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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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葵再次病倒,比起此前,这回他宛如被抽走半条命。
发烧,呕吐,昏睡,发烧,再次陷入昏睡……
请来的护理一直照看在旁边,家庭医生也来了好几趟,后来应晏思道的要求医生干脆住了下来。
中途姜葵醒来总是无精打采,看看周围,一句话不说。直到晏思道抽空过来,他才开口,红着眼哑声喊了句“叔叔”。
晏思道没有计较姜葵擅自改口,或许他该计较的,但好像也没感觉那么有所谓。总之对于姜葵大胆狡猾的做法,他默认下来。
除此之外,晏思道必须承认,纵容姜葵的原因也是要他快点儿好起来。
并非“希望”,精准的描述是“要”。
那天姜葵敞着双腿躺在地上,掺了血的体液滴答落下,嗓音一点点穿透空气中的腥臊,沙哑且锐利,他说:“叔叔,求你收好我的心。心我只有一颗,我不会走的,走了就活不了了。”
死亡,性奴们最害怕的事。姜葵真心诉说的同时,何尝不是铺满求生欲。他妄想自己也如辛裕有个一样的叔叔,乞求叔叔爱他,保住他的性命。
听到姜葵那句“活不了”,晏思道的的确确乱了心神。
晏思道要姜葵好起来,甭管属于施舍或是怜悯,他都自认为已经有所付出。小情人能够得到如此殊荣,该感激,而不是不知好歹地任由自己病下去。
晏思道也是这样同姜葵说的。
姜葵抬起扎着吊针的手去够晏思道,和之前一样,“我好起来,您会喜欢我吗?”
晏思道盯着床上的人,皱起眉,依旧没有回握。他觉得姜葵贪心,觉得姜葵得寸进尺,要的过多,殊不知在他日后终于愿意攥紧姜葵的手时,已然失去了所有机会。
此刻,晏思道只给予鼓励,极为大度地告诉姜葵:“等你好起来,英文课可以继续,你的小狗也还在等你。”
不出几日,姜葵退烧了,除了伴有一阵一阵的头疼乏力,其它没有太大问题。
病好后,他首先有精力担心起李锡的情况。许多日未见,想想当天李老师受的伤,不知道那些人把他怎么样了。
这件事没办法问陈管家他们,表露出丝毫关心怕是都会给李锡徒增麻烦。
正思考着如何确定呢,陈管家过来,说晏思道给他安排了个人要他现在下去见一面。
姜葵很紧张,晏思道安排的人……他担心是位新的英文老师,如果那样,他将更无从得知李锡的现状。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换掉李锡可能算是好事,至少他以后不会再被卷入这些糟事之中。
姜葵陷入矛盾,明明因病瘦弱不少,步伐却越走越沉重。
大概是否极泰来,见到来人,他纠结的事情并未发生。姜葵露出笑容,发自内心地欢欣:“李叔!您怎么来了?”
李史钟也笑了,很快他又收起笑,走上前骂道:“怎么到晏先生这里还是不懂事,不懂得照顾好自己,竟添麻烦!”他回头问陈管家,语气缓了些:“方便让我们单独聊会儿吗?”
“当然。”陈管家点点头,跟他、也是说给姜葵听,“您随意,姜葵病刚好,不方便让出门,还请李经理多陪他解解闷。”
末了,他着重补充一句:“这也是少爷的意思。”
晏思道的意思。究竟是不方便还是不允许?
看来与小狗一样,李史钟同样是晏思道安排着送给姜葵的礼品。
姜葵不知对此该悲该喜,晏思道算得上非常难得的老板,愿意“投其所好”,让他这个性奴去学英文、养小狗、见朋友,似要把曾经缺失和喜欢的都给了。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给。
姜葵不想花宝贵的时间多纠结虚无,好不容易能再见到李史钟,宛如与唯一的亲人相聚。
得到应允,他把李叔带到了自己房间。这回陈管家没有跟过来,只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上去。
关上门,晏思道的人不在,李史钟便不再装得有多客气了,拉下脸就问姜葵手臂上的大片淤痕怎么回事,“晏思道也是个爱性虐待的主儿?”
姜葵摇头,言简意赅地把整件事讲了下,手臂上的伤是那天晏思道肏他时掐出来的。或许不是故意掐的,但力度太大,导致手臂一整圈乌青到今日都没全褪完,在他白皙皮肤上显得残忍又狰狞。
李史钟低声骂了句粗,“狗崽子命大,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他们派人来找我,用的是郑伣助理的名义,到大门口才告诉我这儿是晏思道家。这晏家老四也真够大胆,晏文佳要知道他儿子偷养了个性奴,传出去不得被气死。”
姜葵连忙阻止:“您可千万别往外传,肯定要出事儿,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您!”
“知道,你甭管我了,先看看自己吧。”李史钟拉过来往他左手臂看了眼,止不住责备,“说了多少遍别心软,别好心。好人从来都是给普通人和那些有钱人当的,你他妈一个小性奴……别哪天死了再派人来找我,我可不管你。”
他检查了下,看姜葵手臂没有大的伤口就放开了,想了想又改口:“算了,你还是别死,我等着以后你跟那群狗给我送终呢。”
“呸呸呸!”姜葵深知李史钟是在担心却不擅表达,心头涌上暖意,笑盈盈地叫他放心,“李叔,我在这里很好,真的,我一定好好的。”
其实姜葵被晏思道养的这件事,李史钟震惊过后反而安心不少。他记得此前姜葵就提过姓晏四,好像是有派司机把他送回会所来着。既然晏思道能知道他和姜葵的这层关系并把他请来,想必多少去打听过,比起其它老板实在是费心了。
那些糟蹋性奴的老板没一个死了会不下地狱,出了位稍微不同的倒像有资格上天堂似的。
虽然是被晏思道叫来的,李史钟仍不宜在这儿久留,单单楼下的管家他就能看出不是省油的灯。
他骂咧着多嘱咐了几句老生常谈的话,然后警告姜葵不许替那位李老师担心,“晏家人毕竟不爱惹到脏,所以在国内不会随便乱来。你不想害死人家就闭好嘴,乖乖过你的就成。”
姜葵垂下眼,刚才还有思考能不能借这个机会拜托李叔去打听一下,看来没戏。
李史钟把最想讲的讲完,不多废话,拍拍姜葵的肩膀,说:“行了,我走了。”
会所的人们向来见一次少一次,没人知道哪次会是最后一次,于是都只能把每次相遇当成最后一次。姜葵鼻头猛地一酸,闷闷“嗯”了声,“那我送您下去。”
“送什么送,瞧你这脸白的,等会儿再倒了我还得把你扛上来。别矫情了,你还不如多去睡一觉。”说罢,李史钟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葵只好站在门口看李叔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又从窗口目送车驶离。
他发了会儿呆,愈发难过,打算还是听李史钟的话去休息,谁知刚一躺下就感觉到枕头下面有什么硬物硌着自己。姜葵迅速拿开枕头,看着那东西,他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哭泣起来。
李史钟给他偷偷在枕头下塞了部手机。
一部普通人用的、没有24小时网络追踪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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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都在修《满分赝品》,抱歉来晚了🥺。如果有在郑州的鱼鱼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