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云青这种打了鸡血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月考，就连考试那几天也不曾松懈，饭后都不像以往那样拉着卓扬在学校里逛东逛西，朝他招招手告别就小跑着回教室继续看错题。

这让卓扬十分欣慰，无论云青在打什么小算盘，认真读书总是好的。

按照惯例考完第二天差不多就能出成绩，这回云青比卓扬还关注分数，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恨不得去老师办公室问成绩。他们班主任也惊讶于云青突然的上进，在班上夸了好几遍他最近的表现。

云青的总排名比他承诺的还要好——进步了将近两百名。

他把分数告诉卓扬时满脸都写着得意，就差拿个喇叭在他耳边循环播放。卓扬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在跟他要奖励呢。他定睛看着他，笑着问：“行了，快说吧，你想要什么？”

对方却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起来，半晌没说话，最后蹦出一句“晚上回家再说”就从他面前逃走了。

卓扬有种被他摆了一道的预感，可话既然说出了口，只要别触碰他的底线，他总会为他实现愿望。

当晚的晚自习云青根本没心思订正试卷，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学习热情又被哥哥的名字取代，毕竟就连他好好学习，也只是为了和哥哥亲昵。

我想亲你——这四个字已经足够简单了，再怎么改也委婉不了，云青浪费了三节课，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种能让哥哥不那么生气的说法。

反正总是要被哥哥骂的，云青自暴自弃地想，放弃了脑中的挣扎。

越是焦虑，时间就仿佛过得越快，打铃后云青慢吞吞地理着书包，晚点见到哥哥就能少烦恼一点点。然而他一抬头，卓扬就站在班级门口。

他诧异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好确认这是不是一场梦——哥哥真的在等他。

高三比他们晚放十分钟，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又近，便约定好了放学不一起回家。

现在哥哥却主动来找他。

云青把剩下的书随手塞进书包，拉链都没拉就走到哥哥面前，一低头就能看见卓扬的发旋，他轻喊了一声：“哥。”

卓扬接过他的书包，认认真真地低头帮他拉好拉链，肩上背着两个包，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给了他根棒棒糖，“回家，给你的。”

云青接过那根棒棒糖，本来不舍得吃，卓扬却偏偏要回头看他，只好拆开包装塞进嘴里——比他吃过的任何一颗糖都要甜。

他们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半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不一会儿雨势就大起来。没剩几步就到家了，云青伸手接了把雨水，问身边人：“要不要跑回去？”

“那就比比谁更快？”卓扬突然说。

还没等云青反应过来，卓扬就脱下校服外套罩在头上，率先一步跑进雨里。卓扬暗笑他是个幼稚鬼，朝着他的方向大喊一句：“哥，你等等我！”随即也冲进雨幕。

这场比赛以卓扬的作弊取胜，云青只慢他两步，追到小区楼下，气喘吁吁地抓住对方的衣领，“幼稚，不跟你玩了。”

卓扬的发梢还滴着水，笑得恣肆，凑近云青去弹他的鼻子，云青光顾着看着哥哥的笑发呆，全然没发觉对方的偷袭，捂着鼻子骂他卑鄙，却让卓扬笑得更开心了。这场雨成了天然的掩护，将他们隔绝在潮湿而狭小的空间内。

云青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没忘记问他：“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很好？”

“嗯。因为我发现，小云好像变得懂事了。”

云青眼底泛起一丝异样——他只是为了卓扬而假装懂事，如果哥哥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会不会难过？

卓扬担心这么一闹要感冒，催着云青去洗热水澡，结果云青还要跟他谦让来谦让去，他直接把云青连人带衣服扔进了浴室。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完已经到了十点半，卓扬坐在客厅朝云青勾勾手指，等人过来了仰起头问：“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要什么奖励。”

云青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到开始出汗，逼自己不要躲开哥哥的目光，那样只会显得更加心虚，小心地发问：“哥，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卓扬二话不说便闭上眼，云青没想到他这么单纯，“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愿意相信你，而且……我既然答应你了就要做到，”卓扬说话时仍然闭着眼，让云青得以盯着哥哥的薄红的嘴唇痴痴地看，“做到归做到，过分了我照样会生气。你个小屁孩，以为我猜不到你怎么想的吗？”

云青忍不住追问：“那你干嘛还要答应我。”

他对卓扬的爱即使刻意隐藏了，也还是藏不住，天性细腻敏感的卓扬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

闭着眼睛说话太傻，卓扬见他半天讲不到正题，没忍住睁开眼，“我想让你实现你的目标。”

“哥哥，那我做的好不好？”云青蹲下身，刚好能够平视他的眼睛，急切地问。

“特别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棒。”

“那你有没有被我打动过……一点点？”云青这句话没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连后悔都来不及。

耳旁是滴滴答答的雨声，也许是这个夜晚太过温柔，这个问题明明越了界，卓扬却不想发火。

“有啊，”他坦诚地承认，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喜欢和感动是不一样的，小云，你懂吗？”

这个答案已经让云青足够满足——他不奢求哥哥能一下子接受他，只要能成为他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他就心满意足了。

“你再拖拖拉拉就要到明天了，明天我的承诺就不作数了啊。”卓扬看他一脸要哭的表情，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口催促。

“哥，可以亲我一下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额头。”

这和卓扬想的八九不离十，他小时候也没少亲云青的额头哄他。他弯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这时云青又开口了，“还有嘴唇。”

“不行。”

“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就是一个奖励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不会怎么样的。”云青不甘心地挽留他。

他要真这么做了，一切又要回到那个夜晚，他们这段时间的迷茫与妥协又算什么？

卓扬才懒得听他的歪门邪道，绕开他就要回房间，走了几步回头一看，云青还蹲在原地，固执地看着他，眼角还有亮晶晶的眼泪，摇摇欲坠，就像他那颗微微动摇的心。

也许云青的歪理真的蛊惑到了他，鬼使神差地，他走到云青面前，俯身很快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想要迅速分开，却被云青用力地回吻，舌尖撬开齿关，不容分说地在柔软的口腔里攻城掠地。

而这一次，卓扬没有推开他。

云青亲了个够，又抱着卓扬不放，嘴里嘀咕着：“哥，对不起，我太贪心了。”

卓扬别开头，嘴唇因为刚才的吻更加红润，他冷哼一声：“你也知道。”

“但你总会原谅我的。”正是因为卓扬在意他，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在对方的底线前一次次试探。

“我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云青笃定地反驳：“你会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使命，就是要和哥哥相爱。

睡前卓扬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既没法本分地做兄弟，也不能成为爱人，夹在两种关系之间谁也不想妥协，只剩下无休止的来回试探。

卓扬忍不住怀疑这样下去真的有意义吗。

云青想了想，然后说∶“你想要我做弟弟，我就可以是你最乖最听话的弟弟，要是你也爱我，我们就正大光明地谈恋爱，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最最最爱你的人，一定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