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庸白眼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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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晌午了,唐安信还在琢磨中午吃什么。
宋承平料想江子安这几日是不能走了,而且刑部害怕两人串供,特意叮嘱了几句,也就没去找他。
院里的木槿花开的好,熙熙攘攘的,看着就热闹。
“老师。”
“来了。”唐安信随意撇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要来的样子:“坐吧。”
小四跟上前,把竹简往矮桌上一放,用一种颇幽怨的眼神看了宋承平两眼才出去。
宋承平被他看的一脸莫名。
唐安信坐在椅上,说:“眼看再有两个月就年下了,到时候事情多,趁着这俩月多看看帖经。”
“学生知道的。”宋承平坐直:“老师,我今日送江子安出城,意外遇到了具尸体。”
“尸体?报过刑部了?”
宋承平道:“报过了,我有些猜测。”
“嗯?”唐安信被他吸引住了,偏过头看着他。
“这具尸体死相凄惨,虽然脚筋被挑,膝盖骨被挖,但是致命伤乃是喉头一处刀伤。”他说着,比划了一下,道:“约有一寸左右的宽度,像是……”
“像是军械。”唐安信冷着脸接口:“这人能看出什么特征吗?”
宋承平:“看不出,他面容俱毁,被有意划过。”
唐安信本能联想到赵家夫妇。
怎么可能这么巧?这边刚查到了苗头,那边就出了人命,还极有可能是军械。
“老师,这死者身旁还有一名婴儿。”宋承平有些不忍;“面色青紫,似乎不太好。”
唐安信面上看不出什么,道:“京中治安一向良好,出来这样的案子刑部和大理寺定会加急查办,神策军也难辞其咎。”
宋承平沉默不语。
大理寺不是刑部。
大理寺像是湖水,面上澄澈一片,底下尽是淤泥。刑部在它面前,形象立刻就高大起来,几乎称得上是小白花了。
“我去寻你师叔。”唐安信将茶水一饮而尽,道:“你且先回家吧。”
哪怕唐安信如今爬得高,但是比起唐家这种世家来说,他依旧什么都不是,在可用之人上就能窥见一二。唐安信身边可用的人除了杂役,也就只有小四和汝鹤两人,其余的多是辛辛苦苦埋下的暗线,损失一个都够他心疼好久。反观世家,不必说整个唐宅,也不必说唐兴,单单是唐奉澄,可用的暗线、门客之类也是不胜枚举。
唐安信的优势在面上,他就好像一道名牌,身上刻着‘光明正大’几个字,朝中上下多多少少都会帮衬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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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德庸在门口等了许久。
刑部带人走自有一套章程,哪怕是裴和正明明白白晓得宋承平是哪家的,也得派人去核实一番。换句话说,就相当于和各位大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家人牵扯到案件里啦,我们来知会一声,麻烦您不要让他瞎跑啦。”
宋德庸得了消息,约莫好时间,正待儿子一到家就好好盘问的,谁知左等右等一直没见人影。
他正要回屋差人去刑部问问情况,却远远看见一道身影气定神闲地走过来。
宋德庸:“……”
行吧。
宋承平走到门口,颇疑惑的问:“父亲,您怎么在这?”
宋德庸没回答,反而问道:“刑部不是例行盘问吗?怎得耽误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照常而已。”宋承平跟在宋德庸后面:“我从刑部出来去了一趟老师府上,所以耽搁了一会。”
宋德庸站住,转身道:“你从刑部出来直接去得温莘那里?”
“对。”
宋德庸直接冲他脑后来了一下,下手挺重。
“?”
宋承平一脸疑惑,看着自己出手猝不及防的老爹。
“你是没长脑子吗?”宋德庸又无奈又有些气急。
官场上的人,对都察院恭恭敬敬就是为了昭示自己绝无贪墨之心,而对同样是三法司的刑部和大理寺,就没那么客气了。
因为后者多是跟人命挂着联系,多多少少都有些晦气和不干净。所以大家都选择避而远之,惟恐官名有碍,而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多会去明华寺这样的大寺上柱香,再不济也要在家用柚子叶或是醋洗一洗。
前朝更是有从刑部出来直接去同年那里拜访,却被直接赶出来的例子,足以说明大家普遍都是很介意的。
宋承平这才明白小四为什么一直在看他。
“我又不知道你们这么多规矩。”宋承平有些不服气。
宋德庸白眼以对。
宋承平:“那该怎么办?”
宋承平突然有些懊恼,生怕唐安信因为这件事生气。他急匆匆的打算去库房找点东西,想要用来压一压这被他无意带去唐府的不干净,好让有个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宋德庸一脸看不下去的模样,吼道:“你先去用柚子叶洗澡!”
“那我老师那边——”
宋承平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德庸打断:“你下午带包盐,再买几株芙蓉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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