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花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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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办法可以对比,现在的萧安是不是还像他的的父亲,他没有被萧泰这样用力的拥抱过,用一种仿佛能将他揉碎的力道。
他闭着眼,铁甲和汗水融合成他熟悉的气味,滚烫的唇舌压下来,他同样没有办法可以比较。萧安捏着他的下颌,他的手掌宽大,能够扣住他半张脸,轻易让他张开嘴。
他的眼泪被舔掉,萧安的嘴唇干燥,粗糙,军营的生活养不出太精细的人,就算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宁易始终是花谷温养出来的模样。萧安一点一点吻着他,他等了太久,不在乎这一点时间,况且,他需要宁易慢慢地感受,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既厌恨从宁易眼中看到不属于自己的眷恋,又庆幸自己与父亲生得九分相似,他知道宁易痛苦,但他不愿意放手,甚至觉得,这样才足够公平。
不能自己一个人难过。
“哥哥,睁眼。”
宁易当然不听,他的下颌被捏着,被迫张口,承受着过于激烈的亲吻,萧安好像要把他撕碎一样,宁易全身都在发抖,他在恐惧,也在克制,还有羞耻,就算萧安现在放手,他也没力气逃走了。
“元贞哥哥,你看看我。”
他埋在宁易肩头,用撒娇一般的语气,炽热的吐息都往领口里钻,宁易睁开眼,打了个颤,他的眼角因为太多泪水浸泡,隐隐泛着刺痛,却显出几分艳色。
“安安,停下。”
腰带被解开的时候他终于给了回应,按住萧安的手臂,乞求一般看着他,萧安低着头和他对视,在宁易看来这一眼的时间格外漫长。随后他听到萧安的笑声,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威胁。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天真?”他抓着宁易的手,按在自己的下腹上,那团东西已经迫不及待,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觉到蓄势待发的硬度。
“男人这个时候是停不下来的,哥哥,你这么多年,不会连手都没有用过吧。”
“住口!”
宁易不想听他这些话,白玉似的脸颊微红,又有几分羞恼。萧安看在眼中,笑出声来:“那就是有,哥哥,你在自慰的时候,想的是我爹吗,我可都是想着你的。”
宁易气的说不出话,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萧安,这些混账话,他究竟是从哪里学的。
“生气了?哥哥用哪里快活,会叫我爹的名字,插自己后面吗?”
他听不下去了,又没法将自己耳朵堵上,一时眼泪掉的更凶,嘴唇抖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安见他这般情状,反而笑的愈发得意,他握着宁易的手腕,让他整个掌心都包裹在自己的硬物上,宁易想要缩回去,又哪里挣得过他的手劲。那东西碰到他的手愈发兴奋,甚至吐出些体液来,将布料打湿了一小块,黏腻地蹭在他的手心里。
“我每天都想着哥哥,想的都要哭了,以前哥哥会哄我,现在可不会啦。不过没关系,换我来哄哥哥,也是一样的。”
“……滚!”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手掌缩不回来,索性一把抓了下去。萧安早防着他动作,侧身一避,宁易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整个手掌都垂了下去。
他动了动手指,没伤到筋骨,只是他捏着的力道太大,让他一时用不上力气。
萧安半跪在他面前,身子卡在他双腿之间,不等他反应,裤子就被一把扯了下来,连带着他也被扯得向下滑了一截,腿根正贴在萧安颈侧。萧安抬头,冲他笑了笑,宁易抖了一下,缩回手抓在椅子扶手上,企图往回挪。
“你……不要说话。”他的嗓子有些哑,也许是因为哭的太多,也许是心中做了什么艰难的决断,他看向萧安的眼神也不再是全然的愤怒,而是带着一种悲痛又诡异的笑意。
“别说话。”
他轻声重复,手掌搭在萧安头顶,可以称得上温柔的摸了摸。萧安定定地看着他,冷笑一声,他知道宁易在想什么,自己不说话的时候更像他心里那个人而已。
“好,我不说话,只疼你。”
