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上学,是一件想象中容易,但是做起来难的事情。虽然只有八公里,但是在曼谷,堵车堵得就仿佛隔着十八公里一样。第一天起来因为不记得路走了15公里。第二天六点起来改乘计程车,虽然勉强没有迟到,但是一次就花251泰铢,太贵了。只好在第三天五点半爬起来坐地铁,困得只想将自己粘死在浴室马桶上,结果地铁排队又浪费了许多时间,还好只迟到了一两分钟,侥幸的被老师放过。
这还不算完,因为入社做了场务,要留下来听学姐学长们的培训课,记下来场务工作的基础知识和要点。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场务工作的琐碎远比Google上写的要复杂。比如,他们现在正在听学姐学长讲的,就是即将要参与的睡美人的剧中每一幕的布景内容。桌子要如何摆放,凳子要放在什么位置,这些都不是随便丢在台上就行。你要配合演员的移动路线,保证在不遮挡不妨碍他们的情况下,将这些东西都摆放好。
零零碎碎的开会和排练经常很晚才结束,Teh两头跑了几天,终于在十二点才到家的时候崩溃了,他连衣服都没换,将包丢在一边就直接躺在地板上争分夺秒的睡觉。第二天要五点起来才能保证不迟到,他梦里都是狂奔找教室。
不过令他坚持下来的,是可以触碰到自己梦想的边缘了,还有欧儿每天迷迷糊糊跟着自己起来熬的一瓶牛奶。
今天他们的排练是Jai学长和Khim学姐的部分,两个人分别展示了开灯和关灯的情况下,舞台下观众的视角。
“经常有观众觉得这是一种魔法,实际上是因为我们提前闭上了眼睛,适应了黑暗,所以才能在关灯的情况下,快速的转换布景。等灯亮起来的时候,场景就全部都变了。好了,大家听Jai的口令,闭上眼睛,等说到关灯的时候,就睁开眼睛。好吗?”Khim学姐拍拍手,让大家闭上眼睛。
Jai学长倒数着,随着一声关灯,大家睁开眼了眼睛。刚才关灯还看不到的桌上的玫瑰花正在黑暗中静静的竖在瓶子里。Khim学姐让大家过来每个人拿一只玫瑰花,行动要快。大家纷纷上前去拿花,结果全堵在一起,反而没有很快。Jai学长又说了场务另外一个要求:配合。开始训练各自的固定走位,互相配合。
等训练结束,已经到了晚上。Teh吃着薯片问Khim学姐导演还需要负责场务工作吗?这对他来说太新鲜了,原来导演的职责不只是看着镜头里如何拍摄就可以的。
Khim学姐看着Teh说:“我大一的时候就是做场务的,所以现在过来帮帮忙。”
“嗷,这样。”Teh挠挠头。又问:“学姐想做演员吗?”他经常看到khim学姐在演员排练结束以后,自己一个人拿着剧本对着镜子表演。
“当然想啊,超想上舞台演自己的东西的。但是,因为我是社长嘛,就不能只考虑到自己啊,还要考虑社员的想法,每个人都想要上舞台,所以就把这个机会给他们喽。而且作为导演,也要指导小伙伴的演技啊,指导他们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很多自己的不足,也是一种磨练演技的方法。等下次去别的地方试镜,就可以演的更好。”Khim学姐说。作为导演和编剧,没有人比她更爱惜自己的作品,但身为社长却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去考虑什么。
Teh打了个哈欠。Khim学姐看了让他赶紧回去休息,不要太累。
收拾完包,收到了Oh-aew的短信:排练结束了吗?我在你们学院楼下等你。立刻飞奔去教学楼找Oh-aew。
两个人在校园里散步,Oh-aew是第一次来Teh的校园,所以好奇的东瞧西看。
“我刚要回家,你就过来接我了。是不是超想我的?”Teh挑眉,得意的不得了。只是稍微分别那么一小下,Oh-aew就想念自己了呢。
Oh-aew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少自恋吧。我是来给你送牛奶的。呐,给你。”从包里掏出来保温杯递给对方。
