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EMMMMM算了，就当个存文的地方吧～

-----正文-----

第十七章、

等我从浴室出来，见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写字台前。

很难得的一身正装，像是准备出席什么晚宴，我看得一怔，倒不是别的，因为他出类拔萃的俊美和与服装完美贴合的气质。

他看了我一眼，问：“这么穿可以吗？”

“……呃，我们并不是去见长辈，会不会太严肃？”我打开衣柜，望装兴叹，如果他坚持这身衣着，我就得配合他……然而我是真不喜欢领带，而且领带夹这玩意的踪迹成迷，怕是要一番好找。

祁擎泠抿了抿嘴：“代表正式，毕竟我也是……长辈。”

好吧，他坚持。

我没辙，一边取衣服，一边笑着对他说：“放心好了，他们不会这么不识趣叫你爸的，你才大人家几岁，别想了。”

他愣了愣，有些尴尬，喃喃地分辩：“我知道，可是……”

“不会比你家亲戚难对付的。”我向他保证。

听我这么说，祁擎泠的脸色顿时一沉，眼里结霜，我清楚他并不是因为我的出言不逊，而是祁家家族的人确实大多不是东西，祁擎浩当年就是因为过于格格不入，早早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个猛扎子潜入科研中抵死不出来，而他祁擎泠和我的婚姻契约……啊，罪魁祸首尽管是我，跟祁家家人的‍‍大‌‎‍‍‌力‍‌‍‎‎推搡也是关系密切，我见他这样反应，顿时后悔失言，干咳一声，补充：“我指的是他们并不自私和势利眼。”

“他们不自私加势利眼，你也逼不了我结婚。”祁擎泠一针见血，顺带白了我一眼。

我讪讪，不敢再出声。

“你不是欣赏我哥吗，当时为什么不找他？”

噢，主，为什么话题被拉到我更不想谈论的地方去了？

是不是因为我更欣赏《失乐园》里的撒旦？

我能回答什么？

因为你比较好睡？本能选择了你？还是我其实有点怕祁擎浩，但我不怕你？

又或者祁擎浩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

都不是能让他放下心结的答案。

“因为虽然我没有意识到，但我就是只想要你。”我叹了口气，把领带搭上脖颈。

他默默走过来，两手各抓住领带的一端，用力拽了拽：“就这么勒死你好了。”

话是威胁，但语气却平和，手上的后续动作只是在给领带打结，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抬起他的手亲了亲。

他看向我：“你干嘛又脸红了？”

“……我没有。”我反对。

“只是给你打个繁杂点的领带结而已，你好像只会一种打法。”他挑了挑眉，“我又没做什么。”

我并不想堕落成‎‍‎‌‍色‌‍情‎‍‌‌狂，毕竟虽然我比他大一些，那也远远不到老房子着火的年龄，顶多是他出生我小学毕业的程度，因此，我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认真地问：“你想做点什么吗？”

祁擎泠同样认真地思考了有半分钟，忍不住笑着摇头：“算了，时间来不及，我不想迟到。”

他在某些方面固执地我只能让步，比如说，既然我认路，当然是我开车更方便，但是祁擎泠偏不，他坚持他要当司机，原因不详——

我没奈何，只得在副驾座上跟诗词姐弟联系，接电话的是诗，她开门见山地问：“快到了吗？要我们到门口接吗？”

有那么一瞬，我产生了诗被外星异性附体的错觉。

“不用，才刚出门，大概半小时后吧。”

“好，”诗犹豫了一下，“请问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老婆……先给个准的，省得等下惹人家不高兴。”

我张了张嘴，合上，再张开，太阳穴同时一跳：“跟我一样就直呼名字就好了。”

“不行，不礼貌。”诗断然否决。

“……礼貌……”我哈了一声，“那你们自行决定好了。”

不等回应我就把电话挂了，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看来紧张的人不止一个，我看向祁擎泠，他也满脸严肃。

“放轻松，又不是去面试。”实在忍不住，我开口，祁擎泠没理会我，表情依然紧绷。

诗词姐弟居住的小楼距离徐嘉慎的住处跟店不远，走路也只需十五分钟左右，当时考虑是方便徐的照拂，地段一般，我不得不花了一些心思打理周边的环境，以提高安全系数。

当然他俩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跟富家子弟沾不到一点边，既是我有意为之，也是两人的个性使然。

我原先的设想是到了地方停车下车按门铃，然而无论哪一步都没对上，距离目的地五百米我就看到了候在路边的两姐弟。

瞠目结舌。

不止是因为所谓的“门口接”能跑出一里地，还因为他们的穿着。

词也罢了，那身简易西装是他辩论会决赛的时候我送他参赛穿的，我却还是第一次见诗穿刚及膝的裙子——天色暗淡，但仍然可以分辨出是暖色系的颜色。

等祁擎泠停稳了车，两姐弟迎上来，我当即跳下车对诗皱眉：“你不冷吗？”

“没事，有保暖……”诗猛一摇头，上前来张望，顿时笑颜如花，“哎，泠哥好。”

祁擎泠也下了车，向诗笑着点头，词绕去驾驶位那边：“我把车停过去，你们先进屋吧。”

几个人的视线一下全集中在我身上，我对身边熟悉的人纷纷异变正感不适，现在更觉心里打鼓，不得不硬着头皮做起了家长，让词去停车，带着祁擎泠和诗往小楼去。

这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我左右两端，把我夹在中间，依稀押送人犯的排列。

进门在玄关就已经闻过一股浓浓的肉香，我看向诗——明亮的灯光下终于看清她穿的一套粉色缀浅蓝白点的长袖小礼服款冬裙，红毛也规规矩矩地盘了起来，整个人像骤然大了五岁：“弄了什么？你们怎么有时间弄？”