在他刻意的模仿下,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像极了,宁易脸色白了一瞬,又抿紧了嘴唇。他的心思,无论什么时候,多么隐秘,都能被萧安察觉,在他面前,自己丝毫没有年长者该有的从容,反而总是遮掩的狼狈。
只是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就算萧安因此产生厌烦,那也不过是两个人都解脱,皆大欢喜。若是他明知如此还要继续做下去,那就继续吧,反正自己这一生,都走不出去了。
就在这样的相互纵容之下,萧安终于如愿以偿地亲近他心中思慕之人。
用肩膀钉在他双腿之上,腿根的软肉被挤压的向下,凝脂似地贴着他的脸颊。虽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但宁易在这方面却极其生涩,他总是回避着身体的一切反应,以至于被萧安的嘴唇贴上大腿内侧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听到萧安的笑声,很低也很轻,但在寂静中又格外明显,不由得为自己过于强烈的反应而懊恼。他有些后悔,但箭在弦上,没有回头的路可走,萧安略微抬了抬眼皮,自下而上的眼神让宁易心中又是一颤,索性将眼睛闭上了。
滚烫又滑腻的舌将他腿根的皮肤都舔的湿漉漉的,宁易咬着牙,双腿却不住地打颤,一种说不清是痒还是酸涩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他生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发出什么羞耻的声音。
听到他的闷哼声,萧安也不急着让他松口,而是埋在他腿间,用嘴唇去伺候那一团略微抬头的阳物。他沿着会阴处,慢慢向上,将两颗垂丸都含进去。宁易一手攥着扶手,另一手捂住嘴唇,他的眼泪很快打湿了手背,而萧安依旧没有停下来。
他仰着头,屋中灯火晦暗,谁也没有理会,檐角隐约能看到蛛丝,层层叠叠,结成一张网。
有灰尘落下来,落在他的眼睛里。
哭到湿红的眼皮合上,房间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和唇舌作弄时的水声。
萧安含着那根东西,嗓子略有些不适,但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跪在地上服侍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妥,反而只觉得满足,将口中那物吮了又吮。很干净,颜色也淡,应当是他身上味道最浓郁的地方,他埋进那一小团毛发,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他身上的味道,药物和澡豆混合在一起,被体温暖成一股清苦的香气。
宁易的啜泣声让他心口激荡,既想要立刻将他占有,又想要再温柔一些,这样的矛盾让他的动作也忽轻忽重,宁易始终没有说话,呼吸里夹杂着泣音。
他终于按捺不住,双手托着宁易的腿根,向上一抬,宁易本就仰靠在椅子上,又被拽着往下滑了一滑。
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下身暴露无遗,被他弄得湿淋淋的性器,没能吞咽的唾液,将整个会阴也弄得湿黏。那一小片皮肤光滑柔嫩,不过吮上几下就泛了红,萧安看得眼睛通红。
舌头抵在穴口的时候,宁易终于忍不住弹动了一下,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将椅子也弄得摇晃不止,萧安手上湿滑,一时竟没能按住他。
“不行……不行!”
他的哭声变得尖锐,一手挡在下身,一手抵在他额头推拒。萧安怕他再挣扎下去,连椅子一并翻倒,只好略退开些,压住他的腿根。
“好,不弄了。”
但他也没有打算就此退却,而是拉开一旁桌下矮柜,从里面摸出一盒贝壳盛着的脂膏。
他的动静引起了宁易的注意,眼见着自己平日用来保养针刀的脂膏被摸出来,本就惨淡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他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再一次闭上了眼。
萧安知道他这里一直备着油膏,小时候自己在外面疯跑,宁易就给他脸上略涂上一点,免得被风沙吹的皲裂,冬天的时候手脚容易干裂,涂的也是这个。
自己好些年没有用过了,但宁易已经养成了习惯,果然让他找到了。他从贝壳里挑了一些在手上,半透明的乳白色脂膏在体温下逐渐融化,变成一种略微粘稠的胶状,萧安在手指上搓了搓,将这一团都抹在那窄小的穴口上。
被突然的闯入刺激,宁易全身紧绷,绞着他半截手指动弹不得。但有了润滑,他的抵抗又变得虚张声势,萧安转了转手指,又往里送了一截,抵到指根才停下。
