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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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控第十天】

难得睡了个好觉。

睁开眼睛，柯立霜歪头躲过半开窗帘晒进来的光，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如果不是苏德昨晚拜托他请一天假，这时候的他大抵早就在做着志愿者的工作了。

靠，一个纹身肌肉男可怜巴巴卖萌，这谁能顶得住啊！

翻了个身，柯立霜看到苏德枕头上摆着的两只耳塞。听到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忙碌声音，他觉得有些好笑。

一周前这个角色还是他的，现在却翻转过来——就只有欣慰两个字可以感叹了。

于是他扶正‌‎内‍‍‎‌裤‎‌里晨勃着的‎‌‍肉‎‍棒‍‍‌，慢悠悠趿上拖鞋去厕所撒尿。

“啊，你醒了啊。”

过了一会儿，做好早饭的苏德看到柯立霜从厕所里走出来，笑着打了招呼。

“嗯，早安。”柯立霜双手插兜般插在‌‎内‍‍‎‌裤‎‌里，兴致勃勃上前去看，“小笼包？你什么时候做的？”

“就你醒之前啊。掌握了大的包法，小的做的也很快。”苏德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却看到视若无睹的柯立霜空手抓起一只小笼包就往嘴里塞。

“你刷牙了嘛就吃上了！”

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柯立霜回答着：“我刚漱了口呀。”

“噢噢好吧，那我也去漱口再吃。”苏德点头道。

等到这顿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苏德才注意到柯立霜手上的那串木珠。

“我靠，你什么时候修好的？”

柯立霜往后躲开苏德伸过来的手，笑道：“哎呀，才发现？说好的最宝贵的东西呢？”

“……”

苏德无言以对，柯立霜自己摘下木珠，递到他手里：“笨，昨晚一起看球赛的时候我就在串了，当时就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谁知道你看得入神，一眼都没往这边瞟一下。”

“额，好久没看球，有点想出去打球了。”苏德心虚地眼神闪躲，“所以你哪来的线？”

着到苏德轻轻拉开珠子观察皮筋，柯立霜解释道：“邻居给的呀。”

“又是邻居？他们怎么什么都有。”

柯立霜用手指点点桌旁的手机，一脸骄傲：“当然是因为我人缘好，送货清理垃圾及时。群里都在夸我勤快呢，需要什么马上就有人回答可以送我。”

“真的假的？让我看看他们咋夸你的。”苏德嘻笑着过来抢，却被柯立霜再度躲开：“才不给你看哈！对了，今天你怎么突然要我请假啊？”

坐回椅子的苏德整理下弄乱的领子：“看你这些天太累了，心疼你。”

“不累呀，就是闷出的汗多点而已，就当锻炼身体了。”柯立霜斜着瞄了苏德肚子一眼，“倒是你，有没有在家锻炼锻炼？”

“有啊。”苏德大拇指向后一翻，“米袋子和油桶，你不在的时候我就用它们练一练。”

“那还行。”柯立霜可不想苏德这一身腱子肉被疫情毁掉。

等到餐后收拾好厨房，苏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柯立霜的旁边，叹了口气：“唉……”

柯立霜止住不停在微博里翻页的手，侧头看向对方：“怎么了？”

苏德支支吾吾：“其实……让你请假，是想你今天能多陪陪我……”

“哎呀，早说嘛。”柯立霜笑着揽过这个委屈屈的肌肉小伙，“还说心疼我太累呢。”

“也有这个原因啦，怎么可能不心疼你。”苏德把头架在柯立霜的肩窝上，“只是自己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除了做饭还有点动力外，别的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你的那些游戏呢？”

“玩腻了。”苏德其实想说“我就只想玩你”，但他怕柯立霜揍他，“你以前自己一个人怎么住得下去的啊？”

“就自己住习惯了啊，”柯立霜想到对方均已去世的父母，疑惑道，“你不也是自己住吗？”

苏德坐直身体，对着柯立霜吐了下舌头：“我这人在家待不住，大多数休息时间都在外面玩，去酒吧什么的。实在不想出门的话，也会把以前一起做音乐的朋友叫来开个趴，不然自己在家好没意思。”

柯立霜无语。他长这么大唯二两次进酒吧还都是背喝吐的洛伊成出来，就别提在家开什么party了：“……你这生活方式也太现充了。”

“什么是现充？”

“就是说你现实生活充实啦。”柯立霜解释道，“其实我在家待久了也就出去玩，不过都是自己去看个美术展什么的。”

苏德眉毛一翘：“没人陪吗？你那个一起吐槽我的朋友呢？”

柯立霜老脸一红：“哎呀什么‘一起吐槽你’……他兴趣和你一样，都是酒吧常客。他才不会陪我逛那些他认为无聊透顶的地方呢。”

“那你们还能成为朋友，真厉害。”苏德感叹道。

柯立霜不赞同：“朋友也不一定非要所有兴趣爱好都相同才能做朋友吧，话题能聊到一起去就行。”

苏德偷偷咽了一口吐沫，喉结上下动了动：“……那情侣呢？”

柯立霜没有看出苏德的紧张，口若悬河地说着：“本质都一样啊，爱好可以不一样，生活方式可以不一样，但是一定要有聊不完的话题。情侣比好朋友多的就是对另一人身体的渴求吧，我和洛伊成就不行，他不是我的菜。”

