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这可是结婚啊!结婚是什么?!两个男人要承担起婚姻的责任,广而告之,共同经营起一个家庭!他说的好听,他到底知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和婚姻扯上联系吗?这畸形的相处方式,突然有一天对方跟你说,要在国外结婚,我要和你结婚,他白白挨了那么多年的打又是为了什么??
他本来就是一个直男,要不是楼思德,他一辈子都不会认为两个男人居然还可以睡在一起,还可以谈恋爱,还可以结婚。他思想还是挺传统的,之前楼思德也跟他提过结婚,但都知道是他的浑话,都没往心里去。突然有一天把他已经忘在瓜哇国的话又重新拾起,并且把它做成一件实事,这让连墨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楼思德疯了。
这比楼思德打他一顿还要难以接受。他传统的观念里,接受不了这件事。
他骨子里是自卑的,当有一天把他推到聚光灯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求婚,他已经没脸待在这座岛上了。
并且把这件事认为是对他的侮辱。
连墨不太记得那一天的事了,楼思德也没有借此为难他,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但是为什么要幻想求婚这一件事出来,他有些怀疑。
楼思德撤掉了岛上所有的装饰物,把山崖上他们俩的名字也撤了下来。
短短一天时间,岛上就再也见不到那些喜庆的贴纸窗花,气氛也一下冷了下来。
楼思德一点都没有对他发难,这让连墨感觉他在憋着什么恶心的事。
或许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楼思德在发那个誓言之后,就真的洗心革面了,说不强迫他就不强迫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更希望是第二种可能。
楼思德把饭菜端进来,摆上两副碗筷,一人一个,摆完之后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是他自己炒的中国小菜,来这里太久,不止是连墨,楼思德也馋得慌,反正有材料和配料,就干脆自己解决每日三餐。
起初炒的根本不好吃,但奈何心里的馋虫战胜了这一困难,只是刚开始一两天难以下咽,后来味道就逐渐正常了。
自从那天之后,楼思德吃饭还愿意带着他一份,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连墨有些拿不准楼思德的意思,吃饭也食不知味。他一度认为楼思德没有把拒绝的话听进去,可岛上的装饰物都撤下了,也没人兴高采烈谈论那天的事,说明他有被拒绝掉的意识,那为什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希望楼思德给他一个决断。
他们之间从来就是强迫的关系,就不要搞求婚誓言这种东西来膈应人。要是被拒绝之后迟迟没有表态,一直拖着,其实也挺没什么意思的。
强留人在身边也好,放人离开也好,全凭楼思德一句话。但这么藕断丝连,反复无常,就挺能让人烦躁的。
晚上睡觉时虽还在一张床上,但两人都是背对着睡,中间远得好像隔了一条河,楼思德也没有再碰过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改变,从以前的压迫变成了沉默尴尬,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架势。
当楼思德的手机信息响时,连墨格外关注。怕他憋着什么坏招,只要有机会,连墨都会偷偷瞄去,但楼思德与人聊天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总觉得这事没完。
他打算先开口。两人之间,他从来都是输家,输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他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楼思德起床去洗手间洗漱时,他也爬下床,跟到洗手间门口,看着他忙完了,才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没有开门见山。跟楼思德交流,需要循序渐进,拐弯抹角。
楼思德突然拿起刮胡刀,对着自己下巴刮了起来,没搭理连墨。
连墨问的时候是在他可以说话的时候,那就是他不愿理他了,但也没看到他脸上有任何表情,于是打算耐着性子慢慢等。
楼思德刮完胡子了,又再次洗了一把脸,把脸擦干净,洗脸巾挂到墙上后,又对着自己照了一会儿镜子,才不咸不淡开口:“过几天吧。你催什么?”
“我没催,只是问问,你别生气。”
“我生气做什么?我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没错。
“不是。回国之后是不是要开始忙你公司的事了?”
“应该吧。”
楼思德走出去,快速穿好衣服,嘴角垮了下来,不是很想跟连墨再说话的样子。
几乎没问到满意的回答,连墨说服自己,为自己鼓足勇气,再次开口:“我们不结婚了吧?”
连墨一路看到他走到门口,快要消失时,才从他嘴里听到轻飘飘地一句:“嗯。”
因为太过紧张,他以为他出现幻听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楼思德是真的说了“嗯”这个字。
他只高兴了一秒钟,又被迫冷静下来。不结婚不代表自己从此自由了,他还需要待在他身边。
只是结婚需要履行责任,他不想对楼思德履行任何责任。也不想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男人,更不想这个男人是楼思德。
在得知过几天就要回国的消息,他回国心切,每天翘首以盼,度日如年。
国外其实也挺好的,但太空旷太清冷了,他不喜欢。
他更想在国内每天早上挤着地铁或者公交去上班,嘴里咬着一个肉包子,来到公司楼下。
扯远了,他收回畅想。
“可以回国这么高兴?”