待宁易喘匀了气,他又抽出来,手指卷着更多的脂膏填进去,他动作算不上粗暴,却有几分急躁,很快便添做三根手指,在里头打着圈地按。
宁易只在初时哼了两声,再动作就没了反应,他上半身只有衣领略微散乱,而双腿间早已一片狼藉,裤子挂在脚腕上,两人几番动作,又被他连番踢蹬,一只脚都挣了出来,更是不堪。
都到了这一步,再做些无畏的抵抗,就显得过于矫情。宁易垂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发顶,这样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的时候,很容易自欺欺人。似是察觉他的眼神,萧安抬起头,扯着嘴角对他露出个血气森森的笑容。
宁易心口如遭重击,半晌没有反应,最终也只是闭上眼睛,双手重新搭在了扶手上。
萧安被他的眼神刺激的心口灼痛,他心里藏着一只野兽,他一直很小心不让它跑出来,而宁易的眼神就像一把刀,斩断了他苦苦维持的锁链。
他分开那双腿,把自己挤进去,连同早已剑拔弩张的硬物,一并锲进了温柔乡。
心愿得偿远比肉体来得快活,他几乎立刻就有了释放的冲动,撑在椅子上喘息片刻,才将那股酸涩压下去。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丢脸,最好是宁易食髓知味,从此都离不开他,就算哪一天,自己死在外面,他也要记得被自己操的神魂颠倒是什么感觉。
他们当兵的人,远比旁人要容易面对生离死别,他从不避讳,也不畏惧,若说遗憾——如今也没有了。
宁易会永远记得自己,记得这样对待他的人是萧安,而不是日后自己马革裹尸,他提起时只有一句萧泰的儿子。
宁易不知道他这些心思,他被彻底的填满,仿佛身子从中间被劈开两半,在这近乎撕裂的疼痛里,又生出饱涨的感觉,整个人既清醒又昏沉。
萧安的手掌覆在他脸上,粗糙的手指抹去他的眼泪,他从未停止流泪,而他也一遍又一遍的为他擦去。
“元贞哥哥……”他近乎自语,呼吸炽热,又像是哭了,嗓音闷闷的,只带出来些气声,“元贞,元贞,你看看我。”
宁易动了动眼皮,他的睫毛也被打湿,连睁眼都变得沉重,更多的是抗拒。萧安撑在他上空,不远也不近,呼吸轻轻地扫着他,每动一下就念一声他的名字。
元贞,元贞。
他听得到,一声声炽烈而真挚,少年人爱恨都纯粹,是他不敢触碰的浓烈。萧安并不在乎他听到了什么,他心口快要被涨破了,哪怕是拥抱和占有,也不能让它们好好地待在胸膛。他的爱意已经漫了出去,想要被宁易感觉到,却不知会轻易地灼伤一个人。
宁易不敢看他,他的心口一般冰凉一半滚烫,连着他整个人都在海水里沉浮一般,一次又一次地被浪潮吞没窒息。
“你看看我。”
那双眼睛终于睁开了,含着一汪泪水,哀痛地看着他,萧安与他对视,眼睛逐渐酸涩,他的眼泪也掉下去,掉在那汪湖泊里。
“元贞,你能不能,看看我。”
宁易再没有回应,他咬着嘴唇,承受着过多陌生的快意,他宁可只有疼痛,也好过这般沉沦。但无论如何,他的身体总是不能完全臣服与意志,在萧安的攻势下逐渐变得柔软而坦诚。
萧安盯着他,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反应,一次又一次,让他的脸上露出被快感裹挟的失神。
无人看顾的灯火燃烧殆尽,发出一声轻微的破裂声,四周陷入黑暗。
萧安不再出声,而宁易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缓慢而认真地抚摸过去。
“再快些。”
他的嗓音因为沙哑而有一种破碎感,整个人都湿淋淋的,泪水,汗水,将他彻底打湿了,他在萧安的体温下逐渐融化。
萧安咬着牙,不说话,下身用力耸动,凶狠地干着他,椅子都被他撞得频频作响,而宁易却在这样的对待中,生出一阵快意。他仰着头,喉咙里压着半声低哑的呻吟,又被他吞了下去。
“不够,还要……”
他放浪的一反常态,萧安看不见他的表情,而宁易颤抖的声音,让他有一种错觉,就是他现在点亮灯火,他会消失的。
他们简直像两个孤魂野鬼,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取暖。
宁易的手也冷冰冰的,沾满了他自己的泪水,贴在萧安的脸上,许久都还透着凉意。萧安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他的嘴唇也贴上去,吻他的掌心。
“操我吧…再、再用力些……”
他能感觉到宁易的躯体紧绷,温热的内壁吸着他绞着他,两条腿紧紧缠在他的腰间,已经濒临极限。而他同样知道,在黑暗中,在他不断地暗示里,宁易正在与一个孤魂交欢。
粗重的喘息和绷出青筋的手背,都在表露着他的挣扎和痛苦,他不明白,那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是报复吗?
黑暗中他微微咧开嘴唇,无声地笑了笑。他再一次亲吻宁易的掌心,然后将他抱紧。
“元贞哥哥。”
“啊啊——!”
