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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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窗帘被风掀开一角,热烈的光线从窗户外照进房间,方寸阳光从床尾移到床头,骆迟千被唤醒。
这一夜像睡在暖烘烘的温室,也像睡在缓缓升空的热气球上,被捂着护着,身体轻飘飘的,每一细胞都像坏掉后新生。睡得太踏实了,让人流连。
起床后没有看见房间主人的身影,空气中还有熟悉的洗衣液味道,阳台晒着他的衣裤,两颗小巧的白色纽扣夺人眼球。骆迟千换上自己的衣服后出了门,给向阳发消息。
谢了。
不亲近也不疏远的两个字。
还没回到白蛇基地就有电话打过来,骆迟千只说一句“我马上到”便挂断。
进门便是一大群人围过来,一个黄头发的年轻小伙子给骆迟千点了烟,战战兢兢道:“老大,谢哥……谢哥被抓进去了。”
骆迟千吐出一个圆形烟圈,眯着眼问他:“什么时候?”
“昨晚。”
“什么原因?”
“警方那边的说法是杀人未遂。”
“操!杀人未遂?哈哈哈哈!”骆迟千扔掉还没抽完的烟,抬脚狠狠碾上去,黑色皮鞋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昨晚有工作?还是他谢尤骁的私人恩怨?”
要是白蛇接了单骆迟千不可能不知道,那就只能是谢尤骁的私人恩怨,但骆迟千又很清楚,谢尤骁是白蛇里背景最干净的一个人,当初他也是看谢尤骁可怜,死了爹妈,一个人在异乡无亲无故,才从丘山马场带走了在做饲马员工作的少年。
谢尤骁性子慢,做事稳,人又相当踏实,因为爸妈是马场的工作人员,自己也跟着做些费力气的杂活,练就一身强健的肌肉。后来被比自己小一岁的骆迟千带走,每天跟着骆迟千一起训练,成为白蛇第二厉害的打手。
以自己对谢尤骁的了解和几年来的观察,骆迟千想不出谢尤骁会有什么对手仇家,更不可能会有恨到想要杀了的人,即便他爸妈是在马场出的事,但那也是一场意外事故——驯马时被两匹凶悍的大黑马甩落悬崖。
“杀人未遂?也太他娘的好笑了!”骆迟千捋了一把头发,环视一周,问:“顾超呢?”
“不知道。”
“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对啊,要是老大不问我都没发现呢,确实这些天都没见着超哥。”
“行了,”骆迟千挥挥手,“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眼睁睁看着兄弟进局子里这种事我骆迟千做不出来。”
骆迟千的话很受用,大家对他是服气的,但更多的是信任。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但每次都是骆迟千想尽办法将人从里面捞出来,慢则一个月,快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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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迟千到的时候骆万程还没有打完一局,虎口捏着长满胡茬的下巴正在思考是丢四筒还是二蓧。骆迟千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四筒。”
骆万程点点头,一丢一碰,“胡了!”
游戏赢了自然是高兴的,骆万程举着烟杆抽了一口,吞吐之间囫囵道:“什么事?”
“骆爷,帮帮我。”
话音刚落,一个大耳巴子便抽在了骆迟千脸上,被打得后退两步,又立即站正,垂下头来继续道:“求你帮帮我……”
“兔崽子!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什么事就来找我帮忙了?没见着你老子我正在忙吗?!”
一通怒吼之下,在座的几位姥爷姑婆们看戏的兴致更高,一边“哎呀哎呀”地叫喊,一边捂着嘴笑。
“对不起,但是……”骆迟千咬咬牙,“但是这次……我搞不定……”
骆迟千确实搞不定了,杀人未遂这种事非同小可,当事人做完抢救手术还躺在医院呻吟,一口咬定杀人凶手就是谢尤骁。短刀上的指纹,受害人身上沾的血液,以及监控录像里手握凶器的本人,种种证据都指向谢尤骁就是做案凶手。更何况这件案子的接手人是潮城最公正严厉的警察——向朝铭。
“哎哟哟,老骆啊,你家这老幺是闯了什么祸了?看他这样子像是杀了人啊。”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妖艳的女人捂嘴故作惊悚,“啊呀!杀人可是不行的啊!虽说咱们是在这道上混,但也得讲法律的不是!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哟……”
“蠢货!”被煽了风点了火,本来只是端端样子的骆万程倒似真生气起来,一烟杆敲在骆迟千脑袋上,汩汩鲜血瞬间从他脑门淌了下来。
见势不太妙,老于皱皱眉,低下头在骆爷耳边说了句什么,骆万程朝牌友挥挥手,“今儿就到这儿吧,老头子先撤了。”
“骆爷您慢走啊。”
“哎哟老骆,你赢了就溜可没这道理啊,下次可得好好陪我们来几局。”
……
骆万程不搭腔,头也不回出了麻将馆。骆迟千跟在后面坐进了一辆金色豪车。
“说吧,什么事?”骆万程靠在副驾驶上,没耐心地闭上眼。
“谢尤骁被向朝铭抓进去了,但我知道不是他做的,他不可能…..”
“不是他做的?”骆万程哼了一声,“证据摆在那儿呢,做了事就得担,是他自个儿活该!”
“我相信他!不可能是他做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骆迟千攥紧拳头,要不是对方是骆万程,他指不定一拳头打在人脑门上了。
“我早说过让你看好你的狗,别一出什么事就来找我,老子也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做就给你们擦屁股!”
“是!但是这次……”
“别他奶奶的给老子说什么没办法!”骆万程厉声,睁开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上面给我打过电话,要这个数。”骆万程朝后面比了个五,“一条狗也值老子的五千万?”
“我出!”
“呵!”骆万程转头,一口烟雾吐在骆迟千脸上,“老幺,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是什么吗?”
“最不缺的就是狗啊!”说完骆万程哈哈笑起来,却被一口烟呛到,咳得撕心裂肺。老于赶紧给他拍拍背,拧开保温杯递过去。
缓过来之后骆万程叹口气,语气变缓,“看来老天是站你那边,还不准我袖手旁观,过两天去接人吧。”
“是!谢谢骆爷!”
这次的请求算是比较容易,骆迟千顶着满脑子的鲜血回家,门还没打开就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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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勤奋起来,虽然更了也没啥人看,但不更是真的没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