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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几年前得过且过的废物皇子真的成了太子,名门小姐趋之若鹜。
但百官之中,姜涟只和裴家关系匪浅,大家都说太子和裴府大小姐裴吟是天作之合,有奉承得急的,直接送了贺帖到裴府。裴吟本来就是裴家的掌上明珠,如今眼睛能长到头顶上。
裴府养的奴才多如牛毛,太子同阿宴有过的那些交情,不可能没人看见。奴仆都惯会嚼舌根,添油加醋传到裴吟耳朵里的时候就变了样。得罪了裴府的大小姐能有什么好下场,裴吟把阿宴叫到给姜涟唱过戏的戏台边上,在这里烫坏了她的喉咙。
“你很会唱《桃花扇》?”
阿宴已经哑了,说不出话,唱不出一个字。
皇帝赐婚的旨意很快就送到了裴府,裴府一众老小都随裴吟跪在地上,喜色飞上眉梢。她跪下去的时候还是裴府最受宠的大小姐,再起身就已经是东宫的太子妃了。
按照礼数,隔天姜涟就要来看她,裴吟被几个老嬤嬤关在房里梳洗,头发被盘成新嫁娘的样式,缠缚着明艳的丝缨,表示已经身有所系。
转眼就是深冬,院中老树的叶子一落就替换上了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遥遥望去,一串惹眼的红。
下人都凑着钱给裴吟送了礼,就阿宴没送。
她躲在门后看着姜涟从宫轿上下来,一身明黄的锦绣长袍,有小太监麻利地给他打上十二骨的竹伞,裴府的主子都簇拥上来,阿宴便再也看不见姜涟的脸。
这些天风雪很大,风刮得窗纸奇响。阿宴明明记得已经关稳了窗,起身去看,竟是太子在敲窗。
没想到姜涟真的来找她,给她送小松糕。
风打在阿宴的脸上,疼得她想哭,但她啪地一声关了窗门,姜涟不知道她已经是哑巴了,但是她记得。养尊处优的裴府大小姐和出身不干净的哑女厨娘,一样的血,不一样的命,她本来没有不忿过,但是眼前的人和事都让她如鲠在喉。
窗纸还在猎猎作响,她不知道是在雪中执着敲窗的太子更难过,还是屋里连哭声都发不出来的自己更难过。
裴吟嫁到了东宫,裴府权势如日中天。
太子立妃的第二天,太子有召传到裴府,说裴府的小米粥很好吃,问裴临讨一个厨娘。多的是想要进宫换富贵命的厨娘,阿宴随便找了个人替她去了。
裴吟入宫数月,竟未得太子一次宠幸,太子的诏书倒是比雪花还急地频频落入裴府,但没有一次能讨到他想要讨的人。
太子妃已经嫁入东宫,太子还对裴家这样殷勤,传出去脸面上不好看。裴临大约知道个中缘故,他来找阿宴,让她进宫,要她劝劝太子。阿宴张着嘴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
裴临说,我妹妹娇纵惯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但她心是好的,小的时候,还知道给奶奶吃最大的荔枝糖糕,知道给我送手炉,她只是犯了糊涂,你不要怨她。
阿宴低着头,依旧没有应他。裴临是个好哥哥。可他不知道,她像妹妹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学会给裴府的主子做菜,记得所有人的忌口,荔枝糖糕是她拣了一天的荔枝做的,但是她没用过手炉,冬日里连地暖也没有。裴临也是她的哥哥,但是他要被捅坏了喉咙的阿宴原谅他最亲的妹妹。
裴临说,你真是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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