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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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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病

-----正文-----

这次会议是讨论心理学年度大会中的相关奖项评审和论坛报告筛选问题的一个前期小会。会议规模虽然不大,但含金量与动脑量还是很重的。叶修虽然没担什么职位,但毕竟算业内专家,在方向内有一定话语权,因此,冯理事长每年必定征召,而叶修也每年如期应诺。

这次的小会设在了北师大的脑所,基本预示了今年大会的主题方向和脑认知的相关性很大,这也理解了冯理事长今年强烈要求自己参加的原因。想通了这一点,叶修对冯老先生的咒怨稍微减轻了一点。

叶修本来想着,三天的会,眨眼就过,回去刚好给喻文州做个课程小结,并不耽误自己追‎‍‎美‌‍‎‍人‌‌‎‎儿。但没想以他的研究方向和手里发了的没发的研究成果,到了脑所等于进了狼窝,几个相关研究小组早已经合计着把函都盖好章了,就等他来了押上讲台老实交货。

叶修一路舌战群雄,奈何之前刚和东家闹了矛盾,自己又走得极其潇洒,于是这次北上连助理和学生都没带一个,孤身奋战势单力薄,终于还是免不了被压榨。

而脑所和隔壁心理学院的合并已经摆在明面,两伙高级知识分子在压榨劳动力上自然是狼狈为奸,共同进步。于是,小会接论坛,论坛套讲座,讲座接组会,组会连报告……一轮组合拳打下来,叶修的南归计划一推再推,期间只来得及在中途给喻文州去了一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授课情况,指点了无伤大雅的问题,连模棱两可的小情话都来不及说,就和喻文州没得联系了。

叶修在这时突然念起了嘉世的好。至少之前自己杀进狼群的时候,研究所那边一催,自己就可以麻利儿地收拾包袱走人。而现在这种情况,真是一言难尽啊!

终于,叶修在听完一场博士报告后开始以极其强烈的姿态耍赖,表示自己还在停职审查期,如果两家再这么不依不饶下去,他就选择自爆,称两家不顾红七条规定,擅自启用有污点教师,拖两家集体下水。

叶修一副“老子不如意,谁也别好过”的无赖土匪相摆出来,终于给他赢来一条南归的生路。等他回了G市以后,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更加随心所欲想下就下的大雨已经伴着五一小长假向他招手了。

而十天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比如,叶修深陷的“丑闻”调查结果已经明晰,铁证如山地指向了诬告。

比如,罗辑小朋友以其扎实的数学与统计学基础以及敏锐的数据分析能力已经把收到的一系列数据整出了大概的方向。

比如,黄少天之前收好的数据已经给出了比较明晰的结果开始制图。

再比如,眼前的喻文州……

喻文州身形本就消瘦,但叶修面前的喻文州却已经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再加上双眼下一圈乌色,下巴下一圈青豫,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和之前青年学者的清隽形象截然不同。

叶修看着给他开门的喻文州,精神疲沓,眼神还有点涣散,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是叶教授……有什么事吗……”

叶修回家以后刚好收到了罗辑的快递,放下箱子换了夏装就带着光盘往蓝雨赶。结果见了黄少天才知道,喻文州前几天赶课题进度,加班加狠了,晚上在办公室熬夜时不小心着了凉,却因为遇上了两个学校的期中教学检查,不得不又顶着干了几天,教学检查过了,发烧发炎头昏脑涨的症状全面爆发,身体也彻底垮了下来。

黄少天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下来,着实把叶修吓了一大跳,问清楚具体地址后撒腿往教师公寓跑,到了门口气都没喘匀就把门拍得震天响。叶修拍门等待的时候脑子里想到了普通心理学里面关于时间感觉相对性的概念,突然觉得,等喻文州开门的时间还真TM是度秒如年。

终于等到日思夜想的人开了门,喻文州这幅病容却着实吓了叶修一跳。看着喻文州眼神迷离半清不楚扶着门的样子,叶修下意识地去扶胳膊揽腰枝,顾不上客套回应就一路把人搀上了床,还自然地送上拖枕头脱拖鞋盖被子一条龙服务,用被子把喻文州包得妥妥帖帖才放心。意外的是,喻文州居然也没有丝毫推脱,乖乖随着他的动作躺到床上,很快睡了过去,叶修这才有时间打量喻文州的这一方小天地。

