我不够娇小,没办法把衬衫当成裙子穿,岑北山的衬衫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我肩上,下垂的布料根本挡不住我的大腿,我试着往下拉了拉,却仍然挡不住大腿。
我坐在床边叹气。岑北山从浴室出来,他一把把我捞到怀里,我坐在他大腿上,回过头去和他接吻,比起昨晚上,他现在温柔多了。
当然,如果他不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一直捏我的乳头就更好了。
我捉住他的手,低声说,“…… 这很奇怪。”
我又没有胸,就那么小小的两粒,他一直捏来捏去的,想起昨晚上被他含在嘴里咬了又舔的情景,我头皮发麻,迅速地从他腿上趴下去,立场坚定地表达了我的态度。
“我是男的,你不能一直…… ”我难以启齿,最后嗓子都快劈叉了,才挤出一句,“…… 你不能一直猥亵我的乳头。”
岑北山像是世界上所有的渣男一样,无所谓地笑笑,撑着上半身靠过来,“可是你现在也是我老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老婆这种词除非是出现在老婆饼里,否则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也太土了。
“岑北山,”我清了清喉咙,“我发觉,我们有一些代沟。”
他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捉住我的脚腕把我拖了过去。
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没挣扎掉。
“什么代沟?”他手掌落在我大腿上,把衬衫边角往上捋,大腿本来就是个敏感的部位,从他掌心的温度又那么烫,我下意识地心慌。
果然,下一秒,他俯下身,在我大腿内侧咬了一口,我下意识地夹了一下腿,正好把岑北山的脑袋夹住了,大腿上传来他头发的毛刺的触感。
坏了,我颤巍巍地分开腿。
岑北山抬起头,一把掐住我的腰,皱起好看的眉,质问我,“岑越,你怎么大早上就勾我?”
“我不是,我没有。”
但岑北山是个渣男,他不会理解我的真挚,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把我又压在了床上。他手指沿着我的锁骨往里摸,手指勾起肩膀部分的布料,说,“从你穿这件衣服开始我就该明白…… ”
“明白什么?”
他用膝盖顶了一下我的腿间,有些痛,我怒视他,紧接着他放缓动作,像是在用膝盖骨给我按摩一样,我下面立马就精神了。
我象征性地抬起手臂挡了一下脸,想要掩饰我脸上的红。
他拿开我的手臂,慢条斯理地说,“你想勾引我。”
说着说着,他开始动手了。
他开始亲我的脖子,他开始解开我胸前的纽扣,他开始摸我的腰……
“哥,”我艰难地开口,“我还有早课。”
他愣了一下,撑着手在我上方看着我,似乎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
他的头发有几根翘了起来,嘴唇上还有一些用力压出的红色。
真好看。
我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脖子,像个小弹簧一样弹起来,啾了他一下,然后摔回床上,扯着他的领带提醒他,“还有半个小时,再不走我就迟到了。”
他用拇指蹭了蹭我的嘴唇,眸色渐深,“那就不去。”
“不去多浪费学费啊…… ”
“反正你学费也是我交。”他满不在乎,直起身子跨坐在我腰上,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我好像又要和才分别不久的某些肌肉再见面。
不,我不想白日宣淫。
我感觉抱住他解衣服的手,“哥!我们今天有考试的!我不去的话后果很严重!”
他的动作停下来。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怀疑。
我试图用我这辈子最真挚的眼神看向他。
对视了好半天,他才慢悠悠地、还略带一丝遗憾地说,“好吧,我送你。”
我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没有松多久,快到学校的时候,我忙着解开安全带,岑北山却突然叫住我,“你早饭还没吃呢,”他拿出一盒桂花糕给我,“客户给的,你拿去垫垫肚子,中午带你去吃好的。”
我哦了一声,伸手去拿,岑北山却不松手。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顺势松开手。
我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他笑了一下。真见鬼,这两天岑北山笑得未免太频繁了。
“哥哥把你喂饱了,你就该记得喂哥哥了。”
他悠然说完,倾身过来帮我拉开车门,他身上的味道一下子把我笼罩起来,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他刚才那句话。
什么喂?喂什么?谁喂谁?
