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这是一张b超结果。
连墨没接触过这一种检查,瞪着眼睛看了很久才终于看懂。
这不是一家正规医院的检查单,抬头名字写着xxx生育公司。可受检查方的基本信息并没有写出来,而是在委托人的一栏上写着楼思德三个大字。
视线再移下去,孕九周等信息皆映入眼帘,他看着照片中的那小小一团身影良久,越看越奇怪。
那好像是一个正在发育中的胚胎。
对于这些信息,连墨消化了良久,最后他才确定,这是楼思德的孩子。
可邮件名为什么要写上他的名字寄过来?
他在邮件袋子里又发现一张A4纸,上面是一张合同。
连墨拿出手机,把一些深奥难懂的英文翻译成中文,再磕磕绊绊看下来,上面的意思也理解了个大半。
委托人:楼思德。
提供精子方:连墨。
精子于十月十八日配对成功,正在发育中,期间有任何意外或是胚胎问题将返还费用。
连墨看了许久,才以极大的困难意识到那不是楼思德孩子,而是自己的孩子。
现在是十二月,也就是说孩子已经4个月了,还有6个月就要出生。
他脑子里很乱,无法消化突然出现一个亲生孩子的事实。
他在什么时候提供精子的?没有任何印象。楼思德曾经有过几次帮他用手释放出来,但有时候自己累极的时候,楼思德在他身下捣鼓什么他并不知晓,也没见过楼思德拿着任何容器装着精子。
也就是说,如果这件事是事实的话,楼思德确实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取走了精子。如果不属实,那这就是楼思德的孩子,他企图用这种办法不让他回国。
哦,不管是哪种情况,连墨都暂时不能回国了。他一没有结婚二没有给孩子上户口,突然抱着一个孩子回去,绝对进不了国门。
他开始慌了,比起从前的挨打被操来说,这个麻烦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这一次对他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他放下B超单,拿起手机拨打楼思德的电话,可对面直接来了一个关机。
事不宜迟,他又出门跑向单车,按照导航一路骑到了楼思德亲戚家公司楼下。
他并不知道楼思德在不在这里,但这里至少是他现在所能找到的地方。
楼下有门禁,他进不去。安保人员拿着电击棒走了过来,询问他是做什么的。
连墨吃过电击棒的苦头,他有些瑟缩,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来找你们老板的亲戚,楼思德。”
那安保高大威猛,此时听了连墨的话,怒瞪着他:“你是什么人?你有预约吗?没有的话恕我不能放你进去。”
“我是楼思德的......”
连墨说不出来,他连他的亲戚叫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那安保正手握电击棒,蓄势待发,他只能出去,在对面一家咖啡店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杯饮料,就在慢慢地等。
终于等到公司下班时,他又跑到门口去等。直到人没剩几个时,他才上前去问其中一人:“很抱歉打扰你,虽然这个问题很冒昧,但我需要你们的老板帮忙。”
他把问题大概叙述了一遍,把他的需求都讲了清楚,但避开了最核心的关键,只说自己即将回国,但找不到一起来的同伴,只知道他是老板的亲戚。
但他很警惕,只是把老板的工作邮箱地址发给了他,然后扬长而去。
连墨没办法,登陆手机邮箱,发了一句简短的中文给他的亲戚,只能等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会看邮件,他再等下去也没意思,直接就回了庄园。
他又向庄园老板打听楼思德的消息,可楼思德只是一个散客,留的电话号码也是关机的那一个,再也没有更多信息。
楼思德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连墨几次碰壁,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突然脑中闪过什么,他想起了什么。
他这幅样子,不是跟几年前一模一样?
那是也是他求了好久的楼思德,他也不放自己出门,直到错过考试和答辩。
两天后就是拿到护照的日子,他大可不顾一切的回国,孩子生出来就留在国外,父子俩远隔重洋万里,一辈子也不相见。
但他无法做到。
内心的煎熬会折磨他一天又一天,直到死去都不会闭上眼。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几天里,他希望楼思德能理一理他,能跟他见一面。
他希望楼思德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孩子只是楼思德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等啊等啊,日落到黄昏,他投去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
熬啊熬啊,等不到一点楼思德的信息。
好像天地间从来没有楼思德这个人一样。
他梦见了他有一个孩子,看不清是男是女,追着他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爸爸,你别丢下我,我错了,你带上我一起.......”
连墨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圈,他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他从来不轻易哭,跟楼思德在一起后,他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给哭完了。
楼思德总是这样,先给他吃一颗糖,再给他一棒槌。
也只有他被耍了那么多次之后还愿意相信他,傻乎乎地等着回国的日子。人家压根都没想过要放过自己。
他终于等来了第二封信件。
连墨出门时无意间向邮箱瞟了一眼,看到一封小小的信纸正停放在门口的小木箱里,不由得双腿一软。
他激动地跑向信箱,拿到信纸,拆开来看。
明天晚上九点,xx酒店,8-6。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发的。他等不到明天晚上,决定立即动身,前往酒店。
到了之后,按下电梯楼层号,来到信封上说的房号后,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却是一位裸着上身,胸膛全是厚厚的毛的男人。
“谁?!”
“我找楼思德。”
“不认识,滚!”
