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别虚浮着无依，我就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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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下了车我给我哥打电话，占线了，我往学校里走去，又拨了一遍。一个女生朝我跑来，双颊带着点儿红，她拦下我。

一边是“嘟”“嘟”的忙音，一边是少女羞怯的话语：“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抱歉，我没有手机。”说完我就绕过她匆匆走了，也不顾她的神情反应。

忙音结束，一道女声再次响起，提醒我对方正在通话中。我没再打过去，等走到宿舍楼下我哥拨回来了。

“哥。”

“怎么了？”

我简单地把陆商的事跟他说了一下，他久久没应声。心里突然窜上了一股气，我就是不想出国，我就是牵连到你了，我就是变态恶心，你有本事让时间倒流回我十八那晚别亲我啊。

“有意思吗。”有意思吗？反反复复折腾来折腾去，我真的弄不明白我哥的想法。

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留我哥一人在电话那头不解，又或他也知道我说的什么。手机开了静音，现在正隔了薄薄的裤子衣料贴腿震动，索性关了机。

其实该跟我哥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谈一次了。

也该了。

-40.

军训期间我哥没再找过我，像是给我留足了空间。

心中多了种临刑前的焦灼，但那些腐烂的肉已经化脓，总得剜骨刮血才能根疗噬咬心口的瘾。

趁周末回了公寓，我哥没在家，现在是下午六点。我进了我哥的房间，床铺整洁，我真是执念深重啊，对我哥的床。

我轻轻地躺上去。

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我不知道，但醒来时房间已经半暗，阳台门透着对面楼住户家的灯光。

散了会儿憶征，我下床趿着鞋往外走，我哥还没回来？

刚搭上门把手就感觉到转动，我赶紧往后退几步才没被朝内开的门顶到。

跟我哥对上视线。

“醒了？”

“嗯。”我点头。

“吃饭吧。”

我跟在我哥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餐桌边。

“洗手去。”

“好。”我哥下个指令我就动下，睡劲儿像还没过去，索性洗了把脸，额前的发也沾上了碎碎的水滴。

菜色仍是熟悉的那几种，味道也熟，还是附近常定的那家饭店。

“黑了。”我埋头扒饭听见我哥这样说了一句。

“晒了好久，能不黑嘛。”嘴里塞着饭鼓鼓囊囊地说，也不知道我哥能不能听清。

我哥没怎么动筷子，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睡了一觉腹胃里空顿，我不停地夹菜，吃得再香也没能勾着我哥多吃些。

见我吃的差不多了，我哥搁下筷子，横摆在碗沿儿上，他说：“我辞职了。”

我一口汤没喝完就被呛得直咳，听他接着说：“也不算辞职吧，毕竟也没走正常的入职流程，连手续都没办。”

“是因为我吗？你不怨吗？”

“不是，早晚都会有这一遭的。”我哥的嗓音淡淡的。

两人默契的不再开口。我去漱口，我哥收了碗碟。

沥沥的水声停止，我倚在门框上，看我哥擦净手上湿润的水珠。我侧身给他让路，他走出来，我自觉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阳台。

是要长谈一番。

没烟没酒，没一点儿能麻痹神经的东西。两人都空着手，我哥又从房间里拿了两张软垫出来，我们盘腿坐那儿。

小区里很静，偶有虫鸣声响起，我看着其他楼幢方方正正的格子，那是映了各色帜灯的窗口。我哥的手垂在身侧，他用手指叩了叩地面，唤我回神。

“会后悔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听懂了。

“后悔啊，后悔也没用啊。”我直直地迎上他的眼神，不怵也不退。

“我……可能没你那么勇敢。”我看着我哥嘴唇张合。

一听这话我就慌了，什么刺人伤人的话都往外说：“哥，都成年人了，都该担事儿了，当初亲人亲挺爽，现在一句‘没那么勇敢’就不想认了？”明明难以自持的人是你，失了格守的人也是你，偏现在又是你开口说不勇敢。

其实我觉着“勇敢”这词儿挺幼稚的，像哄小孩子的话。‎‌‍‎成‍‎‍‎人‎‌‎社会哪有那么多“有勇气敢”，大多都是“不敢”“怎么敢”“不得不敢”，“勇敢”反倒归还了少年张狂，不畏不妄。

我原以为我哥的表情会变得难看，但他没有，甚至还弯了眼角唇角：“没不认，我认，确实亲得挺爽。”

这下倒换我错愕了，这是我哥第一次正面作出回应吧，对所谓他说没我勇敢的事情。

“哥，我真的不懂。”不懂你那么多弯绕反复无常。

“小南，我从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能够阻挡感情，除了感情。不过是一层皮，一副骨，一身血，相似或不同都没差的。不像你早恋是我的私心，‘巡溺’那个吻也是。但我怕，或许你确实喜欢男人，可能我只是你现在接触范围里让你觉得，最亲近心欢的那个，但天下的人太多了，这世界也太大了，你还有很远很长的路要走，你要亲自走过一遍才能确定哪个是最好的。我喜欢你，所以我是自私的，但我是哥哥。”

陆西北是哥哥，所以他不想禁着我，他硬是把我往前推，只因为他觉得，我不过一时兴致，总会散的。

“那现在呢？”怎么又不拘着，不忍着了？

“更喜欢你，路可以陪你走，人可以陪你见。”更喜欢我所以更自私，是这样吧。

他突然伸手勾了我的脖子朝他那边压，唇直接贴上我的。

说实话，我以前总觉得我哥没担当，就是贬义。他是真没我勇敢，他不敢像我一样剖开皮血给人看，如今他剜开了血淋淋的心口给我看，可我仍是惶恐。

他的唇在我的上面辗磨，狠咬过每一处，但也只是如此了。我渴望更多，例如津液相交的热切和疯狂。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不止是双方紧合的牙关，还有心脏和心脏间的胸腔骨架。

我主动探了舌尖出去，距离总能被打破，心脏也能炙热相融。

剖心剖肺把一切都袒露开，胰液胃液和着血，淋着赤诚诚的真情，再亲密的拥吻下，似乎归落了实处。

只要别虚浮着无依，我就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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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快完结了，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