他微微一低头,垂眸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什么。
我心狂跳。
恰巧此时车门嘎达一声打开,我迅速跳下车,头也不回,吼道,“哥,拜拜!”
等跑到校门口,我回头望,岑北山已经开车离去了,我看着那辆黑色宝马的车尾,心里有些发怵。
我觉得我哥疯了。我可能也疯了。
到了教室,苏雅雅大惊小怪地问我,“岑越,你是被狐狸精吸了精气嘛?为什么这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我回想了一下岑北山秀色可餐的容颜和他手感一流的腹肌,有些忧郁,把书包甩在板凳上,一屁股坐下来,摇头,“菲菲,你还小,你不懂。”
苏雅雅:“我不懂什么?”
“反正…… 你就是不懂。”
“不懂就不懂…… ”苏雅雅眼尖,看到我手上拿的桂花酥,气鼓鼓,“好啊你个岑越!你竟然吃独食!”
我回过神:“你想吃吗?”
利落地拆了包装推到她面前,“吃吧。”
苏雅雅笑逐言开:“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我微笑着也捻起一块吃,心想,这可是你的好兄弟付出了屁股的代价换来的桂花酥呢。
等吃完桂花酥,也该上早读了。
我没骗岑北山,我们确实有个随堂测验,卷子发下来,我却又懒得做,在草稿纸上随便乱画了几笔,忍不住开始想岑北山。
以前岑北山对我也挺好的,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我,虽然后来忙了许多,但仍然努力地抽出时间来陪我。虽然陪伴我的时间不多,但我是知道他心里有多在意我的。
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当然在意我。
但是,做弟弟和做恋人是不一样的。
我以前妒忌那些和岑北山在一起的男孩女孩,就算知道他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比我重要,但是一想到他们能拥有岑北山的吻和温柔,我就觉得胸口发慌。
这种莫名的感情让我有些讨厌岑北山,加上叛逆期,我恨不得逃开岑北山八千米远。
岑北山应该是隐隐约约有察觉,也不勉强我,甚至是有些放任我。
但当他放松了手中的线绳,我却不想当自由的风筝。
所以我才会爆发,继而和他摊牌。
但谁能想到他就那么轻易地答应我了呢?然后我们还直接从告白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虽然记忆深刻,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我就这么得偿所愿了?岑北山该不是在逗我玩儿吧?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烦,最后在草稿纸上画了把大叉叉。
监考老师走过来,敲了一下我的桌子:“岑越,好好做题。”
我于是不得不忍气吞身地坐端正,憋着火地做题。
考完试,苏雅雅过来问我,“岑越,你为什么考试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她用她核桃仁一样大的脑子努力想了想,问我,“你是便秘吗?”
“你才便秘。”
“那你是思春了吗?”
苏雅雅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才思春!”
一直到中午,我满脑子都是苏雅雅那句,那你是思春了吗?
我是思春了吗?
可我的春天不是已经到了吗?我还思什么春?
我大惊失色,难道…… 我这一天的不对劲都是在欲求不满?
中午放学,我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盼来盼去也没盼到岑北山的身影,等到快上课,我失望极了,一步三回头地往教室走,心里特别委屈。
下午只有两节体育课和一节教育课,我本来还想着直接逃掉和岑北山过二人世界呢…… 这不是应该的吗!我们现在处于刚刚确立关系后的热恋期,难道就不应该更如胶似漆、更加蜜里调油一点吗?
他为什么不来!他都跟我说好了他为什么不来!
岑北山这个死渣男!
同时我也觉得有些丢脸,我竟然还在想要不要趁机测试一下我是不是欲求不满…… 我满脑子的肮脏想法都在嘲笑我。
啊啊啊,救命啊,我好脏。
我就这样,在失望落寞以及深深的自我厌恶中脚步虚浮地飘回了教室。
我刚在板凳上坐下,就看到苏雅雅飞快地跑过来,双手一拍桌子,“岑越!你今天怎么没有和张东东一起吃饭!”
