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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说的话:】

是的,有剧情的……

-----正文-----

第十八章、

徐嘉慎主动找我通常都是有事,而且事情不会太小,至少是他一个人处理不来的。

我接到他消息时正在跟祁擎浩通话,他物色的候选名单里某位恰好这个星期就在本城,在大学举办讲座,以及参加一些社交,我打算安排好“偶遇”的机会,跟祁擎浩一起去找人回回,技术上需要他去了解,要是对方有合作的意思再提给祁擎泠也不迟。

正到敲定阶段,徐嘉慎消息特有的提示音高亢地响起,我只好匆匆与祁擎浩做了个初步约定,结束通话,转看信息。

“找时间过来一趟。”

我瞅了眼时间,现在还是上午,虽然过了早餐一波高峰,但还是在营业时间内,徐嘉慎照理说正该忙得不可开交才是。

蓦然心生不祥的感觉,我回了个“马上”,随便扯上件外套便小跑向车库。

城市的交通线永远粘滞,不过幸好没有堵车,四十多分钟后我到了徐嘉慎的地方,店面里却不见他,小店员见我,指了指楼上。

楼上是徐嘉慎的住处,两室一厅,简陋如仓库,裸色的墙面,灰扑扑的水泥地板,订上去的用纸板做灯罩的壁灯,但是在油漆都没上的木桌上,却摆着三台液晶显示器,主机在桌下紧挨在一起,共同发出“嗡嗡”的声响,很有后工业时代的装饰风格,徐嘉慎就坐在那种铁棍拼就的后工业风床上,呆若木鸡。

我心中的警铃响到了耳边,不觉咽了口唾沫,走过去问:“怎么了?”

他恍若未闻,依然抱着头,弓着身,惊惧的防备姿态。

“阿慎。”我蹲下身来,凝视着他,极尽可能地放缓语气,“是不是有那个混球的消息了?”

徐嘉慎终于有所反应,露出了眼睛,回视着我。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哪里?”我问,“给我看。”

徐嘉慎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脑。

我又咽了口唾沫,转过身子,凑到桌边。

这些年来,徐嘉慎一直借助于我当初开发的系统来筛选追查恋幼娈童的消息,他自行将其完善,能捕捉到藏匿更深更加隐蔽的信息,收集到足够的线索之后,再提交给警方,当然都是匿名的,也方便万一警方忽视无视后他采取一些“擦边球”的手段。

对于知道他原来模样,以及如何变成诗口中的“生化人”,完全掌管罗氏家产后费尽心思也没能劝说他去做全整容手术修复破败容貌的我而言,徐嘉慎的这些行为我是纵容兼包庇的,我也明白他固执追查的目标,这么多年了,苦心终于没有白费吗?

我用鼠标晃开屏幕,满屏的点线图,根据徐嘉慎的历史操作,我找到了其中一个他标了记号的点,查看详情的命令下去,界面中跳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的正脸。

面相是个典型的混血,混得马马虎虎,深眼眶高鼻梁,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是黑的,我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便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介绍:这人长期在域外,整个家庭的行事都很低调,也难怪这些年下来难觅此人的踪迹。

就是这个人让徐嘉慎毁容,失声,几乎丢了命。

即便现在有我,还有诗词姐弟的陪伴,徐嘉慎的状态也远远不能说是正常。

他现在可以见人,当店长,做生意,不大在意旁观者各种各样的眼神,甚至时不时恶作剧地利用这可怕的容貌去吓唬人,但他始终不能说话,连许多哑巴可以发出的“啊啊”都没有。

诗词姐弟设计并实践过许多天马行空的办法,试图逼出他的声音,然而毫无效果。

我懂他的心结。

他恨自己的声音,恨得要死。

而且这一切都跟屏幕上出现的那个人有关。

我没有向徐嘉慎开口求证,他既然说是,那就一定是,那人挫骨扬灰他也能认得。

仔细看起那人的资料,我骤然眉头一紧,转头看向仍然如石雕的徐嘉慎:“这人现在在城里?”

难怪要匆匆找我来。

徐嘉慎还是纹丝不动,我继续查看。

那人的身份让我立刻想到一些可以暗度陈仓接近的计划,但是我要这么做吗?

现在让徐嘉慎与那个人见面真是一种能接受的选择吗?

