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啊,虽然我不是社畜,但是大家都周五快乐!
我好担心看了这个,下个月你们代入不了老师了
-----正文-----
2
偶尔情绪实在崩溃的时候,夏油杰会告诉伊莱,这个世界生病了。
伊莱不明白,他亦不多言。只定定地看着伊莱,陷入痛苦的沉默。
——
夏油杰第一次见到伊莱那天,天气很不好。
狂风,天是一种雾沉沉的灰。但当时是春末,岛国,这样的天气很是反常。
更为反常的是,许多诅咒奔赴百里,像是被甜蜜的假象诱惑,去往东京附近的一个村落。就连夏油杰手里的一些咒灵,因为等级偏低,都不可避免地被吸引。
这样反常的情况,夏油杰当然不会错过。他赶过去,停在废弃的教学楼顶,被眼前狰狞的异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空旷宽大的操场上,被关在玻璃匣子里的瘦弱少年独自面对着成百上千的诅咒。那些丑陋的东西尽数停在他三丈开外,像是被一股力量阻挠,但依旧奋不顾身想要朝着少年冲去,最后膨胀的肢体被切割成碎块,一点一点堆积起来,形成四面淋漓尸墙。
手边的咒灵变得格外焦躁,夏油杰声音很轻,“是他在吸引你么?”
他抬眼,视线落在被关在匣子里的少年身上。
栗色的短发,明显混血儿的长相,脸蛋呈现出一种男女莫辨的美,只是因为恐惧,完全失了血色。
视线一转,夏油杰便看见了操场主席台上的那些人。
白大褂,还有便装男性,但清一色的军人站姿,足跟抵拢,双手自然下垂,手掌紧贴裤缝。
他意识到这是一场经过政府审批授权的实验,实验对象就是此时快被诅咒淹没的少年。
认知清晰之后,夏油杰紧接着就又意识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病态了。
这个世界上,有咒力的人们成为咒术师,担负更多的责任。他们保护普通人不受诅咒侵害,但最后,眼前这个有咒力的少年却在成长之前,先一步成为了普通人的实验素材。
这样的事实叫夏油杰恶心的胃部痉挛,他半跪在天台上,一时之间都难以动作。
他开始困惑,自己保护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脆弱的人类,还是愚蠢的人类。他们祓除诅咒,但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无人得知他们的存在。最后普通人将未经过训练的有咒力的人当做是异类,而明知一切的政府,也没有给他们的同伴应有的优待。
别说优待,他们甚至没有让眼前这个少年自己选择是不是可以活下来。
夏油杰暂时想不明白,在高专所受的教育和眼前这一切带给他的感受形成激烈冲突,让他有一种和吞咽咒灵时不遑多让的恶心感觉。
他想不明白,但万幸的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带着少年离开。
有咒灵开路,夏油杰动作的格外快。他抱起少年掉头往外走,听见身后枪上膛的声音也没回头。
怀里的小可怜惊疑不定的仰头看他,声音发颤地叫,“先生……”
他低头,难得笑了一下,不太熟练地哄人,“你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夏油杰后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伊莱一觉醒来,一切都没有变好,反而更加糟糕。
伊莱是特殊体质,生来就对诅咒有异于常人的吸引力。于是小学还没毕业,就被父亲送去了实验室,以治病为理由。
但实验室的人可没有给伊莱治病的意思,研究人员发现他的特殊体质,第一反应是要加以利用。
既然这个孩子对诅咒有着异于常人的吸引力,那何不放大这种吸引力?直接将方圆几十上百里的诅咒都吸引过来,然后一网打尽。如此重复几次,整个日本就能建成完全没有诅咒的和谐社会。
而因为人体实验到底是不人道的,整个项目在获得审批之后都只能在暗中进行。今天才是他们的第一次展示实验成果,为了不让咒术师们知道政府拿他们的同伴进行这种实验,他们甚至没有申请咒术师援助。
要知道,现代人类总是以这个时代的科技而感到自豪的,所以整个试验场地的防护装置,都是科研人员用他们的大脑结晶搭建的。
至于这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能量体系到底能不能够形成有效防御,说实在的,那些都是次要的了。
毕竟进步总是伴随着牺牲的。
要让实验能够顺利进行,要稳住现有的咒术师,还要构建一个没有诅咒的和谐社会……如果没有牺牲,都不足以彰显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所以伊莱真就成了他们手里的第一个牺牲品。
当时的防护装置根本不足以防护特级诅咒,于是他的后腰,被悄无声息地种下一株花。
喜阴,惧怕阳光。一开始是在夜里悄无声息地生长,蚕食这具尚且年少的身体。
但再长大一点就不行了。
沿着脊骨生长时总是带给少年疼痛,枝叶尚不繁茂,可舒展时刺伤的都是血肉。
夏油杰无法,只能托硝子来看。但最后硝子得出结论,要杀死那只特级诅咒才行。
可这种喜欢蚕食人体的诅咒最是可怕,种下花枝之后便开始漫长的隐匿。它在暗处尽情吞噬少年的苦痛,那枝鲜血淋漓的花汲取的营养能量,最后也全都为它所用。
夏油杰陷入漫长的苦痛之中。
他开始失眠,食欲不振也更为严重。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怀里少年啜泣呻吟的声音就愈发明显。
一开始还能忍耐着,啜泣而已。但近两个月是不行了,一疼起来就哭得要晕厥过去。
夏油杰在一旁看着,痛苦又折磨。
他变得沉默,和当初的同伴渐行渐远。他不再和五条悟谈理想,不再说起身为咒术师的职责和保护人类的初衷,一切都被淹没在那个尸块成山的废弃操场里。只那天,看台上的人们冷漠又机械的表情动作,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像是跗骨之蛆,叫人难以忘记。
五条悟和硝子总是宽慰他,高专的老师和后辈也是,但夏油杰知道那些都用处不大了。他很清醒,知道自己的心理状况已经算不得好。但是要想让他回到所谓的正轨,他想,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只要让他活下来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五条悟陷入沉默。
夏油杰挂了电话回到房间的时候,伊莱已经醒了。
他后背一直疼,从腰的位置延伸到背心,已经不能自己平躺着睡觉。如果夏油杰不在,自己趴在床上,很快就会因为气短醒过来。
夏油杰把关机的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撩开被子一角上了床。
“再睡会儿?”
伊莱自觉的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闻言还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才真的睡过去。
——
心理状况已经算不得好了,夏油杰实在绷不住的时候,会直白的告诉伊莱,“这个世界已经生病了。”
伊莱总是困惑,为他为什么,他却一直说不出原因来。明明那句话很简单。
没生病的话,你就不会被折磨成这样的。
他总是陷入为难,后来才明白,难以开口的是这句话后面接着的——
你会自在又快活的长大,体会少年时期应有的热烈和朝气。你这样乖巧聪明,一定是怀抱鲜花站在人群中接受爱意和褒奖的星星。
但现在,你都没有机会去经历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