楼思德端着一杯咖啡坐回座位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连线到国内的会议里。
“没有。”
“那我理解错了。刚好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可能要延期回国,我那亲戚要给我在这里开一家分公司。”
......
“要不,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连墨认认真真地注视楼思德,停顿了几秒,试探着道:“好的。”
“可我那天出海的时候掉进过海里,身上的护照身份证都没了。”
明白楼思德在耍着他玩后,他只关心一个问题:“真的全部不见了?”
“咱们两个的证件都丢了。”
“可以去大使馆开个证明?或者补办?”
“我要忙着新公司,没空去。”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都柏林?我可以去的。”
楼思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国内的会议连通了。
连墨只得又耐心地在一旁等他。
楼思德别的不敢说,对待工作还是挺认真的,处理事情来一丝不苟,严谨又利落。
汇报完每日工作总结,那边准备开一场会议,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闯进视频里,对着镜头大呼小叫。
“哥!我搞砸了!”
楼思德不回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欺负我是刚来的,设计仙人跳,我着了他们的道,你让我跟的项目也没戏了。”
“损失了多少?”
他伸出五个手指。
“我写个条子,以后你做牛做马都要给我还回来,不然我直接找你妈要。”
“我帮你看了那么久的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用做的那么绝吧。”
“你妈让我看着你点,机会已经给你了,你一来就坐我的位置,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废物,扶都扶不起来,这五千万还不够你交学费?”
这时男人身后开始陆续来人,几分钟后,会议在男人的主持,楼思德的远程连线下开始。
连墨听不懂,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楼思德终于开完会,放下笔记本。他揉着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惫。
连墨见状,上前去换下他的手,改为自己的手抚上去,轻轻按摩起来。
可楼思德却打掉他的手,不耐烦道:“过几天回都柏林,到时候你自己回国吧。”
“我回国后住哪?”
“爱住哪住哪,跟我没关系。”
!
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他终于苦尽甘来了?
连墨板下脸,不让自己露出狂喜的表情。
“好。”
“我先说好,你以后就不要纠缠我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总是三心二意,今天想通了就来跟我见面,明天就不知好歹说跑就跑。我没功夫天天这么陪你闹。”
“好,我知道了。我以后就不会再来找你。”
回到都柏林后,楼思德整日不见踪影,似乎在忙着他新公司的事。他们在都柏林居住的庄园里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连墨一个人度过。
连墨出门时,常常也是半天不见人影,警察局和大使馆来回跑,处理护照遗失的问题,跑了几天之后,又要耐心等半个月才能得到护照及一系列的材料。
他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手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提起重物还是不行,需要长久的锻炼恢复,但要是推行李箱,还是绰绰有余,所以他并不是非常担心。
这么多天中,他只在一天里见过楼思德。那时候他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到刚刚进门的楼思德,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后又恢复正常,对楼思德点了点头,才走到床头边,拿起吹风机缓慢地吹着头发。
多年以来的身体记忆最是骗不了人,他害怕楼思德又突然反水,冲上来和他做爱,虽然背对着楼思德,但他的后背却是直挺挺的,时刻注意着身后的风吹草动。
但楼思德也只是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就又出门了,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连墨整个晚上都没睡着,就剩几天了,他就能回去了,在这样的状态下睡着肯定会多梦,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就特别多,每次都是被楼思德突然反悔而惊醒,然后就整晚整晚睡不着。
离护照发下来还有两天,他特意好好的逛了一下都柏林,戴着口罩和帽子,再翻出多年不戴的厚眼镜,整个人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没人能看清他的脸。
他特别喜欢去闹市街头的咖啡店里点一杯拥有超高甜度的卡布奇诺,拿着一本小说就能坐一下午。在焦灼等待的日子里,居然也能生出一丝悠闲自在,沉得下心去感受这陌生的国度。
也特别喜欢在夜晚的时候走遍都柏林大街小巷,穿插在各式各样的霓虹灯下,乐此不疲。
之后再骑着单车回到庄园,洗一个热乎乎的澡,再美美的睡一觉。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吃完早餐后想绕着庄园走一圈,当做散步。
当他走回去时,发现一个邮差正拿着一封邮件放进他门口的邮箱里。
他走上去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邮差笑道:“摸起来是一张大大的纸,是给连先生的。”
“我?不是给楼先生的吗?”
邮差摆了摆手,表示无从知晓,送下一家去了。
他把那封邮件取下来,仔细核对了名字与地址,再回到房中拿出剪刀,把封口剪开。
里面是一张报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