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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裴临升官升得快,朝臣总是假惺惺地来道贺,出于脸面功夫,姜涟也常随他们来裴府,裴临给来客摆了老家盛产的苦丁茶。阿宴给他们倒茶的时候,发现姜涟的脸色不太好,猜他吃不惯又不敢吐,裴临同他夸这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好几杯。

阿宴见过的可怜人很多,屈己待人的事她也做,这没什么稀奇。但她下回再送茶的时候,还是鬼使神差地给姜涟那杯加了两片甜叶菊,半粒桂花糖。

后来筵席散了,阿宴竟撞见姜涟在水边漱口,他的脸也红,不知道是不是吐过。阿宴吓了一跳,正犹豫是该转身避讳还是福身致歉,姜涟就叫住了她。

阿宴急忙和他解释,说看他吃不惯苦味,才悄悄给他那杯加了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一些甜叶菊和桂花糖。

姜涟便笑了,说看来是他太多顾虑。

“这茶同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不一样,我还以为有人给我下了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睛。

阿宴觉得荒唐,但是姜涟说,他母亲就是这么死的。

阿宴问他,你就没有过翻身的想法?

“从来没有。” 姜涟说。

后院里有一口井,年前有个奴才因为得罪了裴府的产婆,日子难过,在这里投井死了。那奴才也风光过,做过几年管家,但落了些把柄在裴府的产婆手里,又是贪生怕死的性子,竟然被一个产婆压得抬不起头。府里没人同情他,浑深候门里不知道往上爬,活该一直是个苟且偷生的奴才。

堂堂皇帝亲生的儿子,也能被裴府屁大的女儿骑到头上撒野,活该一直是个苟且偷生的废物皇子。

戏里总唱,老将军年迈体衰,被军师激将后,仍能以万夫不当之勇生擒敌酋。裴府也爱叫戏班子演这出戏,白发苍苍的老生在戏台上拉着嗓子唱黄忠打曹军,一个伶人演打戏的时候出了错,不慎将一绺缨穗挂在了老黄忠的裤腰上,众人哄笑,大小姐一口茶喷在脚边的羊绒毯上。侍婢们见了呼啦啦一齐围上来,殷勤地将绒毯给换了,还不忘擦擦大小姐的鞋履。

阿宴躲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大小姐,说起来大小姐还是她的妹妹,这会儿倚在老太太的膝上笑那个伶人,绣着金色飞燕的锦绣长裙铺在老太太的榻上,像一只栖息在梧桐上的凤凰。

阿宴只是个厨娘,按说不能在这里蹭戏听,但是她很喜欢京戏,就偷偷躲在边上看,她觉得伶人唱得很好,并没有什么可笑。

大家都笑台上的戏子,她偷瞟姜涟,只有姜涟没有笑,姜涟在看她。

散场的时候阿宴留在后面收拾碗筷,一只 ,手突然接过了她手里的碟子,姜涟笑着说:“你喜欢听戏?”

阿宴吓了一跳:“我也会唱京调,是阿娘教我的。”阿宴的眼睛亮亮的,她很少有这样明媚的时候。

“那能唱给我听吗?”

收了碗筷,阿宴坐在戏台子上,晃着腿唱了一段《桃花扇》。

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姜涟说她唱得好,但是他不喜欢悲剧,听戏本是消遣,还听得神伤,何苦受这个罪。

阿宴笑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要是一直这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以后你就是悲剧。

她的脸被笼罩在烛光里,像一团火,烧得他胸口钝痛。

姜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逆来顺受惯了,从来没想过如果他爬得高一点,会怎么样。

他晚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阿宴这番话,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还有些鄙弃,这鄙弃,上却蒙着一层水雾,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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