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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宴果然很难再见到他。
哪怕她再怎么窝在深庭大院里,朝廷新贵的事迹也能传进她的耳朵。老百姓都知道,现在的姜涟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他总有独到的政见,手段也高明利落。
裴临也知道,姜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裴临特地邀了姜涟来府,大宴三天,明面上是共商国事,府里干得久的奴才都看得清楚,这是为当年的欺压赔罪。
这天裴府摆了许多冷盘,都是上乘的菜品。阿宴却记得,姜涟常年胃病,里外都受不得凉。阿宴偷偷给他炖了粥,夜晚提着小灯笼去找姜涟。
姜涟住的地方是裴府最大的客舍,紫檀木门上刻着精细的纹路,像一座年深日久的编钟,一点也不像当年住偏院的时候,碰一下就要晃三晃的门。
姜涟一开门就看到阿宴的手上有几个被烫伤的水泡,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把她请进来。
阿宴说:“你很不一样了。”
他这才露出有些疲惫的神色,坐下来按住自己的肚子,像以前一样孩子气地朝她笑:“我想吃糟鸭掌。”
“只有小米粥,晚上湿气重,不要吃这么凉的东西。”阿宴把粥和糕点放在桌上,将那些菜品一样样拿出来,摆了一桌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又开心了一点,低头拿勺子拌粥里的姜丝,唇边溢出一点笑。
后来吃小松糕的时候,阿宴跟他说,她最爱吃小松糕了,可那是给主子吃的,她最多尝一点点。
姜涟便一口都没有吃,把小松糕推给了她。
“你能不做厨娘了吗?”他抬起头,似乎情绪并不好。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清冷。
阿宴愣了下,他又说:“我下次给你带一支三黄膏,可以治烫伤。”
阿宴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三个水泡,很难看。
姜涟再来给她送三黄膏的时候,朝廷已经变了天。雍王圈地被揭发,朝廷官官相护,要连根拔起一个党羽,就免不了要斩更多的草,谁能活命,没有人敢妄言。
姜涟找机会来见了阿宴,没想到裴府也紧张得很,老太太因为这事犯了旧病,阿宴在柴房烧了一天的水,见到姜涟的时候,她正提着一桶水走出来,裤腿扎到小腿上,走得摇摇晃晃,脸上全是灰。
阿宴就这么远远望了姜涟一眼,他手里的三黄膏还没来得及送出去,阿宴也没看清他拿的是什么,就被老太太的人催促着走了。
没想到那真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皇帝下旨,三子姜涟,温慈睿哲,孝友端明,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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