诗示意我们把外套交给她，说：“请慎叔帮忙呗，我们这是借花献佛。”

祁擎泠适时地问：“那要不要把他也请过来？”

我握了握他的手：“下次吧，跟阿浩一起。”

他点点头，诗在一边发出笑声，我瞅他，她捂起了嘴：“对不起泠哥，就是想到那个哈士奇面具……不过你真人好帅，比罗……嗯，爸爸好看。”

我想指出她语句中的辈分混乱问题，但一旁的祁擎泠竟然脸红了起来，讪笑着问：“他跟你们提过？”

“何止提过，还戴给我们看过，念念不忘的新婚纪念物。”诗笑得欠揍，“我去泡茶，你们先坐着。”

她消失在厨房，祁擎泠趁机瞪我：“你居然！”

我亲了亲他，刚想说话，大门开了，词拿着车钥匙走了进来，带着一声干咳：“泠哥，钥匙给你。”

祁擎泠起身接过，视线自然而然落在词的脑袋上，我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那上面居然冒出来一层薄薄的头发茬子。

词摸了摸头顶，看着我们，笑容居然有些羞涩：“上回染发颜色坏了，就干脆全剃了……等着长出来呢。”

他显然是解释给祁擎泠听的，对我，并没有那么多话。

祁擎泠笑着应：“这样也挺好看的。”

我实在难受，禁不住驳斥：“好看什么，又不是要应聘光头党。”

词辩论决赛那天我去了，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一枝独秀”地顶着反光铮亮的脑袋在台上气势如虹地侃侃而谈，只想捂脸逃命。

“等头发长出来就不染了。”词认真地表示，信誓旦旦。

我眼看着他与祁擎泠对视而笑，只觉心中茫然，真的，不会全被异形上身了吧？

诗把茶泡了出来，问起上桌时间，我说现在就可以，祁擎泠站起来，打开带来的纸袋，从里面取出两个手掌大小的礼物盒，分别递给俩姐弟：“我本来应该早点知道你们，但是……我很高兴你们以后也是我的家人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好一个……父亲，不过我可以努力……”

“别努力了，”我苦笑，伸手攀住他的肩，让他靠着我，“你比他俩大不到十岁，真的别费劲去做爹了，当个大哥就好……你也别听诗刚才乱叫，平时他们压根也不喊我爸，都直接叫我名字。”

双胞胎心有灵犀，齐声争辩：“那是你不肯我们叫。”

词端起了脸色，看着我：“爸，我们开饭吧。”

我咬牙，一掌拍上词的后脖颈，怒目对着诗：“你们够了啊。”

诗没理会我，她两手拿着礼物盒子，笑吟吟地对祁擎泠说：“泠哥，其实我们也希望能早点跟你见面，但是……嗯，阳辉爸爸安排我们见面，我想，这应该是我们一家新的出发点。这些年来，我们姐弟只是从他嘴里零零星星知道你的事，了解真的不多，不过，阳辉爱你，我们爱他，我们同样会努力，不变成让你们头疼蒙羞的子女。我跟小词的在校成绩都还可以，打算日后上公立大学，我想学医，小词打算考法——中学起我们就在慎叔的店里帮忙，等到大学应该完全可以自负学费跟生活费了。还有，既然不用藏着掖着了，以后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可以叫上我跟小词，是吧，小词？”

词默默地点头。

这么……吓人的话，从诗嘴里出来，明显还是发自肺腑的，我的抗压力有些不太足，只能眼睁睁看着祁擎泠带着笑向姐弟俩伸出手，三个人像达成交易似的彼此握了握，随后他拍着我的后背，声音里满是促狭愉悦：“吃饭去吧，孩子爸爸。”

于是这顿饭就我的迷茫与无措中结束了。

徐嘉慎的手艺自然不会差，厨艺跟祁擎浩虽然是不同的风格，就像少林与武当，路数有别，实力难分伯仲，加上诗的几样小菜，以及词亲手烘焙的南瓜甜点，可谓丰盛，肠腹还是得以餍足。

只是在大饱口福外，整场聚会的氛围让我深感违和。

我的家人们，彼此间倒是相谈甚欢，不外乎是学校的各种琐事，诗收敛起了惯有的刻薄，连词也变得健谈，待聊到对乐器的喜好，他和祁擎泠甚至来了一次联弹。

其乐融融到……我摸不着头脑。

这很奇怪。

回去的路上我对祁擎泠说，这真的很奇怪，他们两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这样的。

——甚至连你现在也不是这样的，这话倒没真出口，省得又被他白眼。

祁擎泠笑：“为什么奇怪？他们爱你，所以希望在我面前表现出优秀的一面，你不懂吗？”

我摇头，不懂。

“……你只要知道他们很在乎你就行了。”祁擎泠轻叹，放弃解释。

我知道，但是……

还是不懂。

我想这不能怪我，我对很多感情的迟钝和困惑，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祁擎泠戳中的痛处，气极时他骂我是杂种，我确实是个杂种。

父不详。

而且我好像就没有当过孩子。

我问祁擎泠：“那你呢？你也希望在别人面前表现优秀？让你父母……”

祁擎泠轻轻碰了碰我握方向盘的手，低声：“不是父母，是你。”

他没再往下说，我也没再问。

他微笑的表情让我心底泛起一丝难过，我做了什么，竟让他在我面前自惭形秽？

莫名其妙。

明明他才是太阳。

本来我该告诉他，他已经足够优秀了，不是恭维，不是爱情扭曲的滤镜，但也许，应该换个场所，换个方式。

比如有音乐助兴的。

让他知道，他拥有我，彻底地，完全地，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