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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的疑虑不得而知，因为没什么机会见到柯夏，他只能暂且把这些疑问埋在心底。

他在这段时间里同样见识到这所学校多能折腾。明明一个月前才刚死了学生，转眼又要举办四国联赛，并且由于是历年的传统赛事，皇室仍需莅临观阅。

联赛场地不在校内，而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座山上，时长三天。学生们每日会在清晨统一集合，然后全校组织上山。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将作为选手参赛，余下的当观众呐喊助威。

出于典礼的前车之鉴，这次学校的安保换上了正儿八经的教师，不再由学生担任，皇家骑士团也出动了主力，势必要保护陛下的安危。

明面上看，这次活动几乎十拿九稳了，可一道黑影依然在头天比赛的夜晚出现在了存放垣石的礼堂。这身影如传闻一般鬼魅，他挥动鞭子，正打算同之前一般勾走垣石，侧旁突然闪过一道银光。

蝴蝶目光一凛，手里的骨鞭转了个向，正对上袭来的银剑。

硬物相撞，在空中发出铿锵的脆响，银光翻飞间露出后头的红发美女。

她咬着牙，神色狰狞：“真敢来……杂种，还我学生！”

埋伏在暗处的学院教师们慢慢显出身影，蝴蝶目光微变。他预感到不妙，一番衡量后心知今日不能得手，余光瞥到礼堂上方的天窗，盘算着从那里出逃。

但剑院院长分外关注他的动向，几乎在他眼神一动，她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她冷嗤一声，提剑就杀了过来——

此时不远处的擂台赛正进行得热火朝天，加油声响彻云霄。

科林近来烦恼颇多，实在没心思欣赏比赛。他表情放空地坐在人群中央，在观众席做一个哑巴观众。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从礼堂的方向蓦地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黑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里遽然飞出，正正砸在了观众席前。那砸下来的力道非同小可，硬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凹坑。观众席霎时一阵骚动，学生们惊喘着往四周撤散。

科林正好被室友拖到了靠前的位置，他在尘土飞扬中看清了那张蝴蝶面具，心下一动。

那人影缓缓站起来。他看着远处乘坐飞毯追过来的教师们，唇线紧绷。

“蝴蝶！是蝴蝶！”这时其他人也认出来了。这个消息犹如滚石入汤，人群瞬时炸开了锅，恐慌一下在学生中弥漫开，人们尖叫着后退。

“院长！”

“老师！是蝴蝶！”

“校长呢！校长在哪！”

“你傻吗！校长去邻国学校交流了！校长不在！”

“院长！给德里克报仇！”

“那是一定的……”飞近的剑院院长听到这句，承诺般自言自语道，她跳下飞毯，看清蝴蝶腹部被她一剑砍出来、正汩汩冒血的伤口，提唇冷笑，“你在动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蝴蝶用右手按了按腹部的伤口，甚至没有片刻犹豫，骨鞭一甩勾住科林的腰，一个使力拽了过来。

他把人禁锢在怀里，将沾了血的手按在科林的脖子上，冷声道：“让我走。不然一块死。”

蝴蝶的鞭子向来使得出神入化，在场不管是作为人质的科林，还是陆陆续续从飞毯上下来的教师、慌乱的学生们，都没反应过来他突然来这一手。

“你！”剑院院长眼里冒火，剑锋一抬就要冲上来。

“呜——”蝴蝶手上使劲，科林难受地发出呜咽声。

她顿时不敢乱动了。

她看着科林痛苦的脸，脸上青白交错。

四周的学生们瑟缩着，不敢有什么动作。

校长信任她，所以这次的活动交给她来负责，学生……学生永远是最重要的！

“够了！松手！我没有要过去！”她怒吼道。

“咳咳、咳——咳咳咳——”脖子上的桎梏松了劲，科林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剑院院长的表情看，她简直是生生咽下了一口血。她深呼一口气，拿剑一指山道：“你，现在，立马下山，到了山脚，把你手里的学生放在那里，我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所有人统统留在这里，不会追出去，但是如果一个时辰后我没在山脚看到我的学生，我告诉你，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可以。”相比她的愤怒，蝴蝶冷漠得有些渗人。他抓着科林慢慢后退，观察着其余所有人的动向，在看到他们确实不敢有什么动作后，带着人一转身，飞速后撤。

那据说抹了毒的阴冷白骨被收起来了，科林被扛着在山道里上下穿梭，一路颠簸得难受。抓着他的人脚程很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看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科林的错觉，在他又咳了几声后，他感觉下山的速度好像慢了一点。

“是你杀的吗？”他问道。

身下的人充耳不闻，专注赶路。

没有得到回应的科林一抿唇，果断抬手摸到蝴蝶扣在自己腰间的五指，他甚至强硬地掰开了两根指头，几乎要碰到掌心。

蝴蝶以为他要挣扎，出声道：“别乱动，到了山下就……”

科林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了他的面具。

“……放你回去。”

这路是赶不下去了，两人停在了山间。

“放我下来。”科林冷冷道。

蝴蝶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他放了下来。

科林落地站稳，抬眼打量面前的人。

发色、瞳色都不一样了，那双眼睛有着记忆里的形状，正中却是妖邪的猩红。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柯夏用手按住伤口止血，冷静地问。

“刚刚。”科林冷声道，“你之前给我递过绷带，那时候我发现你左手全是茧子，但你的剑系在左侧，分明用的是右手剑。你不遮茧子，左手食指和中指根那个大茧子一摸就摸出来了，位置大小完全对得上。”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揭发我？”

科林走近一步，仰视着他：“……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了什么，以及，德里克是不是你杀的。”

提到这个名字，柯夏的面色终于有些动容，但那也仅仅是短短一瞬而已。

“死都死了，问这个没有意义。”

“有。你回答我，德里克是不是……”

“是。”柯夏截了他的话头，漠然地用那双血眸俯视着他，“满意了？”

科林仍睁大眼睛注视着他，不甘心地绷紧了下颔。

柯夏后撤一步：“从这里走到山脚，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下去吧，等老师去。”

他平静地说完，很快消失在了山间。

科林在林间吹了一会山风，咬了咬唇。

他可从来有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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