Z大的教师公寓有些年头了,但喻文州得益于魏琛的提携照顾,在分宿舍的时候还是占了点便宜的。这个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房子朝向不错,布局通透,通风采光都是一流,舒适度有很大保障。只是以叶修对喻文州的了解,如果不是因为病得太沉,家里应该不会是现在这种凌乱样子。

客厅的茶几上堆着七零八乱的材料,旁边放着喝了一半的浓茶和咖啡,沙发上七零八落地散着几件衣服,小餐桌上杯盘狼藉,小厨房里情况还不至于失控,但盛着水没洗的锅还在水槽里呆着。唯一能看得过眼的也就剩下兼具了书房的卧室了,估计也是因为喻文州实在精神不济,折腾不起来才留了一方净土。

叶修环顾了一圈,想象了一下这十来天喻文州的生活,一颗老心突然揪着疼。自己远在千里之外活得风生水起,自己想揣在心头的人却过成这副鬼样子。想到此,叶修认命地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儿,至少能让他过得舒服一点算一点吧,亡羊补牢还为时未晚呢不是。

等叶修把里里外外收拾好了,也差不多也到了晚饭的点。叶修的午饭是在飞机上随便解决的,到了点自然是饥肠辘辘。想着房间里还躺着一个病人,叶修走进卧室轻声把喻文州唤醒,问道:“文州,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喻文州睡得昏天地暗迷迷糊糊间,恍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回答道:“只要是你准备的,吃什么都好。”

叶修已经准备好要记菜单了,突然间听到喻文州这句带着广式口音但嗓音喑哑的回话,胸口的抽痛更加明显。理智的防线在瞬间崩塌,叶修轻俯下身,把眼前朝思暮想的人隔着薄薄的被子拥入怀中,眼镜也浸上一层水雾慢慢变得模糊。

“好,我去做,你乖乖等着。”叶修轻声说着支起身子,拨了拨喻文州散乱的额发,起身走向厨房。

喻文州在半睡半醒间被人晃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看到叶修拿着厨房里一个稍大一点的案板端着几个碗碟坐在床边,碗碟里好像分别盛着一小碗粥,一小碗银丝面以及两碟凉拌的小菜和一个白水煮蛋。

说实话,以喻文州冰箱里的存粮能捯饬出这么点东西已经是要了叶修的老命了。他又实在不敢把这位祖宗再自己一个人扔在家里,同时想着以自己贫乏地要死的厨艺,就算给一个满满当当的冰箱估计也折腾不出什么花儿来,所以只能就地取材地弄了点清淡爽口好消化的东西去投食。

喻文州看着这么烟火气的叶修一下子出了神,脑子昏昏沉沉之际竟然有种还在做梦的感觉,一双迷蒙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叶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修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上手来拖枕头扶人。等到喻文州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靠着背后的两个枕头一个抱枕坐了起来,手里拿着筷子,一碗面和一碟菜被坐在他身边的叶修端在眼前。

“叶修……教授,你什么时候来的?”喻文州有点懵地问道。

“你给我开的门,忘记了?先不说这个了,快尝尝看怎么样。吃点东西然后吃药,好好休息。”叶修快速回道,把面和菜又往前递了递。

“这个……你做的?”喻文州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简单做了点,你好歹先吃点儿。”叶修笑道,心里却禁不住自嘲,不知道喜欢什么,白斩鸡你会做吗?

喻文州攥了攥手里的筷子,接过面慢慢吃起来。一小碗面很快见了底,叶修又邀功般地把旁边的粥和勺子递上,并贴心地把水煮蛋剥好送了上去。喻文州并没有推拒,顺从地把叶修拿过来的几个碗碟都清了空。

看着喻文州把自己的劳动成果一点点吃下去,叶修的脸上漾起了笑意,柔声问道:“还吃吗,锅里面还有。”

喻文州摇摇头,把碗筷都放回床头。

“那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拿药去。你身上还有汗,别掀被子,小心招风。”叶修说完迅速收了床头的碗碟送进厨房,然后拿回来了一杯水和药片送到喻文州手上,看着他把药喝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叶修伸手摸了摸喻文州的额头,感觉烧已经退了点儿了,随后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躺会儿?”