宁易发出一声崩溃般的哭叫声,全身抽动着,在被拆穿的一刻到达高潮,他的身体和心理同时背叛了主人,这让他许久都回不过神,睁着一双眼睛茫然的盯着头顶。
萧安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宁易现在有多痛苦,但他从来没有想要成为代替品的意愿,哪怕宁易会因此对他生出恨意。
那又怎样,今天他穿着一身红衣银甲站在宁易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再也不想维持那安宁和乐的假象。
你得看着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也不只是他的延续。
而是爱慕你,拥抱你,占有你的人,是你的男人。
那里一时合不拢,有什么正在流出去,这让他更加难以接受。宁易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刚抬起腿就被抱住,这个怀抱十分温暖,又让他十分恐惧。
就在上一刻,他被人强行从幻境里拖出来,赤裸裸地面对着最不堪的真相。一切他自欺欺人的臆想都被拆穿,他的心思可怜又可笑。
他没有力气挣扎了,整个人都攀附在萧安肩上,他被人紧紧拥抱着,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他哭的发抖,甚至在微微抽动,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哭声。
萧安抚着他的背,宁易已经濒临极限,他再出声,也许会刺激的他再不敢见到自己,所以他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再亲吻他的脸颊和鬓角。
他的安抚终于起了成效,宁易已经哭不出眼泪了,他的眼睛刺痛,连睁开都觉得痛。他被人抱到床上,擦净了身体,用被子裹好。有人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紧紧握着他的手,宁易逐渐回过神来,萧安还在床边坐着。
“元贞。”
他这样叫的时候,声音比平日略低,显得比他的年级更成熟些。这个年级的少年人总有些叛逆,会故意压着嗓子说话,留一点胡子,让自己看起来更稳重更像个大人。而同时他们又充满了精力,大把的时光等着他们,冲动一点也不要紧,因为年轻而格外容易被原谅。
当他知道一件事的后果的时候,就更容易做下决断。萧安和他父亲不同,他敏锐任性的多,也恶劣的多。
他知道宁易喜欢他父亲。
在小的时候,他还不能够明白感情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了些感觉,宁易待他父亲是不同的。他在外面,小孩子恶毒又天真,而他是没了娘的孩子。他那时候太小了,想起来也没有太多的难过,而在他心里,宁易做了一切母亲该做的事。
他问,哥哥,你想当我娘亲吗。
宁易那个时候的反应,早就暴露出了一切想法,他不擅长隐瞒也不会说谎,就那一点心思好猜的不得了。他在一旁看着,宁易围在父亲身边,犹豫又克制地嘘寒问暖,等他再大一点,兴致缺缺地想,真是没劲。
既然喜欢,就该去试一试,无论什么结果,全藏在心里,等着人去发现,又或者是生怕他发现,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知道宁易对萧泰,对自己,都怀有愧疚,于是他将这份愧疚,利用到了极致。
他学会了那样隐忍又炽热的眼神,也学会了那眼神中的百转千回,他总是这样看着宁易,在他转过来事故意别开,然后宁易脸上就会浮出迟疑和不忍,他就能更进一步,去讨一个拥抱,甚至得寸进尺地讨一个吻。
他可真傻。
萧安丝毫不觉得自己利用了宁易的心软,在他看来,心软又优柔寡断的人,总是容易被骗的,与其被别人骗,不如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保持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不难,他原本也没有这样急切,但自己渐渐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他从宁易口中听到的除了夸赞和欣慰,还有去意。
他对人说,安安长大了,不需要自己看着了,再过些时候,就该回万花了,这些年只有书信,实在愧对师门。
天策府中也有其他万花弟子,但都没有他留得这么久,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呢,他竟然待了一个半还多。
他看着宁易与他的那些同门来往,又托他们送些东西回去,有时候宁易会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是入秋的时节,候鸟大群大群地飞过去。
他想离开了。
萧安的心里终于生出些无法掌控的慌乱,他如今这样的年岁,再不能用什么需要照顾的借口去挽留。任是谁,都觉得宁易对萧泰仁至义尽,不仅将他的儿子抚养长大,甚至教导的如此优秀,比他当年还要出色。
不行、不行,他不能让宁易这样离开。
年轻人容易冲动,他将宁易堵在房间里,恳求他不要离开,他那样可怜,遍体鳞伤都不曾落下的眼泪,在宁易面前不要钱一样地掉。宁易多么心软啊,他的归期一拖再拖,终于拖到了他不愿意再维持平和表象的这一天。
没有人会愿意生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下的。
你和他在一起相处多久,五年,十年?可是我呢,我从小就和你在一起,十五年,是不是比他还要久,你心里还记得他多少事,到底是我多一些还是他多一些?
