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谓的不自量力,就是指我现在这种情况。
我倒是没哭,但是整个人和融化了差不多。
就像一池……水。
失神,无力,从混沌狂乱的世界里侥幸逃生,身体还处在高度的警戒状态,他轻轻一触碰,我犹在高位的体温就像火烤。
“别了,我认输……”我苦笑。
他的手指摩挲在我唇间,我瞅准机会将其叼住,用眼神再次求饶。
“你真是……”他俯下身来,低声笑着,“性感地要命。”
我咽了口唾沫,松口出声:“你再坚持就真要我的命了,阿泠,悠着点,我不想四十岁前就一蹶不振。”
在我身边躺下后,他仍不死心地探索着我的下身:“难得你那么热情,我想多吃点。”
“你都给肉盖上章了,不急于一时。”我摸了摸耳坠,示意给他。
他轻笑,吻了一下我的耳垂,但是——又跨了上来:“最后一次。”
我无言以对中,这小混蛋又二话不说地分开了我的腿,毫无怜惜之意地再度硬挺进来,我全身的感受也跟着又一次被挑起,心脏因为这种被扩充盈满的感觉而加速跳动,带动血液奔流,尽管接近精疲力尽,我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有前面的铺垫,其实他应该已经是八成饱了,所以这回他不着急了,每一回的重击都像要冲到最深,把我彻底穿透一般,我不得不用四肢缠着他,来稳住自己的身体,以便承受。
“我在你里面呢,你摸摸。”他拉过我的手,抚摸着我与他连接的地方,我不禁一个颤栗。
下次我也让他摸,有些不忿地想,然而,另一个念头如影随形地过来:
我们还有下次吗?
这样的紧密连接,就像是神秘的仪式,仪式中的每一句无言无声的咒语,全都是“我需要你,我的身体与灵魂都需要你”。
我这么想着,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你尽可以操得我哪都去不了。”
他在我身体里抽动着,声音有些不稳,带着丝丝的嗔意:“你还想去哪里?还想着……离开我?”
我心里猛然一凛,暗暗自责,祁擎泠的敏锐我是知道的,我怎么能在他面前泄露出不安?
胸前倏然吃痛,他居然一口咬上我的胎记,我倒抽了口气,还不等反应,他已经开始加速抽插,我的意识也被搅得模糊朦胧起来,不知不觉地顺着他的力气摆动着腰,去迎合他,迎合他给予的满足与快乐。
余韵之时,他眉目含春,如桃花初绽,有些羞涩,也不无骄傲:“这才是我想的新婚之夜。”
我忍俊不禁,不由道:“你这什么标准啊?”
他嘿笑着,仔细端详起他在我胸前啃咬的那处红痕,掌心抚在我心脏的部位,说:“不一样,昨晚是你爱我,今晚是你属于我。我可是做到你求饶了,阳辉哥哥。”
“哈,”我笑出了声,抬手摸着他霞染的脸颊,“行,你说了算。”
他微眯起眼,其中性感,难以描摹,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心叹自己前世是不是力挽狂澜救人于水火,今生得以捡到无价之宝。
而且还这么多年有眼无珠,愣是看不见他对我的爱。
这是……多么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感情啊……
他从来没有隐藏过,只是心高气傲,不能主动向我这个一意孤行无视他意志的人出口而已。
洗浴出来,我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毫不客气地赖在了他的床上,他没有反对,与我闲聊了几句,随即说:“浩哥真的很希望你加入,那可是你的创意。”
我阖上眼睛,含着笑:“不了,我累了那么久,有你们兄弟俩够了……我还是当米虫吧,米虫。”
祁擎泠半天没有声音。
想想以他的个性,大概会对我突发这等“豪言壮语”而大感莫名,如果好感度可见,现在也许正快速滑落也说不定。
多年来罗阳辉的形象尽管私德上乖张莫测,但是事业心责任心还是在的,高歌猛进是当时合适的形容,如今骤然之间萎靡不振暮气沉沉,祁擎泠意外是理所当然的。
但我必须践行我的承诺。
我要帮徐嘉慎,哪怕因此不得不与这两兄弟分道扬镳。
感觉到祁擎泠在抚摸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看向他,他的目光中有迟疑,还有不安,我又是心间一颤,似乎不小心又露出了破绽?
“我不会介意的。”他说,神情认真,“你跟浩哥一起共事……不是说浩哥喜不喜欢你,而是……我不介意了。”
他停了停,头靠上了我的胸口,低语:“浩哥一直觉得不太对得起你,他说你其实也很喜欢研究,但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你放弃了,真是这样吗?阳辉,我想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我先扛着试试……浩哥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明白,我也是的,所以……我不介意……”
喃喃的口吻挑拨着我的神经,让我只想将他抱入怀中爱怜,我转而抚摸他微湿的头发,轻笑起来:“阿泠,你知道为什么我以为自己喜欢阿浩吗?”
