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爱意终于得以回归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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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奈布！别…”

不能拒绝，无法拒绝，双手都被束缚着，伊莱无力抗拒奈布满是侵略性的吻，话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喉咙里，后者的舌在口腔里横冲直撞，撩拨着他的。尖锐的指爪‍‎‍‎插‍‎‎‌‌进‌‌他的头发，阻止他哪怕一点点后退的企图。

仰面躺在血池一般的液体里，虽然没有人类的触觉感知，伊莱依旧觉得寒冷，像是所有力气都要被攫取殆尽。完全被天性压抑了神志的恶魔行事只求索取章法全无，也更无温柔可言。

奈布渴望拥有自己，伊莱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点，但奈布在此之前从未有过除了一个点到即止的吻外更出格的举动……但奈布已经失控，只会遵从最根深蒂固的欲望。

为什么？哪怕失控也要逃避与自己见面，哪怕失控意味着消逝的危险？

深吻的声音伴着周围人类的哀嚎刺激着伊莱的耳朵，可把一切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无知无觉，只知道延长这个仿佛无穷无尽的吻。

舌尖搜刮过每一处角落，伊莱一时间觉得自己也开始迷蒙起来，就要随着奈布的牵引去了。

“唔……！”

后脑的手愈发收紧，却有另一只手划过他的侧脸，沿着肩颈的弧度一路向下。藤蔓把伊莱的双手束缚于头顶，本是不易松解的衣衫，却在那指尖所到之处纷纷落了下去，将苍白的皮肤呈送给那只手的主人。

“奈布！”惊慌之下牙关碰上了牙关，伊莱终于得以喘息，抗拒着挣扎。

人类的交媾之礼……难道奈布想在圣坛之上信徒的“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哪怕伊莱知道人类并不能看见他们的存在，可是……

“奈布！别这样…我们…”神魔不该如此！哪怕是竭力挣扎，伊莱依旧无法对抗奈布的控制，白蝶惧于恶魔的威压，根本不能靠近，也无法帮到他半分。

奈布看着伊莱，银色眸子里空洞无神，对抗拒视若无睹。细碎的吻起于唇吻，落上细瘦的脖颈，顺着坠饰的轮廓吻上“心”的位置。

“奈布…求你…”胸腹的触摸和吻让伊莱止不住地颤抖，他们不能在圣坛之上，不能。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融入血池，消失无踪。

……

嘀嗒。

神明坐在孤岛的边缘，捧起冰湖里的水，水滴从指间流淌而下，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不留痕迹。

“毕竟是幻想构筑的世界不是吗？”神明看着自己的掌心，没有半分水痕的残留，起身回到了水晶之上。“我们能看到，也能碰触，可等它们脱手而去，就不再真实了。”

神明靠在红色的水晶塔边，听着那心跳一般的搏动一下一下，日渐清晰，而人类世界的战乱相反，正日渐止息。

“我该走了。”

神明抚过红色水晶塔的棱角，起身说道。

似乎是为了回应这一句告别，原本微凉的水晶塔骤然变得灼热，核心的光芒剧烈地鼓动像是有什么要迸发出来。

“真抱歉，到最后还是来不及见你一面……不过，还是要提前祝贺你的诞生……”

……

似有什么东西崩溃了，盘旋在空中的白蝶没了阻挡纷纷落下，停栖在攀满圣坛的藤蔓之上，驱赶着乌黑的颜色。

蓦地恢复清明，奈布意识到那些混沌中的片段已经是百年多前的事了，那时候自己刚刚拥有神智，却要看着与他相伴数百年的神明降世离开。他舍不得，是的，作为恶魔，天性使然的贪婪让他想把神明留在身边。

眼泪的声音。

那声音细微如水滴入海，亦如重锤于心。

“伊……”终于看清眼前的状况，奈布被自己无意识中做的事骇住了，触电般松开了手。圣坛几乎成了巨大的血池，伊莱被他压制在身下，红色液体快要没过肩膀，浸透了半褪的衣袍，浅金色的发飘散其中，衬着苍白的面容宛如行将溺毙的花。

伊莱没有看他，垂眸回避着，可奈布分明地看见那眼底有新鲜的泪痕。

世上少有谁见过神明的眼泪。

冷月色倾泻下来，笼着圣坛中央的他们，四周的人类还在哭嚎，这是他创造的地狱，是他的贪婪将神明拉进深渊，甚至企图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混沌之中亵渎神明……

咬了咬唇，奈布挥手退去了圣坛上的鲜血，周遭挣扎哀嚎的人类也纷纷昏睡过去。拢起白袍包裹住伊莱的身体，他吻去后者眼角的眼泪，抱起他远离已是一片狼藉的中殿。

怀里的家伙始终无言，奈布走下石梯，沉默着抹消了金色囚笼的存在，把伊莱安放在层叠的软垫之中。

他始终都在神明身边，作为一块不能言语的水晶，作为一个只能看着神明在人世间受难的旁观者。因为想留住他，所以把“心”献了出去，因为想保护他，所以惩戒那些虚伪的信徒，因为想得到他，所以构筑出这个地下空间，因为想占有他，所以……

奈布意识到自己在偏执的路上走了太远，一厢情愿地困住伊莱，触碰他亲吻他，却忘了问问伊莱的意愿。

可奈布不敢再触碰他的神明，后者正蜷缩在软垫上……

“伊莱？！”也许是他发了太久的呆，伊莱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看见他，吻了他的唇。奈布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白袍自伊莱肩上滑落，露出光洁的皮肤。一双手抚过他的侧脸，神明的吻如他的眼神一样轻而柔软，圣坛上强吻的感觉一下子涌现出来，让他自惭形秽。

“拿走吧，奈布。”

恶魔爱上神明是不是第一次已经无迹可寻，毕竟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神魔共存的先例。

回应着伊莱的吻，奈布再一次将人按倒在软垫上，后者没有拒绝。伊莱说的是那颗“心”，却又不止是那颗“心”，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便无需再多言语。人类才行交媾之礼又如何，此刻他们亦不是神明恶魔。

深陷在软垫里，他们相拥，亲吻，交付彼此。

伊莱的手是暖的，奈布胸口的白蝶于触碰下振翅，暴露出遮掩其下的鼓动着的血肉空洞。赤色的“心”闪烁着水晶一般的光泽自伊莱胸口浮现，归于原位。

一切的爱意终于得以回归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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