这些问题宁易全都回答不出来,萧安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们相处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和萧泰在一起的日子,甚至萧安爱慕他的时间,也比他爱慕萧泰要久了。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但他如今心力交瘁,既不愿意想他们方才发生过的事,也不愿意去想天亮后该如何面对。
萧安一直坐在他身边,直到宁易一直哭到睡去。他知道宁易在逃避,但那又怎样,只要自己在他身边一天,就是在提醒他发生过的一切,谁都没有办法否认。
他将宁易软禁了起来。
几乎不需要猜测就能预见,宁易醒来一定会逃走,他一直等到宁易走出天策府,才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想要制服一个杏林弟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宁易太久没有和人动手了,连自保的手法都十分生疏。他看着萧安一步步靠近,只能徒劳地摇着头,他说,结束吧,忘了我吧,又说对不起,他语无伦次,泪流满面,而萧安只是沉默地走近他。
你不能这样,你还小,你会有真正喜欢的人。宁易总是和他说这些,一遍又一遍,我们不合适,我已经三十岁了,不再年轻,你喜欢的这张脸,过两年也会变得丑陋,这些你都想过吗?
萧安撇了撇嘴,宁易的话里还是把他当一个小孩子,连语气都是连劝带哄,看来自己还没有让他意识到,他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于是他剥开宁易的衣襟,像剥一只蚌一样,把那具柔软白皙的身体从衣衫里剥出来。
“就算你老了,头发白了满脸皱纹,我还是爱你。”
宁易看着他,眼泪流到头发里去,萧安叹口气,把自己埋入他温暖的身体。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感觉到,我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爱你?”
宁易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他一张口就要发出些细碎的呻吟,他不想在自己教养长大的孩子面前失态,可怜地保持着那点早不存在的自尊。
“爱不是强迫。”
他只能在结束后,无奈又悲伤地看着萧安,用一种教导的姿态。萧安起先不说话,后来就重新把他推在床上,用更激烈的情事来代替回答。
“你好好摸摸,这也是强迫吗?”
宁易的身体与他十分契合,萧安刚刚发泄过一次,有的是心情和他慢慢厮磨,他们的下身一片水光淋淋,都是宁易情动时流出来的。他用手指沾着,抹到他胸口,又点到他的嘴唇上,宁易被迫张口,尝到一点腥涩的味道。
“元贞哥哥,你明明就很喜欢。”
除了刚被带回来的那一次,宁易反抗的有些激烈,之后他就变得十分顺从,偶尔还会配合他换两个主动些的姿势。他的软化与妥协,自然被萧安示为接受的讯号。
宁易眨了眨眼睛,他在这个时候总是闭着眼,只有萧安反复要求或是被做到失神,才会睁开,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安安,这对你不公平。”
这话已经很直接地在说我把你当做替代,萧安咬着牙不说话,只是用力地干他,要把他拆碎一样。宁易再这样的颠簸中更说不出话,他垂着眼,用一种怀念又怜悯的眼神,萧安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在看着谁。
他充满恶意地看着宁易,问他,你这么喜欢他,想当我娘是吗?
我满足你啊,阿娘,你怎么不应我?
宁易崩溃大哭。
只要有一方不肯停下,这场相互的折磨就不会终止。
萧安越来越沉默,同样的宁易几乎不会主动开口,他们之间只剩下了做爱,一次又一次,酣畅淋漓也痛彻心扉。
他不知道这一年里他们做过多少次,只要他有空,就会来找他,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只剩下最沉默的纠缠。
宁易甚至会主动回应他的亲吻,会由着他做一些羞耻的姿势,甚至还为他口交。每次萧安觉得他已经爱上自己的时候,宁易就会看着他,轻轻摇头。
“安安,你知道的。”
而宁易的想法,与早些时候确实有了改变,就如同萧安所说的,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与萧泰在一起的日子,还会越来越长,这辈子都要纠缠下去。那时候他守着家人朋友的界限,唯一一次越界也被回绝,甚至还没有鼓起下一次的勇气,一切就突兀的结束了。
萧泰永远停留在风华正茂的时光,而他会慢慢老去,直到有一天,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萧泰的模样。
他年少时的一腔赤诚,终究和那个人一起埋入黄土,永不见天日。
而另一个少年,用同样的爱意,和更多的勇气,把他留在这里。他看着萧安,有时能看到几分萧泰过去的影子,其实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萧泰年轻时该是什么模样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萧安的面容,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每一次都让人精疲力尽。他也很少再梦到旧时光景,萧安总是把他抱得很紧,甚至半夜会被勒的醒过来。
“安安。”他用手肘推一推萧安的胸膛,萧安不松手,他只好自己向外挣一点,又被一把搂回去,贴在他的胸膛上。
“元贞。”他闭着眼睛,没有醒,梦呓道:“别丢下我。”
宁易看着他,叹口气,就这这个有些憋闷的姿势,重新闭上眼。他又做梦了,梦到被死尸包围着,有狼牙军在四周游荡,他趴在尸体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压的喘不上气,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有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的胸口忽地一轻,空气重新流入胸膛,他大口地喘着气,费力地睁开眼,突来的光亮让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流泪,他迎着光,看到红衣白甲的少年将军。
“元贞哥哥!”