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我跟他说了啊,我今天不和他一起吃饭。”
接下来一直到放学,苏雅雅都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试图跟我论证我中午没有和张东东一起吃饭这件事情有多么地可恶。
“你知不知道他今天食欲不振只吃了一碗半?”
“你去跟他吃饭不就好了吗?”
我现在很忧愁,没有心思关注张东东中午到底吃了几碗饭。再说,虽然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比起我,张东东一定更愿意和苏雅雅吃饭,这个呆子,恨不得眼睛都长在苏雅雅身上。
苏雅雅脸一红,狠狠地拍我桌子:“这怎么行?”
她似乎是觉得拍得越响越能证明自己不心虚一样,那声音之响亮简直令人震惊,搞得我都有点心疼我的桌子,仔细查看一番,以确定没有被她女侠的铁掌拍碎。
还好还好,没碎,我哥不用再给学校捐一批新桌椅。
我抬头,看向小脸绯红的苏雅雅,语重心长:“姑娘,这种事不能拖,得问明白,不然有你受的。”
这话其实也是我想跟自己说的。
下午的时候最后一节课是德育,我不想上,摸了书包从后门偷偷溜出去。说是溜出去其实不太准确,因为我连腰都没弯,很坦然地从教室后方走到门口,用脚尖勾开虚掩的门。
不算是大摇大摆,但也足够坦荡。
趴在讲台上看书的苏雅雅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羡慕的眼神,没有半点身为班长的自觉,眼睁睁看着我走出了教室。
她冲我比了个口型:“记得喂猫啊。”
我摆摆手,示意我知道了。
学校后门的巷子里有一窝流浪猫,被人抱走几只,最后剩下一只性子最烈的小黑猫,流窜在校园周边,神出鬼没,瘦骨嶙峋,长得不好看不讨喜,靠苏雅雅的每日投喂过活。
苏雅雅动过几次心思想把猫带回家,但每次她有这个念头去抓猫,那猫都会炸毛,弓起背,完全忘记郝大小姐的养育之恩,龇牙咧嘴,一副敢碰它一根毛就要搏命的架势。
我觉得蛮好的,苏雅雅家开武馆,师兄弟天天吆喝声震天,要真把猫带回去了,猛男喂猫,看起来不是很能打,对他们家生意肯定有点影响。
苏雅雅不同意我这个观点,她觉得我就是不喜欢猫。
我还真的不喜欢。
我骑在墙上,把这条有些隐蔽的窄巷从头望到尾,希望一根猫毛都见不到,这样就可以不用喂猫又不用被苏雅雅叨叨了。
可惜很遗憾,我还是在一堆硬纸板和墙围成的直角三角形的底部看到了一条像是狗尾巴草一样的黑色尾巴,傻乎乎地左右摇摆。
猫大爷又在钻洞。
得嘞,今日喂猫是逃不过了。我从围墙上跳下来,从一个破油漆桶里摸出一把干草…… 再摸,摸出一包猫粮。
苏雅雅藏得挺深。
我的动静不算小,那黑猫听到声音,警觉地收了尾巴,一个华丽的转身,纸板下的阴影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瞪着我。
我在墙边找到它吃饭的小碗,开始给它倒猫粮。兴许是猫粮落碗的声音太美妙动听,这家伙总算是舍得出来,走着猫步过来吃饭。
我蹲在一边,守着它噗呲噗呲吃猫粮,整个猫脸都埋到碗里,吃相之豪放和它营养不良的身躯一点都不搭配。
苏雅雅的生活费像是扔水里了一样,每天上学放学都在喂,喂了大半年,一点肉都不长。
“我看你不应该 是只猫,是只猪还差不多。”我撑着腮帮子说。
不料话音刚落,黑猫一下子把头抬起来,胡子一抖,一些猫粮的残渣落下来。我有些茫然,这不是还没吃完吗?