连墨吃了一个闭门羹,他再次确定门房号。
确定无误后,只能自认倒霉。
楼思德说的明天晚上九点,就真的只是明天晚上九点。
好不容易以为自己主动一回,却还是那么被动。他只能回到庄园,耐心等到第二天晚上。
他将自己打扮得精气神十足,穿上了楼思德送给他的衣服,戴上了楼思德送给他的首饰,再把头发用手整理出一个发型后,就这样出门了。
要说连墨还是有点子长相在身上的,一路被无数人吹着口哨而来,让他不自觉地就想低下头。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连墨认真打扮起来,不输任何一个明星。只是他平常总是好看而不自知,穿搭大多都是非常随意的,也不注重仪容仪表,要不是有美貌加持,楼思德还真的不一定能受得了他。
因为昨晚的事,他对按门铃一事还有些阴影,深呼吸一口气后,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爱尔兰时间到达晚上九点时,他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门终于被打开,楼思德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口。
现在早已是下班之后的私人时间,楼思德居然还穿得那么正式。
连墨因有些紧张,没注意到楼思德开门的那一瞬间表情的惊艳,也没注意到楼思德居然对着他咽了下口水。
楼思德转头走了进去,连墨也跟着进去,才发现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大厅里有几个外国人在打中国麻将。
那些外国人看到连墨,不由得高声欢呼起哄,言语间充满了东方美人,大明星,漂亮等词语。
他不明白楼思德把他叫过来是什么意思,只能礼貌性对他们笑笑。
那些外国人也一一对着他打招呼,其中一人用蹩脚的中文道:“楼先生教我们打麻将,我们才知道还有这么好玩的游戏,刚好罗斯要走了,你也一起来和我们玩。”
连墨推脱道:“谢谢,可是我不会玩。”
“中国居然还有人不会打麻将!”
楼思德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果酒,递到连墨面前,连墨接过,喝了一口后就放下。
罗斯有事先走了,其他几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都一一告辞。
“楼先生,谢谢你教会我们打麻将,麻将真是一个好东西。关于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也已经转告给董事们,我们在三日内会给你答复。”
等到那几个人都走后,连墨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道:“楼思德,你寄给我的那张检查单是什么意思?孩子到底是谁的?”
楼思德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像喝名贵的红酒一样,气质优雅又沉稳。
“寄到你那里了?我不知道这回事。”
连墨不管他装傻充愣,也坐下来,缓了缓语气,沉声道:“孩子是谁的?”
“你不是要回国?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
连墨急了,双手按在楼思德的手臂上:“孩子是不是你的?”
楼思德冷下了脸,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语气也冷冷的:“放开。”
连墨放下手,楼思德顿了一下,又道:“我之前说过什么?你不要总来纠缠我。我听姑父说,你总来他公司楼下等我,已经对员工造成了困扰,我才答应来见你一面。”
行行行,你说的都是对的。
“孩子是不是你的?”
“不是。”
连墨还是不死心:“那是谁的?”
楼思德放下杯子,皱起眉头,好像已经不愿意再想连墨多说一句话。
连墨却红了眼眶,站起身来,用他那使不出全力的手,重重地打了一拳到楼思德脸上,楼思德脸被打歪,转过头来,挑着眼看着连墨。
“孩子是无辜的!”
连墨的泪始终盘旋在眼眶中,迟迟落不下来,可神情却是哀伤的。他无法想象,这辈子还能有一个亲生孩子,还是楼思德一手造成的。这孩子将来要遭受怎样的冷眼与嘲笑,还可以当做楼思德以威胁他的筹码,整个人生如同他一样,也是灰暗的。
越想越气,越想越绝望,他双眼通红,又想抬手给楼思德一拳。
可楼思德稳稳接住他的拳头,向下甩去:“够了。你的答案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
连墨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楼思德道:“我不要这个孩子,你跟机构里的人说说,让他们终止妊娠。合同上说,钱是都可以退还给你的。”
楼思德笑了,“你以为生孩子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是你当初不接受我,你要是接受我了,我就送一个孩子给你。现在人家已经怀上孕了,况且体检结果下来一切正常,几个月大的孩子也成形了,你说不要就不要。我真怕孩子随你的性子,这般冷血无情。”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体检一切正常,不是孩子本身的问题,机构是不退钱的,反而还要支付他们三倍的费用。这个钱,你出?”
终于落下一滴滚烫的泪出来,他放下兴师问罪般的语气,态度软了下来。
“楼思德,我求求你,我不要这个孩子。钱我会给你。”
“你拿什么给?”
“......”
“我在国外不会拿那么多钱出来,你要是终止妊娠,三天之内就要转给我这么多钱。”
楼思德用手比了一个数字。
连墨就要绝望了,他什么都没有,这辈子他能做主的事其实很少很少,现在连生孩子都不取决于他。
他悲伤地哭了出来。
楼思德又贱兮兮地凑过来,问道:“孩子是你的种,你打算怎么办?”
“......”
连墨是越不懂怎么办他就越这么问,恶劣极了。
“我有一个办法,就是可能会委屈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什么办法?”
“我们结婚。把证领了,这孩子就名正言顺,也能回国,给他上户口,将来读书也可以顺顺利利。”
“当然,你要是还不愿意也可以,我这人很讲道理的,不会去做强迫人的事情。”
连墨最终想起了一个灵魂问题:“我不记得你有拿走我的精子。”
楼思德把视线移到连墨的下身,让他有一种脱光衣服的羞耻感。
“你的身体那么敏感,我随便帮你撸就能很快射出来,我要取你精子很困难?你要是不信,我让机构过段时间采集母亲的羊水,给你做亲子鉴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只能无奈接受有孩子这一事实。
“不用委屈你,我找一个不嫌弃我有孩子的爱尔兰姑娘结婚。”
楼思德摔了杯子,怒道:“谁他妈和你结婚,我就砍了谁的手。”
连墨垂下眼帘,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哦,你走吧。至于我说的那个办法,你回去考虑一下,不同意就从此消失在我面前,同意咱们明天就去把证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