他从梦中醒来,看着萧安焦急的脸,他刚刚挣脱梦魇,脸上还残留着泪水,萧安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梦到什么了?
宁易也看着他,许久微微动了动嘴角,是个很温柔的笑。
“梦到你爹了。”
这之后萧安待他愈发珍重小心,宁易总是看着他,有时候发呆,被萧安看到之后,就会转开脸,萧安自诩能够猜出他所有的心思,却猜不出他这一个眼神。
再没多久就是萧安及冠的时候,他半跪在地上,伏在宁易腿上,他小的时候经常这样靠着他,长大了也不嫌委屈,还要这样靠着他。
“为我取个字吧。”
加冠后他就是一个彻底的成人了,不会再有人用你还小的借口来敷衍他,也不会有人再当他是小孩子处处照拂。他父母皆亡,军营里没这些俗礼,他却想要一个证明,仿佛只有这样他在宁易面前才能更有底气。
宁易自然不会拒绝,他抚着萧安的头发,答应了他的请求。
萧安的头发浓密的一把,拢在手里并不服帖,宁易一点也不急,十足耐心地把它们一缕一缕收拢,变成一个整齐光滑的发髻。
他往日总是随意的扎成一把,经常有碎发从额头鬓角散下来,从校场回来时更是乱糟糟一团,梳成这样,他自己先不自在起来。他不安分的手被宁易不着痕迹地拍掉,戴好发冠,又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善补于过。
“无往不复。
“表字,无咎。”
宁易教过他很多东西,包括一点简单的易数,他的表字便是来源于易中的第一卦,元亨利贞,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安才勉强学了些。
这东西晦涩难懂,他囫囵看上一遍,什么都没有看懂,但是他同样记得,他教自己写字时,同自己解释过父亲的名字。
泰卦,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
当然父亲没能回来,大部分天策将士都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包括他自己。
而宁易看着他,眼中是期许与纵容。
愿你无往不复。
萧安咽下心口几乎要涌上来的质问,接受了这个包含这祝愿与期待的表字。
无咎,无咎。
宁易低着头,萧安早就长得比他高大了,他也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角度去看他。他弯下腰,像以前那样,轻轻地吻上他的额头。
“无咎,愿你无灾无过,无所怨尤。”
这是一个再适合他不过的表字,就像他的名一样,希望他平安顺遂。而宁易看着他,还有更多的意思,他不必说出口。
萧无咎,你做的任何错事,我都会原谅你。
他并不指望萧安到底能了解他多少心思,实际上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对于萧安的感情究竟是那一种更多一些。
但他同样确定,他依旧爱着萧泰,这份爱并不会随着死亡而结束,而是让它们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时候,他身体里甚至生命中的一部分,也停留在那个时候。而留下来的,从他身躯里重新生出的情感,残破又单薄,它们附着在萧安身上,才能蓬勃地生长。
这些他都不打算对萧安提起,被萧安抱到床上的时候也没有反抗,他接受了萧安的一切,同时又借着他去看着另一个人。
而萧安知道他的妥协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那点虚假的安慰,而他同样相信,有一天自己能够将他彻底取代。
他们在欢愉中拥抱,汗水交融,宁易看着他,心中两股感情将他撕扯着,一边是背叛,一边是沉沦,而他在这样的痛苦中,选择了放任。
这一生他的遗憾无可挽回,而萧安在放手之前,都会和他这样互相折磨下去,而他永远,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爱过的人。
就算是报复吧,萧安做了错事,该受到一点惩罚,他不会告诉萧安,那天,自己梦到的人,是他。
谁让他们,真的,太像……太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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