难道…… 这还是只有自尊心的猫?因为我说它是只猪,所以它不吃了?不会吧。
我过意不去,推了推碗,“你再…… ”
它冲我龇牙,露出森白的牙齿,弓着背慢慢地后退。紧接着发出尖利的一声叫,转身逃跑了。
我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追它,就被人用手肘勒住了脖子,我意识到猫不是被我吓跑的——是被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的人。
我耳朵不太好,因此一点都没有察觉。
那人力气很大,勒得我喉咙生痛,我下意识地抓住他挡在我脖子前的小臂,却被他挟持着后退了好几步,我反应过来,用手肘猛地后击,他却一转身把我抵在了墙上,我的脸猝不及防撞在墙上,细小的水泥渣子落了一地,我脸有些疼。
打人不打脸他不知道吗?
好像还流血了。
“操啊!”
我屈膝抬腿踩在墙上,用里一蹬,借着力把他撞到对面的墙上,趁他手臂的力量有些松懈,脖子能动一动,用后脑勺猛击他的面中。
这他妈一下子撞得我也是眼冒金星。
但好在他的手松开了,就在我想着要给他一个擒拿的时候,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宝宝。”
我愣在原地,脑子还有些钝痛,一时间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两只手臂环上来,把我搂在怀里。
岑北山的嘴唇抵在我的右耳上,热气喷在肌肤上激起一阵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栗。
“哥,”我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靠在他怀里,抱怨道,“你怎么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我遇到抢劫的了?”
“抢劫?抢你吗…… 给不给抢?”岑北山笑了一下,舔了我的耳垂,我觉得痒,躲了一下,没躲开,又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
他蹭了蹭我的耳后,又埋头在我脖子上落下轻吻,又湿又热,在暧昧的水声中吮下一串红印子——我不用看都知道,一定都红了。
他头发扎着我的侧脸,我觉得不太舒服。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在户外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同时开口:“你怎么来了?还不走正门?”
“大概我和你心有灵犀吧?”他深深地嗅了嗅我侧颈的那一块皮肤,像是烟客嗅到了烟草的味道一样,深深地吐一口气,然后环住我的腰,摇摇晃晃地和我亲昵。
“我想去正门来着,经过这里的时候,看见有个小孩蹲着,像颗小蘑菇一样…… ”岑北山笑了一下,“…… 我就来摘蘑菇了。”
你才蘑菇你全家都是蘑菇。
我翻了一个白眼,明知他看不到我还是板起脸,很不爽地问:“你中午说好来接我的,为什么放我鸽子?”
岑越叹了一口气,“为了生活,去见客户了。”
行吧,看在他辛苦养家的份上,但我还是有些在意:“那你至少跟我说一声…… ”
最后两个字变了调,像是要飞到天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
我咬紧唇,有些恼怒。
岑北山在摸我腰。
摸得很色情,撩开我的校服,从侧腰摸到小腹,再沿着裤头摸回来,细长的手指在腰窝处徘徊,好像那里有什么宝物一样。
我被摸得忍不住发抖,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像是痒又像是发麻。
“你做什么!”我忍不住低声质问他。伸手去捉他做乱的手。
他却一把逮住我两只手的手腕,反身把我按在墙上,两只手交叉按在头顶的墙上。
这种像是警察逮捕犯人的姿势让我不太舒服,但是紧接着岑北山做的事情让我分不出心神来在意这个姿势。
他低下头咬了我后颈突出的一块骨头,嘴唇像是粘在上面一样,然后整个人贴上来。抵在我后腰上的玩意传递过来的热量和硬度都让我头皮发麻。
我有些慌,骂他:“你是野猫吗大街上就发情?”
“你刚刚不是在喂猫吗?”岑北山隔着校服裤子捏了一把我的臀尖,低沉道,“…… 宝宝这么有爱心,也喂喂哥哥好不好?”
你妈的那不是我自愿的!是苏雅雅!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岑北山的手指已经隔着校服裤子插进了臀缝里——操啊,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憎恨学校校服这轻薄宽松的布料。
那种有异物的感觉很奇怪,干涩的布料还有些磨肉,我想骂岑北山几句让他把手拿开,可是岑北山下一句又让我脑子有些晕。
他吻着我的头发,说,“我这一天都在想你。”
我耳朵尖尖都开始发烫。
“操完屁股了才开始想我,不要脸。”但是我照样还是骂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想我,搞上床了才想,想我还是想操我谁知道?