“那你的菜……是什么样的？”苏德说这话的时候更紧张了。

“当然是你这样的。”

看到柯立霜的微笑，苏德松了口气。刚准备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却被柯立霜后半截话噎了回去：“……但是咱俩也熟了。”

听到“但是”这俩字，苏德的心里咯噔一声。他总觉得柯立霜话里的意思不对劲：“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可以成为好朋友，但不一定是恋人啊。”

……

……

“噢噢，好吧。”

苏德假笑了笑，心情却崩溃坠入到谷底。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他一直犹豫不敢说出口，怕的就是问出这样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

本以为这几天的温馨让表白成功会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成想，那些美好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想来也是，柯立霜说是原谅了，但毕竟身体上的伤害还是造成了，那些伤疤可以愈合，却不会消失，是不是这样？

是不是从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就像他之前一直所想的那样？

突然的低气压让柯立霜有点尴尬：“额，你还好吧……”

苏德抬起头，眼神微凉：“其实你还是在生我气吧？”

“我生什么气啊？”

“你懂我的意思。”苏德脸上蒙了一层寒霜。

“我不懂。”柯立霜无语，“你又在那瞎脑补啥呢？我说过原谅你了就是原谅你了啊。再说了，你那几拳头算什么啊，太轻了好吧！”

还想发火的苏德突然一滞：“什么太轻了？”

柯立霜一脸严肃，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以前被打得比这严重多了，不然你觉得我怎么还能在被打那么多下后反击你呢？”

苏德皱紧眉毛，额头血管一跳一跳地泵着：“是谁？谁打你了？”

“我爸妈啊，”柯立霜轻描淡写说道，“从小打到大，都练出来了。”

苏德转为震惊：“为什么打你啊？”

柯立霜思考了下：“是个比较有篇幅的故事呢，不过简单概括就是挑食挨打，考砸也打，他们自己吵架也打我。被打得最重一次是我初中出柜说喜欢男同学，然后被混合双打——就这样。”

“你初中就知道自己是……”

“对啊，”柯立霜挠挠头发，“我还是认真查了科普资料确定的呢。谁知道我爸妈听了以后私自认定是我说的那个男同学影响了我，还去找了他的父母。其实那男孩儿就是个直男，我只是暗恋而已，结果闹的双方家长都不太愉快。”

苏德前些天从未听柯立霜提过这些：“然后呢？”

“然后就是不让我和男生玩啊。”柯立霜叹了口气，“唉，一开始我还是听他们的，就找女孩子玩，为此还被男同学嘲笑说我伪娘。伪娘个屁嘞！老子也没打扮成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像女生似的表现，就只是被禁止接近男生而已，结果就被他们安了个莫须有的称号。”

“他们懂个屁啊！”苏德不仅是在骂那些同学，也是在骂柯立霜的父母。

柯立霜继续说道：“所以到高中时我就想开了，我就是喜欢男的能怎么的，凭什么不能和男生玩？所以我高中就找那些小男生贴在一起，一起打球洗澡，后面还谈了恋爱。谁知道有一天被过来监视我的我妈看到了，回家一顿毒打后直接给我办了休学，送到那个什么私塾去了，就之前电视里说取缔的那个。”

“……”

苏德无话可说。他从没想过，有的人虽然父母双全，生活过得竟然比自己还要更惨烈。毕竟至少在大学毕业之前，他还是幸福的。

“那个私塾特别可怕。他们为了‘矫正’我的性取向，让我看一大堆‎‍‌‎‌男‎‌‌‎男‎‎‌‌‎‎‍‍女‍‎‎‌女‎‎‌的裸照。看到女的没事，看到男的就电我。然后吃的都是馊的饭菜，没事还要挨鞭子……哎呀这部分不多说了，反正当时我比较会演戏，装作自己已经被纠正好了的样子，后面就被爸妈接回去了。”

“你没有想过反抗你爸妈吗？”苏德听得鼻子酸酸的。

“想啊，但是防抗也没用啊，只能让下次被打得更狠。为什么给我送私塾，不就是觉得自己打不动了才找别人打我嘛。”柯立霜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时候每天都在想，既然他们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呢？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他们对我有任何尊重。所以后面我也想通了，反正永远无法和解，那就逃得远远的——所以我大学一毕业就跑了。”

“就……来这里了？”

柯立霜的目光透过苏德的肩膀，看向结着冰花的窗子：“对，不然我一个南方人，自己一个人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做什么。其实我就是想在国内找一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生活罢了。”

“小霜……”

苏德快要哭了，柯立霜还是在笑着：“还有，虽然在私塾没待多久，但那里其实还是给我留了点影响。以前我也想做1来着，只是每次提枪上阵，一看到对方赤裸的身体就会软掉……别说我阳痿啊小心揍你！所以最后就只能做0，对软硬的要求不高。做M的时候会很爽，因为会觉得对方虽然是在管着我，打上来的巴掌却很轻柔，就会因为感动下面硬得不行……这么说我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苏德哭得涕泗横流：“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下。”

“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柯立霜摆摆手，“我也不喜欢卖惨，社会上比我惨的人多了去了，至少我现在还能过得好好的，有工作，有自己的家，还能……”

话未落，他就被苏德‎‌大‍‎‍‌力‎‍‍‌‌拥进怀里，只能无奈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昨天都抱那么久了，今天怎么还抱呀……”

在苏德看不到的地方，柯立霜的眼神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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