喻文州醒来后就看着一个温柔体贴的叶修教授在自己家里鞍前马后,端茶送水,这种感觉说实话有点‌‍‌玄‍‎‎‍‌幻‍‌,仿佛整个空气中都蔓延着一种名叫“暧昧”的味道。终于在饭和药下了肚以后,喻文州从‌‍‌玄‍‎‎‍‌幻‍‌色彩中抽出来一点理智摇了摇头问道,“叶教授怎么会在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叶修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今天来的最初目的。看着喻文州现在精神不错,头脑清晰,于是去客厅里把那张光盘找到,连同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起丢给了他。

喻文州怀着疑惑开机插盘,但当盘内的内容蹦出来以后就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叶修从厨房直接端着煮面的小锅进了卧室,边吃面边和喻文州说道:“我看你那个数据实在是烦人,再加上逻辑程序什么的又实在找不到问题,我就擅自做主把你的这几次原始数据丢给了一个小朋友,看看能不能从数据和统计上找找问题。结果这小子还真不错,用最新的统计方法搞了搞,就基本上都显著了。结果我也是今天才拿到,没细看,你先瞧瞧看行不行。”

说着话,原本饥肠辘辘的叶修就让半锅面见了底,汤足饭饱准备向‎‍‎美‌‍‎‍人‌‌‎‎儿邀功请赏的时候,却在一抬头间看到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眸,黑白分明间还连着劳累过后的细细血丝,眼角慢慢泛出了点点红意。

还端着锅的叶修顿时慌了手脚,左思右想间突然顿悟。喻文州这个坎儿已经横了这么久,虽然自己曾帮忙看过,但也都是正好撞上提提意见。这个课题说白了,是喻文州入职以后的第一个国字头项目,以他那种外表温和骨子里骄傲的个性,他应该是想着自己拿下所有关卡的吧。自己今天在他头脑身体都不甚良好的时候上门嘚瑟,怎么看怎么欠打。

叶修顺着自己的思路,越想越懊悔,心里反复想着怎么就不能想个好点儿的方法编个好点儿的理由呢。自悔不已地就要主动认错的时候,却不想喻文州开了口:“谢谢,真的谢谢你。这个问题再解决不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按照原来的假设往下做了……想不到你那么忙还想着我这种……这种小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冒发炎的原因,叶修听着喻文州的声音喑哑中带着一点哭腔,不由得更勾起心底的一抹酸楚。

“文州,别客气。我也是……也是突然想起来。之前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也没和你说。不过你别担心,我只是把编码过得原始数据给了出去,而且都是通过光盘没走网络,所以安全方面你尽管放心。那个小朋友人还靠得住,也不用担心他那边。”叶修在自己胡思乱想地准备谢罪的时候突遭礼遇,感动得手足无措,摆手解释得前言不搭后语,只想能稍微安喻文州的心。

“嗤……”喻文州看着端着锅和他忙不迭解释的叶修突然笑出了声,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继续弄电脑看数据,电脑操作间被子逐渐滑了下来。

“这东西放你这里又飞不走,你还病着,就先别看了……那个,你再歇歇,我去厨房收拾一下……”叶修被这一笑弄得哭笑不得,神魂颠倒,上去抢了喻文州的电脑粗鲁地给他拉上被子就往外走。

看着笑了以后低下头的喻文州他突然感觉到心跳加速,后背冒汗,满眼闪过的都是喻文州苍白的脸,生动的笑,以及,被子滑下来后他睡衣领口下略显红晕的那一抹肌肤……叶修顿时感觉胸中一股热气凝结到一个不可说的位置,于是果断仓皇出逃。

“妈的,男人的身体还真是诚实地不得了……”叶修在厨房里一边洗着锅碗一边腹诽道,但是耳朵不自觉地持续发着烫,身下一处地方也尴尬地微微抬头。

叶修掬起一捧冷水覆在了脸上,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耳朵,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喻文州,但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对于“诚实”的身体来说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现在自己就呆在喻文州的家里,刚刚用他的锅和筷子吃过饭,目之所及,手之所触都是他的东西。他的双手摸过的厨具,他的嘴唇碰过的碗勺,他的舌头缠过的筷子……

娘呦,真是要了亲命了。

“我应该去卫生间啊,来什么厨房!”叶修自暴自弃地想着。他隔着厨房的隔断回身看了看,喻文州在卧室中依稀是半躺着在看文献,应该暂时用不到自己,于是“贼”心四起“色”胆包天的叶修教授蹑手蹑脚地溜进卫生间,准备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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