岑北山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用膝盖顶开我的腿,开始脱我的裤子。
他慢悠悠地说。
“想…… ”他顿了一下,松开我的手,两只手握着我的腰,坏心腰地扯开校服裤子的松紧绳,整个人压上来,在我耳边说,“…… 操你。”
裤子落到膝盖弯挂住,左脸被按在墙上,我被顶得腿软,心里冒火,“…… 你妈的…… ”
还有点委屈。
岑北山笑了一下,吻我脸上的细小的刮痕,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声音从我而后传来。
“…… 也想你。”
岑北山早年没发达的时候做过些苦活,卖过力气,手上有一层茧,虽然近些年没有什么体力活要干,活得也算精贵,但那层茧子确实是淡了些,仍然没有完全地消除。
似乎是要让人记着它的来历一样,顽固地长在岑北山手上,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是一旦和那些细嫩的皮肉挨在一起,那磨人的劲儿就出来了。
比如现在,他用掌心握着我的阴茎,几根手指像是弹竖琴一样地拨弄着柱头和铃口,我被摸得头皮发麻,他还用另一只手扯我半边的屁股,手指谈进去,在穴口打转,按压着那一圈的褶皱。
昨晚上被操过后那一圈都有些酸麻,涩涩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此时被他这么一按,我感觉我腰都软了。
“你到底做什么呀…… ”前面被撸得舒服,后面又被他打着圈儿地按摩,我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哼哼,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鼻音。
我甚至想了一下,觉得…… 野战…… 也不是不行。
岑北山贴着我的脖子,声音低沉,“让你舒服啊…… ”
呸,他才没那么好。
我咳嗽了一下,掩饰我的脸红,低声问,“…… 你带那些了吗?”
他动作停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那会不会很痛?”我迟疑地问。
岑北山实事求是:“大概会流血加裂口吧。”
“那你…… !”
胯下的阴茎跳了跳,岑北山突然用指腹堵住铃口,另一只手掐着我的腰,更用力地将我按到墙上,然后用膝盖顶开我的腿。
落到膝盖弯的裤子也下降到脚踝。
下半身凉嗖嗖的,我有些茫然。
赵寅观亲了亲我的耳朵,语气是蛊惑性质的,“乖宝,给哥插一插腿根好不好?”
他这哪里是在问我的意见,他已经单手解开了裤头,将自己的那玩意儿硬塞进了我腿缝中。
我前面憋得发慌,想射得不得了,腿中间还猛然夹了个热乎乎的大玩意,难受得要死。没好气儿地催促他,“你快啊!”
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汽车鸣笛声,我紧张得要死,一墙之隔还是学校,这他妈要是突然墙倒了那我立马社会死亡。岑北山却不管不顾地来咬我的脖子,喃喃自语,”宝宝夹紧一点……对…… “
还一个劲儿地硬撸我射过后软塌下来的鸡巴,疼得我跳脚。
只是被他按在墙上,像只壁虎,跳脚也没什么用处,只能生生受着。
等岑北山把我腿根都磨红了,我怀疑我的小老弟也快废掉了。
“你是不是想让你弟变太监好继承全部家产?”我怀疑他居心叵测。
岑北山笑了,在我腿间的那玩意半硬着,依旧很有分量,他握着那玩意,抽出来戳了戳我的屁股,说,“我们家有个屁的家产。”
也是,那对夫妇除了一屁股债之外没留什么给我们。
“…… 真要说家产,我们家最值钱的不是你吗?”他蹲下身给我提裤子,其间还咬了我腰一口,哄我说,“…… 前面废了也值钱的程度。”
也不知道他在脑子里都脑补了些什么。
我腿本来就有些打颤,被他咬了腰更是差点站不稳,听了这话气死了,咬牙切齿道,“滚蛋。”
只是刚刚被弄哭了,此时说话的时候有哭腔,颤悠悠地,没半点威慑性,反倒是有几分像撒娇。
穿上裤子,岑北山牵着我的右手,另一只手给我理衣服,从我前襟上拍下一把墙灰来,我一边感受着腿间的粘腻,一边摸了把脸,把那些细小的渣子从脸上弄掉。
有的地方被磨破了,微微地痛。
我闷闷不乐,“你就是想搞我,自己爽了,都不顾着我。”
书包被丢在一边,我去捡,拍个灰的功夫,就被岑北山拉住了。
岑北山少见地没有反驳,只是从后面抱住我,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抱歉。”
真少见,这人还会道歉。
我想转过头去看看他,可是他手臂很用力,把我锢在他怀里。这样的拥抱也不是说不好,从背后传来的温度让人安心,只是看不到他的脸。
也看不到他背后的画面。
“…… 你跟我说抱歉干什么…… ”我受不了他突然变这么矫情。
“好,那换别的说,”他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脖子,压低声线,“…… 记得来找哥哥呀。”
什么意思啊,他不就在这儿吗?有什么好找的?