“为什么?”他的语气里有好奇。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叫我‘杂种’?”我的问题出口,他霍然坐起,满脸绯红,眼中满是愧疚,半张开口,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不迭也起身,张臂抱住了他,极尽温柔地宽慰,“没事,不是怪你,就是单纯的问……小泠,你是听说过我的身世吧,祁家家族里是不是有人背后这么议论过?”
他声若蚊蚋地“嗯”了下,索性将脸埋入我肩头,“阳辉哥……”
我有些啼笑皆非,不由伸手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犹如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也没错,我,呃,不知道父亲是谁。”我边说,边思考着言辞,他打断了我:“这些我都知道……阿姨,咳,那个,我是要叫妈吗?”
嗯?话题怎么好像偏了?
“……算了,我几乎也不叫她妈,阿姨吧阿姨……阿姨她据说没成年就离家出走,回来的时候带上了已经比狗崽子大的我了——听说我本来还有个小舅舅,意外过世了,当时家里只有——俩老的。”
祁擎泠说:“你讨厌他们。”
我对这个陈述句表示满意,笑了笑:“嗯,他们是最开始叫我杂种的,前面还经常带了个‘狗’字,名词作形容词的用法,嗯。”
他抬起头来想要看我,我扣着他的后脑,抱紧了他,顺带隐藏了表情。
“虽然那时候也算是衣食无忧吧,但我过得并不算好。不过因为同属所谓的……呵,上层圈子,就这么跟阿浩认识了……他救了我——字面意思,救了我的命,把我从湖里拉回来。”我尽可能简短。
但是那段回忆早已铭刻在我的生命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湖水彻骨的冰冷,以及更为冰冷的绝望。
祁擎浩救了我,远不止是命。
他慷慨地给我分享他的笔记本,让我从此也跟着一头扎进了浩瀚的求知世界中。
我没有成为他那样的研究怪物,一边在海滩晒着太阳喝着新鲜椰汁同时翻阅着学术顶尖期刊,但是探索与求知的欲念也仍然为我筑起了一个心灵的防洪堤、防护罩,此后身处囚笼,竟然也不再那么痛苦。
虽有血缘关系,但同一屋檐下的并非家人,不过是……三只类人猿罢了。
但后遗症是我对感情,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的,都变得非常迟钝,且自以为是。
“阿浩对我来说就像是……”
“天使吗?”
“……嗯,救星。我憧憬他,我想成为他。”我说完这句话,祁擎泠干脆地咬了一嘴我的侧颈,有些悻悻:“不要说得那么可怕,我对乱伦毫无兴趣。”
话题再一次歪斜到我忍不住发笑。
怀抱中的男人早已成熟得能把我干趴下,然而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大胆无畏、率性天真的男孩。
我闷笑了一阵,才继续说:“总之就是我搞错了,我爱他,爱得从来没想过要操他。”
“但你却想被他操,哼,以身相许的报恩?”
我又被咬了一口。
不愧是哈士奇……
“阳辉哥,”他的语气里有些苦涩,“对不起,我口不择言……”
我继续爱抚怀中这不知更像猫还是更像狗的人,笑着说:“没必要,小泠,我知道你没龌龊的意思,要说伤害,是我对不起你更多些。说这些,因为你说你不会介意阿浩,我想告诉你,你确实不用介意——再加上阿浩对我连一毫克感觉都没有,你也清楚的不是吗?”
但其实我提起这些往事还有另一层的意义,我并不希望他现在就懂。
徐嘉慎于我,和祁擎浩是差不多的,区别只在我不至于去憧憬条件还不如的人。
我能为祁擎浩做的,一样能为徐嘉慎做。
也必须做。
哪怕……哪怕……
我不愿去设想后果,我太知道祁擎浩与祁擎泠都是什么样的人,在那个群魔乱舞的家族,这对兄弟是真正出淤泥不染的奇迹,不然他们不会救我,爱我,如此小心翼翼待我。
可我不是,我生得来路不明,成长之路遍布荆棘,没有早见上帝纯是天幸。
对诗词姐弟付出又何尝不是我对自己的怜悯与救助?
对着紧紧将我抱住的祁擎泠,我对过去还是语焉不详,他知道有徐嘉慎这个人,也知道他是我的好友,但却并没有盘根究底的意思,我为此感到庆幸。
他显然仍然认为我在说的是祁擎浩,沉默了很久,他贴着我的脸颊,用近似于恳求的声音说:“清不清楚,已经无所谓了,阳辉哥,过去你硬生生把我拉进跟你的婚姻里,再用了七年的时间,让我发现其实我离不开你。你得属于我,我才是你的恋人……所以,不要离开我……”
心口蓦然地缩紧,我佯作轻松,亲着他的耳垂:“当然,你都睡过我了,你要赶我走我也得赖着你的。”
祁擎泠也笑了,我听得出来他是在配合我,他两手托上我的脸,吻了过来。
先是轻微的试探,在得到我允许后,大肆进攻。
我们的身体再度缠绵在了一起。
尽管疲倦已经从骨头里往外渗了,但我没有拒绝他的索求。
他要,我给就是了。
没有真正把那个字说出口,但我——
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