“现在给我送牛奶,怕我排练饿了吗?”Teh接过瓶子就要喝。
Oh-aew抢过瓶子说:“明早喝啦。”
“嗷?为什么呀!反正你明早又会给我热牛奶了。嗷嗷嗷!我知道了,你不想热牛奶了,所以提前热好打发我是吧?”Teh假装受伤的捂住心口,语调夸张的说。要不是在外面,他一定会立刻倒地蜷缩装作超级心痛。
Oh-aew叹口气,真是不知道这样一直持续翻白眼,会不会有一天眼睛飞去天上。“我是提前给你送牛奶喝。恩,你今天开始还是住宿舍吧。每天这样很辛苦,我会心疼你。”这一周跑来跑去的有多辛苦,他心里很清楚。Teh起来的越来越早,训练开始以后,回来的越来越晚,还有小组作业要抽空做。
“那你呢?你怎么办?”Teh听到对方这样说,立刻担忧的问。
Oh-aew哎了一声说:“放心啦,我又不是小朋友。再说,我想你就会打车过来啊,又不是很远。等你排练结束再过去我那里嘛。”
“真的吗?”Teh依然不放心。
“呐呐呐,你爱我吗?”Oh-aew问。
“爱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Teh说。
“我也爱你,爱你呦。”Oh-aew捏着Teh的脸,让他高兴点。一直不停的说着我爱你。Teh也揉着对方的脸说着我爱你。
既然不要回去Oh-aew那里,Teh就提议在校园附近吃个饭再回去。两个人来到炒面店,Teh点了罗勒猪肉炒面,Oh-aew点了海鲜炒米粉。他端着炒米粉说没有Teh给自己做的好吃。“都一样啊。”Teh尝了一口,就是普通炒米粉的味道啊。Oa用筷子夹出来鱿鱼说:“不一样,这个碗里没有全普吉岛的鱿鱼啊。”
发现上当的Teh脸红了,喝了口冰水说起自己学校的事情。这几天他回去的晚,Oh-aew已经睡了。早起要赶车,急急忙忙亲一下出门。都没什么时间说说话。
“你呢?这几天在学校怎么样?”Teh停下自己唠唠叨叨的话头,问。
“呃,好累呀。迎新活动要认识这个认识那个,好几个高中就很出名的网红,下课要跑去拍摄。还有进了演艺公司的,每天都在吐槽公司压榨。反正同学都挺厉害的。我小组的sunny有恋人了,mork又不爱说话。唉。”Oh-aew抱怨着,他想要在同学里找几个经常一起玩儿的朋友都很难,大家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谈论的话题也是一些他还不懂的烦恼。今天想约mod,结果mod有自己的活动来不了。
Teh点点头说:“我那个舍友mek也是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我说,等整理完东西再聊天。超想把他咻的丢出去的。不过人其实还蛮好的,这几天我不在,会给我发信息说宿舍楼的事情。慢慢接触啦,才不到一周。”
Oh-aew心情好点了。
吃过饭Teh送Oh-aew打车回公寓。
空荡荡的公寓里,又是之前自己一个人那样了。稍微有一点响动都格外的清晰,但并没有之前那样难以忍受,在日历一个月后的日子上画了一个圈,只要坚持到一个月后,Teh就会继续过来陪自己了。去阳台上吹着风给妈妈打电话,但是又不能说Teh不能陪自己,他还没有和爸爸妈妈说自己喜欢Teh的事情。
“妈妈最近怎么样。”Oh-aew趴在桌子上撒娇,抱着Teh的蓝色玩偶,像是在地板上露着肚皮等人摸的tuty。
“最近忙死了,总是有台风,不停的下雨,屋顶昨晚漏水漏掉了早上。”妈妈隔着电话说。爸爸过来问是谁的电话,听说是Oh-aew的,就插嘴说要好好学习,然后让他们母女两个聊。
Oh-aew说:“曼谷最近都没有下雨呢。”公寓阳台养的一盆晚香玉,叶子蔫巴巴卷在一起,空气干的要裂开了,到处都是灰在飘。
“没下雨不错,方便上学。恩,儿子啊,公寓住着还好吗?妈妈过阶段有时间,要不要过去给你送点衣服?有想吃的吗?给你寄过去。”儿子临走的时候如果不是车实在装不下,她一定还要多整理一个大行李箱。