今天的岑北山真的太莫名其妙了。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将会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我一辈子都没再见过他。
醒过来的时候我很平静。
我翻了个身,看到窗户开了,窗帘被夜风吹开,窗外冷月斜照进病房,流淌一地清辉。
我觉得冷,但又觉得冷是好的。
寒冷会让我脑子清楚一点。
我下了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然后觉得脸颊刺痛,伸手摸了摸,原来是冷湿的眼泪干涸在面颊。
真好笑,我竟然害怕一个梦。
真可怜,我就连在梦里,都不能拥有岑北山。
我怀疑这个梦的真实性,或者说我怀疑这个梦的虚构性,我记得我似乎是有过被罚站在领奖台上的经历的,我似乎也是见过我哥在车上操小男生屁股的。
但是我记不得他有没有真枪实弹地操过我了,也许没有,也许只是我期望的。
我竟然期望被岑北山操屁股,真是他妈的疯了。
我也记得脆香楼的烤鸭,记得苏雅雅爱吃的桂花糕。但是我的记忆现在一塌糊涂,应不足以被我信任了。
就算我记得又怎么样,我记得也不一定是真的。
我记得,那些东西也不一定是我的。
但是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
我发疯都是岑北山害的。
他走了又回,这样反复好几次,就好像认定我会像是一只忠实的狗在原处等他一样。
可悲的是我的确这样做了。
岑北山每次回家好像都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像是夏末的一场阵雨,来得急,簌簌地下一场,雨点才刚刚翻腾起泥土的气息,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就突然地虹销雨霁,天又开始放晴。
他进来的时候穿了长袖衬衫和水洗色的蓝色牛仔裤,干净清新得像是洗衣粉在清水里挤出的那些透明气泡,又绚丽又轻盈,有一股温和的香气。
然后我真的闻到了那种味道——岑北山一边放下背包,一边关门,臂弯里是我刚刚晾的床单。
“回来的时候看下雨了,就收回来了,”他说,“闻着还挺香。妈来过了?”
“不是…… 我自己洗的。”
岑北山有些惊讶,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都会自己洗床单了。”
这应该是夸奖。
我抬头,以为会看到他欣慰的表情,没想到下一秒被小心地圈进怀里,岑北山用一种类似叹息的语气说,“辛苦了。”
我觉得很好笑,有什么辛苦的,我都成年了,当然会自己洗床单,我还给我妈打了视频,把手机支在小板凳上,蹲坐在塑料盆边,很认真地听她跟我讲肥皂要怎么涂才容易起泡泡、要搓几遍床单才更感觉。
其实不太难,就是手有点酸。
这不辛苦的,岑北山,我很想鼓起勇气跟他讲,这其实不辛苦的,哥哥。
洗床单很简单,洗完了也很有成就感,我不仅洗了床单,我还会自己做饭、我会了好多东西,都是些很简单的技能,你在的时候教了我很多,我却学不会,在你走之后,我反而开了窍,现在变得很能干。
你没走多久,我却已经长大很多了。
我想说但是一句都没说出口。
岑北山的环抱像是有魔法一样,明明他抱着我的那只手也没有很用力,轻柔到像是在拥抱一捧快成熟了的棉花。我却忍不住发抖,鼻子酸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揪着他的领子,想哭又不哭不出来,最后只能茫然地将头抵在他胸口。
我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说。
岑北山走的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我妈觉得是不长的,可能全世界只有我觉得漫长,长到岑北山现在坐在我面前,我像是失了语,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
岑北山被我盯得不自在,“总看着我干什么?没见过你哥啊?”