我的脑子飞速地转着,理智告诉我,不行。

恨是非常极端、具有毁灭性的情感力量。

何况还有“背叛”的烈焰。

徐嘉慎不可能宽恕,他一定会报仇,我不清楚他的方式,但我知道后果一定惨烈。

我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视线不知不觉离开了电脑屏幕,飘到虚空中。

失神被打断,徐嘉慎从床上下来,手搭上我的肩头。

我抬头,与他的视线相撞,徐嘉慎的嘴唇在明显地颤抖,我张开嘴,没发出声,他像是预知了我的说词,重重地跪在了我面前。

“阿慎,阿慎……”我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站起,要拉起徐嘉慎,他盯着我使劲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让我心悸。

我终于从他这里知道,小泠对我,其实根本就不是恨,哪怕在最糟糕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里也始终含着一种悲伤,一种被疏离被孤立的悲伤,我的心猛然一抽——

敛了内疚的情绪,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徐嘉慎的决定是显而易见的,但他需要我的帮助。

我的助力一定是让他的人生彻底地滑向深渊,万劫不复。

但是……

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

我的恩人,除了祁擎浩,还有徐嘉慎。

祁擎浩是人在人间用钓鱼线把差点掉进地狱的我勾上来,救了我一条小命,徐嘉慎则不同,他和我一般身在人们踩踏的地下,我们相依为命,荒野幼崽之间相‍‎‌‎互‌‎‎舔‌‍舐着伤口,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所不同的只是我终究倚仗了与生俱来的血缘,回到了世界的水平面上,而他则越陷越深,直到没顶。

我问他,不能用别的方法吗?

伤害诗词姐弟的那些人,最终在许许多多良心未泯的成年人同心协力下,借助了现有的法律体系,让恶棍们得到了刑律的惩罚,我问徐嘉慎,用那样的方式不可以吗?

徐嘉慎只是直直地跪着,两眼发赤地看着我。

我握紧了拳,沉默下来。

如果是一个月前……哪怕是在祁擎泠把离婚协议书拍在我面前那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徐嘉慎达成他的心愿,哪怕代价是他有可能付出生命,而我也身败名裂,在大牢里修炼素养,领悟人生。

但是仇恨无法消弭,宽恕对弱势者而言就是个笑话。

明白徐嘉慎不作其它选择的原因,当初诗词姐弟以及一群稚子的遭遇牵动了多少人,群策群力,还是在证据确凿指证者众的情况下,尚且费时费力,最终正义得以张目,已是以年计。

天幸其中虽有横行霸道的“地头蛇”,尚无手眼通天之士,更不涉外籍,是公权下场,先控制了人再彻查,才可斩草除根而无漏网之鱼。

饶是如此,我这一“局外人”都已感心力交瘁,救下诗词姐弟,便是我的极限。

要循规蹈矩扳倒徐嘉慎的仇人,莫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怕再来个十年,依旧难如登天,徐嘉慎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别说现在我的资产几乎都转给了祁擎泠,要绕过他去一掷千金是不大可能的事,即便从前大权在握,凭个人之力试图转动庞大的权力机器齿轮跨境发力,不说绝对办不到,概率也是无限接近于零。

那个人会出现在本城,对徐嘉慎来说是天赐良机。

多年已过,此人兴许是认为当年所做的恶早已随风飘散,所践踏残害过的牺牲者也早已碾作泥沙,所以才放胆重新踏足这方土地。

我明白得很,可是我帮了徐嘉慎的话,会不会引火上身?

——那祁擎泠怎么办?

徐嘉慎知道我在顾虑什么,他按住了我的拳,切换了电脑界面,在键盘上快速地打着字:“只要能让我单独见到那个人就可以。我接近不了他,但你肯定能有办法。”

是的,我有,那厮是做投资的,只要借公司的名义,我有一百种办法引他上钩——即便不用,费些功夫借壳也不是不行,但看徐嘉慎的状况,我只担心如果短期内没有动作,他就要自作主张地鲁莽冲撞。

同归于尽是我能想象到的结果,我只是怕自毁却没能毁灭对方,这笔账到了阎王面前都要掀桌啊。

我下了决定,我得插手。

“阿慎,你给我点时间,”我看着他说,“我会帮你,但你得给我时间,我,我要安排好一些事。”

徐嘉慎摇头,继续打字:“你只要让我见到他,其它事我自己会解决。阿辉,你想办法置身事外,你去爱,我要解决我的恨,你有办法的。”

我有办法吗?我也不知道。

“给我时间。”我说,“我能做的,一定都为你做了。但我要时间,阿慎,我有……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办。”

徐嘉慎慢慢站起身来,坐回了床上,死气沉沉。

我心中千头万绪,在离开前再三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总算得到徐嘉慎的点头后,我回到了车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先去见祁擎泠。

见见他,抱抱他,借他的体温,来对抗心中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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