Oh-aew笑起来。“不用了,妈。曼谷好吃的东西超级多。”光是和Teh还有mod一起吃的店就好几家了,曼谷什么都有,韩国烤肉,日本寿司,西式甜点,还有泰国本土的餐厅。学校餐厅也有卖很多特色的餐点,上次吃了南方菜,快要辣的升天了。
“好啦,好啦,Oh-aew,妈妈明天给你打电话哦。今天要早点睡,明天你爸爸和我要去寇立府。”妈妈说。
Oh-aew立刻皱起脸说:“嗷,孩子不在家,父母就跑出去玩啊。”他在的时候,父母都在家,他来上学,爸妈就立刻出去玩儿。难得打次电话,妈妈因为玩儿还要挂掉。
“对啊。”妈妈还笑呢。“该睡了。你也早点睡,不然上学会迟到。”
“好吧,好吧,那,下次再聊啊。”Oh-aew假装自己生气了。
妈妈立刻隔着电话亲了他一下说:“妈妈爱你哦。爸爸,快过来,儿子要挂电话了。”隔着电话听到爸爸抱怨叫自己过来干嘛啊,明明都躺下了。在妈妈的强迫下,爸爸飞快说了一句爱你。
挂了电话,Oh-aew拍了一张今晚的月亮发到IG上。
Oh-aew:Talking to the Moon.
没几分钟就收到Teh的留言:加油ヾ(◍°∇°◍)ノ゙
新的一天,没有了早上五点的闹钟却在五点惊醒,看了一眼闹钟又睡过去,七点慢悠悠的爬起来看着明亮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下床习惯性的要去开火热奶,但是喝奶的那个人又不在,随便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牛奶,啃着面包片。然后整理一下书包去学校。
第二天,六点钟就睁开了眼睛,闭上眼睛抱着玩偶满床打滚。
……
又是新的一天,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床铺躺着的蓝色玩偶,挠挠头。给Teh发了line:早啊。Teh隔了一会儿回复:ヾ(゚皿゚O=O゚皿゚)ノ 早
。
深吸口气,今天他决心抓住mod,强迫对方和自己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不过在去食堂的路上,mod发短信说女朋友来了,不能陪他,下次一定。
Oh-aew耸耸肩膀准备去食堂随机抓一个倒霉蛋做好朋友。正好看到一桌上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玩手机,立刻过去问:“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那个人点点头。
坐下,继续没话找话的问:“你是新生吗?”
“恩。是的。”那个人放下手机回答。还没等Oh-aew继续找话题,一群人就走过来呼啦一下坐在这张桌。
一个人抱怨说:“约的是几点,11点!结果你几点来的?都中午了,不能去外面吃饭了,看,现在只能来食堂吃。”被抱怨的人反驳说:“你可以不要抱怨了吗,下次你可以不等我。”“不等你吗?不等你你又要生气了。”
形势发展的太快,Oh-aew还没来得及反应,眨眨眼睛看着那个之前孤身一人的人。走在最后面的人走过来给他一瓶水说:“你的水,Q。”
原来这四个人是一起的。只是那三个人去打饭,留这个人占座。尴尬的望了这群人一眼,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给我吃点。”Q拿了一根朋友的薯条。另外两个也嚷着要,那个吃薯条的发了一圈,最后递给Oh-aew说:“吃吗?”
就像是走在街上看到有人发奶茶,你也过去要了一杯,等喝完发现人家都是朋友,只有你一个陌生人一样尴尬。Oh-aew干笑着摇了摇头。结果还是被塞在手里一把薯条。总不好吃完就走,好像就是惦记着人家薯条一样,Oh-aew只能继续坐着听。
“我叫Q,他是Plug,Mangpong还有Auu。”这个叫Q的好心人突然开始介绍自己和他的朋友。然后顺理成章的问出:“你叫什么名字?”