他伸手想去拿茶几上的一瓶水喝,我飞速地跳起来,去冰箱里换了一瓶冰过的,拧开盖递给他。大概我的眼神太恳切,他愣了一下,放在手上的常温矿泉水,接过了我的那一瓶。
喝了水,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
我犹疑着靠过去,缓慢的,像是个游戏人物,一格一格地平移过去,最后快挨着他的时候岑北山一把把我拉了过去。
他圈住我的手臂,又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扳着我的肩膀仔细打量,像是老农民照看他的一片麦田一样专注认真。我不太自在,不敢对上他的视线,眼光躲闪,下意识往后仰。
最后他检查完毕,揪我的脸,说,“瘦了。”
52.
这个人实在是太能睁眼说瞎话,我忍不住吐槽他,“你肉眼体重秤?妈隔三差五送鸡汤过来,我还天天陪苏雅雅去吃小蛋糕,怎么可能瘦啊?”
“现在话多了?嗯?”岑北山揪住我脸颊肉的那只手不松,语气变得有点危险起来,“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你再哑巴下去我可就给妈打电话兴师问罪了。”
我舔了舔嘴唇,想要躲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说,“我那不是觉得尴尬吗…… ”
“尴尬?”岑北山双手上阵,左右开弓,把我的脸揪成一团饼,恶狠狠地问我,“你光屁股在我面前跑的时候怎么不尴尬?”
又来了,这人怎么老是旧事重提!非得把我所有天真无邪的童年回忆都变成威胁我的黑历史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穿裤子的机会了吗!”我脸被揪得痛死了,努力挣扎开,在沙发上跳起来,站直了居高临下地指责他,“你以前坏透了!”
此刻站在高处的我犹如那幅世界名画自由引导人民中的半裸女神,目光坚毅,手中握枪,预备下一秒就随着冲锋的号角往前。
但是我的敌人不是别的,是记忆里的岑北山。冷漠的岑北山、微笑的岑北山、作弄我的岑北山。
那些被我遗忘了的小小的记忆碎片在此刻被串连,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真讨厌,一想到岑北山也不是每时每刻每一分每一秒都爱我,我就觉得讨厌。
我们家客厅的天花板不高,又是吊灯,那株鹅黄色的亮光就好像悬在我眼睛跟前一样,刺得我眼睛发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岑北山抓着我的小腿,一用力,我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他捧着我的脸,很好奇地掰我捂在脸上的手,“哟,哭了?”
“你才哭了,灯太亮了。”一定是因为最近天气变化不定,害得我有些感冒,因此说话不自觉地带鼻音。
岑北山笑了一下——这男人太喜欢笑了,他一定是因为知道自己长得多漂亮,笑起来像发光一样让人忍不住盯着看 ,所以才总是笑。
坏东西、烂人、开屏孔雀。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他,然后忍不住从指缝里盯着他看。
烦死他了。
可还是喜欢。
就算岑北山不是每时每刻每一分每一秒都爱我,我还是喜欢。
岑北山说要给我做饭,但是很遗憾,冰箱里还有我中午吃剩的烧牛肉,为了不浪费,我们晚饭还得吃。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道菜,就算有我妈远程指导,仍然不太美味,明明每一步都按着教程来,但是成品依然和想象中相差甚远。牛肉太柴、土豆太软,香叶放多了,味道有点呛人。
我偏又做了一大锅,中午吃了两口就吃不下放冰箱,没想到这竟然会成为岑北山回来吃的我做的第一餐。
很郁闷。
岑北山却不觉得有什么,他对我要求很低,觉得不带血水就很好。
热了一遍的牛肉更加惨不忍睹,土豆基本上见不着踪影,变成了浓稠汤汁里的一部分,只有几块比较切大了的胡萝卜还勉强维持着个固体的形态。
而岑北山居然对着这堆不明物体夸赞不已,只吃了一口就惊呼,“没有焦味。”
他的语气像是赞叹,但我觉得是在羞辱我。
我抢过他的碗筷,“别吃了,我们出去吃吧。”
他很严肃地抢回去,“你不能剥夺我这辈子第一次吃我弟弟亲手做的饭的机会。”
要疯了,我抓狂,“我又不是过了今天就死了,你想吃以后我也可以给你做,而且我保证会比这一次好。”
以后这个词,平时显得太慎重,我们都不去提,但是藏在长句里说出来反而没有负担,出口得轻易,意识到我说了什么之后,我和岑北山都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柔和,说,“好。”
我盯着他,觉得心跳很快。
他低下头,筷子数米一样地吃饭。
我撑着脸,盯着他的手,觉得岑北山不愧是岑北山,连拿筷子的姿势都很好看。小时候我不会拿筷子,我好像是个白痴,都上小学了,还在用勺,小学一年级,中午在食堂吃午饭,统配大人用的长筷,我握不住也夹不了菜,饿了肚子,放学回家抱着岑北山大腿默默哭了十分钟。
同学们都说我笨蛋。老师也问我,你爸妈不教你吗?
