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Ⅰ
-----正文-----
“我十一岁、云二四岁的时候我们就跟着你了,认定你了。你是我们的哥哥,也是我们的父母,是给我们新生的神灵。
如果你不要我们,那我们就真的没有家了,什么也没了。”
骆迟千从小就知道,人生来就是得靠自己活下去,没了谁都是一样,一样不能让他绝望。
五岁之前没有父亲,五岁后失去母亲,但那又怎样,骆迟千依然在泥沼在地狱里好好活着,并依靠那股不服输的劲儿闯下一片天地。
但现在骆迟千一边喝闷酒一边想起沈流的话时,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儿,也不知道那莫名的东西是丢失还是破碎。
十四岁之前不知道什么是家,没有感受过任何温暖的亲情,也许到现在为止骆迟千也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家,但自从捡到那两个小孩,他的心早已在他不知道时悄悄发生着变化。
十四年前,骆迟千第一次作为打手接委托,刚刚干过一场架,拖着伤痕累累的躯壳回基地,路过一所隐蔽的孤儿院后门,发现了一场龌龊交易。
院长将俩没人要的小孩卖给人贩,人贩再将人卖给拍卖行。
小孩遍体鳞伤,昏迷在地上,一个男人戴着手套在孩子身上摸索,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最后掐着人的下巴仔细观察。
“干净,有几分姿色,我们要了。”男人起身,脱掉手套,挥手示意旁边的人将孩子搬上车。
目睹全程的骆迟千从大人们手里救下了两个小孩——沈流和云二。就因为没有人领养,所以必须遭受被孤儿院虐待、卖掉的命运。骆迟千觉得这对小小年纪的他们不公平。
后来骆迟千同骆万程去了一次拍卖会场,白净好看的男孩全身赤/裸,被拴上铁链拉在台上展示。男孩们年龄几岁到二十几岁不等,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和好看的提线木偶没有区别。
坐在观众席的男人们神态猥琐,盯着一丝不挂的身体垂涎欲滴,淫荡又恶心。
骆迟千没有忍到拍卖开始就已经受不了,离开会场呕吐不止。他庆幸自己救下了那两个男孩子,并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成为那种喜欢驯养小男孩的淫猥之人。
这是骆迟千和沈流云二的缘分,但现在缘分该断了。
他想起自己给两个小孩洗澡时看到的满身伤痕,两双可怜而充满戒备的澄澈眼眸,以及后来两个围在他身边打转的跟屁虫,再后来两个以他为中心、照顾他关爱他的手下。
让他们离开,从此断了联系,他心里何尝不难受?
不过越难受就只会让骆迟千越清醒,越让他深刻体会到没有谁离开了谁是活不下去的,反而有些人会因为在他身边活不了。
酒吧里人声鼎沸,音乐声里掺杂了各种酒杯碰撞声和男人高亢的喊声,骆迟千一杯接着一杯喝水似的不断往下灌。
他是个十足的性情中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一时的善念以及后来渐渐出现的情感,都是他要嚼碎了混着酒喝下去的东西,要借着酒发泄和释放,却越喝越觉得难受并且火大。
“在这道上混,根本不需要什么感情,也不能有。”
骆迟千喝醉了,掏出手机颤巍巍打电话,“我在FRUSH,来接我。”
拨过去时电话已经关机,向阳揉揉眼睛,穿好外套从学校开车去青街。
已是半夜三点多,路上除了稀稀拉拉几辆车而外连条流浪狗都没有。天上下着小雨,两条刮雨器在车前嘎吱摇摆,被扰了好觉的向阳再一次拨出电话。
“我快到了,你帮我把人扶出来吧,个头有点大,找人帮你。”
几分钟之后向阳出现在FRUSH门口,严清已经搀着人在等他,把人交给向阳的时候,他打趣:“换口味了?还是崩原则啦?”
“瞎说!”向阳笑笑,“谢了!”
“这才分开多久你怎么成这样了?”向阳一边开车一边瞅后座的醉鬼。
“偶……尔一次。”醉鬼摇摇晃晃爬起来,攀在向阳的座椅上,“怎么……怎么是你啊?”
“看来还没醉太凶。滚回去坐好。”
见到向阳之后骆迟千清醒几分,看着人侧脸的同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沈流那一句“他约我了”。
心想:约就约呗。却莫名觉得揪心,心口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快又狠。
“向老师,嗯?是向老师吧?”骆迟千一反常态,以往喝醉了从来不会说话,倒头就睡,练出来的。现在却变成个烦人精,躺床了还拉着人不撒手。
“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谈恋爱啊?喜欢沈流吗?”
“不喜欢,也不谈。”向阳居然跟一个醉鬼认真交谈,他自己想来也觉得有几分滑稽。
“哦。”骆迟千撒手不闹了,嘴角往上扬了扬,闭上了眼睛。
向阳洗了澡回来,还没踏进骆迟千睡的卧室,便听到断断续续的叫唤。
口渴和冷。
给人喝了温水,感受了一下室内温度,向阳嘟囔:“一点都不冷啊。”靠近床头给骆迟千掖被子,被一把拽上床。
“冷。”骆迟千念叨着冷,不管不顾就去抱人。
向阳被吓一跳,拉开人起身,被再次拽下去。“你别闹,好好睡觉。”
“我冷。”半醉半醒的人连眼睛也睁不开,四处寻找暖源。
试探性地将手伸进被窝,在触碰到骆迟千脚的一瞬向阳傻掉了。明明很暖和的被窝,一双脚却是冰凉。
再次被骆迟千拽进被窝向阳没再反抗,用自己暖和的脚贴上一双冰脚,搂着人抱怨:“啧,一身酒臭。”
骆迟千一直在做噩梦,睡得不安生。向阳也被打扰得没办法好好睡觉,拍拍骆迟千的背,摸摸他的头,一直安抚他。
梦里穿着长裙的女人被甩耳光,被人用短刀刺穿心脏,最后倒在一片血泊;两个男孩被拉上展示台,伤痕累累,被百多双猥琐的眼光打量;雨夜的电话亭,一遍又一遍拨打的求救电话始终没人接……
零碎的梦魇将骆迟千拉入深渊。天空一直下雨,身体僵硬冰冷,呼喊、血渍、子弹和黑暗……
折腾了很久向阳才睡着,醒来时骆迟千紧紧抱着他,脚趾蜷缩放在他的腿肚上,没有脱的衬衫领口凌乱,扣子掉了两颗。他轻轻一动就被搂得很紧,只能睁着眼望天花板。
不一会儿骆迟千醒来,放开向阳,语气平淡道:“抱歉。”揉着太阳穴起床,在看到向阳只穿着内裤的时候有一瞬间惊讶。
“我有搂人睡觉的坏习惯,你……没有什么不适吧?”
听到这话后向阳笑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我可不是什么饥不择食的男人。”
“我,向阳,懂分寸且能自持。最主要的,不会祸害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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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没码字,发的存稿。
谢谢看文留评的各位鱼鱼,不会写文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