“Oh-aew。”Oh-aew知道了这四个人的名字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
“你可以随便叫我们,除了这个傻狗Plug。”Mangpong接着话头说。
Q问:“那可以用meng称呼你吧?”
Oh-aew点点头恩了一声。
Auu在一旁念了半天Oh-aew,最后问:“可以只叫aew吗?”被好朋友Mangpong打一下头说:“你口齿不清啊?”
“Oh-aew是什么意思?”Plug问。
“爱玉冻。就是我家乡普吉一种很有名的小吃,有点像凉粉。要用爱玉籽加水慢慢的搓,有的店铺还会加一些芭蕉黏液进去。搓出来的爱玉,加上龟苓膏,红豆,淋上普吉特有的红糖浆。就叫Oh-aew。非常好吃。”Oh-aew说着翻出IG里自己曾经拍过的爱玉冻的照片给这几个人看。“龟苓膏是黑色的,红豆是红的,爱玉是黄色的,不过我们叫它白的。如果要吃呢,说要黑白,就是只加龟苓膏和爱玉冻。如果要黑红白,就是龟苓膏,爱玉冻和红豆。”
大家纷纷点头。然后Auu拍了Q一下说:“你家不是有沙冰机吗?我们去你家做爱玉冻吧。”剩下两个也纷纷附和想要吃。Q询问了一下Oh-aew的意见,问接下来有没有要去的地方,没有就一起走可以吗?
Oh-aew点点头。
到了Q家,这帮没心没肺的朋友喊着好热,脱了衣服穿着内裤直接跳到泳池里游泳。Q根据Oh-aew说的做法勉勉强强做了一碗出来。没有龟苓膏,只好用粉红奶冻,爱玉冻换成了白凉粉,红豆换成了绿豆沙,红糖浆也用草莓酱代替。Oh-aew一边笑着一边拿起这碗曼谷爱玉冻拍照。
一群人围着坐在泳池边吃着曼谷爱玉冻,里面还加了水果味道的刨冰。
“好吃吗?”Q问Oh-aew。
“不错。”Oh-aew吃着这碗刨冰,味道和爱玉冻一点也不像,但也还好啦。
Auu在一边插嘴说:“不错就是不好吃的意思。”Q赶紧答应说等过几天会去买东西,下次来他家吃真正的爱玉冻。
泳池泛着波光,清澈透明。不像普吉的海水,一眼望不到边,看不到底。粗糙的瓷砖也不像沙子会软绵绵的包裹住脚。曼谷听不见海鸥的叫声,昭披耶河也不会有翻腾的浪花。泳池边种着一树一树红色的合欢,散发着甜腻的浓香,让他想起了扶桑花,也是这样甜丝丝的。明明只来了两周多,却觉得过了很久,什么都成了回忆。就像是这个爱玉冻,离开了普吉,就再也不会吃到那样的味道了。
“想家是很正常的。”Q递给他一张纸巾。Oh-aew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哭了,好像老爷爷一样。“都会熬过去的。”
“你也想家过吗?”Oh-aew问。
Q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小时候去国外当过交换生。刚去的时候天天在宿舍里偷偷哭。想妈妈,想爸爸,想朋友,还有曼谷的菜。后来认识了新朋友就好了。”
“Oh-aew没有朋友一起过来吗?”Plug问。
Oh-aew回答说:“有的,但是都在不同的学校,在同一个学校的又在不同的学院。”
“嘿,现在我们认识了,就是朋友了。”Auu和Mangpong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踢着Q继续去做爱玉冻刨冰。
Q说:“想玩水了,就来我家一起玩啊。不用客气。”
顺利的认识到了新朋友,Oh-aew交换了大家的line和IG。
“哇,Oh-aew好多粉丝啊。”Auu发现新大陆一样呐喊。一百多万粉丝!不小心就认识了一个不得了的网红啊!
#曼谷的爱玉冻 朋友做的爱玉冻也很好吃。
IG上发了五个人端着爱玉冻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