我委屈坏了,岑北山于是没做作业,花了一整晚来教我怎么握筷子。我想,就是因为岑北山的手很好看,所以只有他教我才会。
第二天岑北山送我去上学,路过两元店的时候给我买了一个有蓝色云朵的辅助筷,说如果还是不会用长筷子,就用这个小的。
“不要不吃饭。”十二岁的岑北山就已经会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十二岁的岑北山就已经把事情想得很深很远,会做两手准备了。
那双辅助筷好可爱,但是我没舍得用,我把它用小帕子包好,藏在书包夹层里。
我现在突然想起了它,很想拿它来吃饭,虽然岑北山一定会嘲笑我,问我是不是还没断奶怎么成年了还要装可爱,但是没关系,我脸皮厚,我就要装可爱。
我要在任何我高兴的时刻装可爱。
反正岑北山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也一定觉得我很可爱。
我丢下这盘水涝涝的土豆炖牛肉和一个丧失了基本味觉的岑北山,跑到客厅里,对着电视柜最里面的一格翻箱倒柜。
其间我收拾出好多充满回忆的小玩意儿来,比如说已经失去弹性的橡皮筋和一些褪色了的卡片,有一张上面画了气球,两个小人拉着气球飞上了天,旁边是我丑得像是风干三天的辣条丝一样扭曲的字,“我和哥哥”。
真好,以前是我和哥哥,现在依然是我和哥哥。我永远不要和岑北山分开。
我本来只是想找那副小筷子,却意外地收获了一堆没什么用的“老古董”,我盘腿坐在地上,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收拾在一起,预备等会儿都拿去给岑北山看。
他不想看我就坐在他大腿上按着他的脑袋给我看。
欢欢喜喜地收了半天破烂,客厅里传来岑北山催促我的声音,“还吃不吃饭了?”
“马上!”
话音刚落,我又收拾出一叠老照片,没有塑封,好多都已经受了潮褪了色。都是小小的岑北山。真奇怪,小朋友不是都长得差不多吗?可为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照片都是岑北山却不是我?
我没去细想,把这些照片小心翼翼地从别的杂物上拨下来,仔细地放在一边。
岑北山光屁股的照片,我可不会放过。
找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那双筷子,也许是被我妈当垃圾扔掉了,又或者是我藏到别的地方东藏西藏弄丢了。我有一点失望,但好在找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也不至于白费功夫。
岑北山又在催我,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把被我弄乱的抽屉收拾好,想要把抽屉往里推的时候却遇到了点阻碍,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怎么都推不上,我趴在地上,往缝隙里瞧,看见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卡在抽屉和电视柜的夹缝里导致抽屉怎么都推不进去。
红色的?结婚证?不对啊,我爸妈早离了。
我觉得奇怪,到处找工具,最后找到一根被我妈遗忘在家的棒针。她说要给我打毛衣,打了好几个冬天都没成果。
我用棒针,费了老劲儿把那个小本本钩出来。
独生子女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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