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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皎之是跟着傅长久进宫的。

她谨记着傅长久交代的计划,将短短的头发藏在帽子里,跟在他身后,路都走不稳。

走进帝王寝殿,乌沉香就透过白纱帐弥漫过来,熏得她头晕目眩。她的指甲陷进掌心,神智清醒了几分。

她走过穿堂,就看见床帐旁有一座厚厚的屏风。

皇帝上了年纪,凡见臣下都执意要戴.上冕旒。皎之从屏风前隐约见他哆哆嗦嗦地摸索着,摸到冕旒上的珠串,就如获至宝般拉到头上。皇帝轻咳一声,待坐正后,正欲开口,一旁的太监就厉声道:“面见圣上,怎敢不摘帽?”

皎之望过去,那太监竟是从前傅府的老管家。

那太监对她使了个眼色,上前将屏风移开了几寸: “陛下,屏风太严实,熏香散不了。”

移开屏风更便于行刺。直至这时,她才知道太监是傅长久养在宫里的耳目,依傅长久的手段,估计整个寝殿的人都被他换掉了。

“把帽子摘了。”皇帝道。看清皎之的瞬间,他怔了一下。

她摘下帽子,短发垂落下来,帽中匕首也在这一刻乍现银光,她蓦地握住刀柄,重复着练习了千百遍的动作。

皇帝大骇,皎之的手却僵了。按照计划,傅长久此刻也应当亮剑,可是他没有。

他竟扑到皇帝身前,护住了皇帝的胸膛,皎之的匕首来不及收回,一刀刺入傅长久的后背。

“护驾!”这一声是傅长久喊的。

皎之僵在那里,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人声、脚步声、呐喊声尽数涌入耳中,胜似雷鸣。

她脸色苍白,不知道那人为何倒戈相向,不知道他的剑是什么时候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知道自己又是怎样被带走的。

待她神思稍清明一些,已经坐在了京都的牢里。她跪在那里,指甲奋力抠着积尘的地板,双眼猩红,状若癫狂。听闻傅长久护驾有功,前罪得以沉冤昭雪,恢复原职,迁骠骑大将军,领三军,权势较当年更甚。

她被判车裂。

她本不该低估傅长久的城府。让她行刺,他来护驾,才是万全的计划,一可免罪,二可立功,三可平冤,四可………置她于死地。她在牢里想着,突然笑出来。她总以为幼时蜷在傅长久怀里的时候是噩梦的终点,如今才知道,那是为今天的后果酿造一个前因。

她过着昼夜不分的日子,却迟迟未等到行刑。后来,记不清是太和的哪一年,她最终竟等来了释放,出狱后,被发配至公主府为奴。

驸马是个大将军,名唤傅长久。

进公主府的时候,掌事姑姑告诉她,驸马傅长久有个底线,是切不可触碰的。

“是公主容淮。”姑姑说。

皎之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没想到在心已千疮百孔的时候,还能有几个字能将她一击而溃。

可她还是露出一个万分虔诚的笑,深深地,行了个谢礼,因为她看见了傅长久。只有低下头,才能与他视线相错。可她一闭,上眼,就能记起他方才的模样。他穿着一袭黑衫,广袖迎风,仍是当年风华。她不着痕迹地揉揉眼,揉去了一点泪光。

后来她还是无可避免地碰到了傅长久。

一次是他来看容淮,亲手给她梳头,那时皎之正给容淮端来梳洗的银盆。傅长久的视线只落在公主的一头长发上,根本没有看见她。

另一次是在前门,傅长久从马车上下来,不慎将披风扯落,披风掉在地上,沾了一地的灰。她正要拿回去洗,他就直接将披风朝她踢了过来,睨她一眼,眼中并无波澜:“脏了就丢了吧。”

原来已经不认识她了。倒也在理,她经历数年牢狱生涯,早已不是当年模样。她弯腰去捡披风时,突然想起当年他们穷得衣服都要典当的日子。府外尘土大,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簌簌。

她再抬头,傅长久已经走了,眼前空荡荡的,只有漫天的尘埃。

又过几月,公主大办生辰宴,傅长久从军营里回来,在回廊处碰见了皎之。皎之见他一进门甲胄未退就去喝酒,就开口劝了劝,不料他竟驻了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无名。”皎之说。

傅长久笑:“低贱小婢,不必有名。”之后便走了。

她还低着头,站在那里,恍如隔世。其实今日也是她的生日。听掌事姑姑说,傅长久娶容淮的时候,还将一支簪子带进了府,没让公主戴,却也不太珍视,平日总搁在房里,都落了灰。

皎之想要个生辰礼物,她不敢奢求什么,只想瞧瞧那支簪子,是不是将她的余生划得支离破碎的那一支。

她不敢直接问傅长久要,却也不难,她娘会易容,她跟在娘身边,多少学了一些。

她将自己化成了容淮的模样,欲趁今日众人醉酒,装作公主潜入驸马房中,去看看那支簪子。即便被傅长久发现,顶着公主的脸想必也并无大碍。那夜公主尚在喝酒,傅长久借故离了席,皎之去的时候,傅长久已在房中歇着了。

她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却仓皇落败。不但簪子没有拿到,傅长久还折断了她的手骨。她没有吭声,有些踉跄地爬起来。他阴鸷的目光刺破烛光撞进她的眼底:“你来的时候,嬷嬤没教过你,我有个禁忌?”

她记得,公主容淮。她顿悟,原来他早看出她是个赝品。傅长久赏鞭三十,他真的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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