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容忍你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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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氏庄园。
沈颂湿漉漉的,像是刚刚被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他无意识地在床上蜷成一团,这是他清醒时会深恶痛绝的姿态,然而此时,可怜的omega只能这样保护自己。
饶是如此,晕染着淡粉的白皙也从手腕、脚腕和后颈处偷偷露了出来。
他永远都无法把自己真正地藏起来。
祁序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晌,微微弯腰,有些粗暴地撕下了沈颂的信息素隔离贴。
令人心荡神驰的甜香充盈了整个房间。
好热。
空气浓稠、黏腻,沈颂几乎与氧气抽离了。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意识朦胧间,他的灵魂在空中浮沉,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时,他第一次被禁锢在了名叫欲望的藩篱间,以毫无防备的姿态。
——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在自己的成人礼上分化成了omega,随之而来的就是这种令人恐惧的空虚渴望。
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停止长高,身体也逐渐变得白皙、柔软,他近乎苛刻地虐待自己的身体,却仅仅只是让自己不会被一眼就看出是个omega。
他无法抵抗。
后来,沈家倒了,因为没有强势的alpha家主,也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
但大厦倾颓时,没人在乎压垮它的那根稻草是对是错。
人们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语气恶意揣测着沈家倒台的真相,同样也嫌恶又渴望地讨论那位漂亮神秘的omega家主。
对于沈颂本人而言,失去强权加持的美貌是痛苦的根源。
沈颂是一个优质而特别的omega,更是一位落魄的高岭之花,太多人想要采摘、品尝。
就在这时,祁序如神兵天降,救了他。
他应该感激祁序,更何况他们还是从小的玩伴,其实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
——但,是什么让他们越来越远了呢?
是祁序想要标记他时他激烈的反抗,还是每次于他困窘时祁序恰到好处的出现,或者是沈颂被锁在阴暗房间中的那一年。
那些事有点久了,沈颂说不清。
他在昏沉中意外地平静,他想,就这样死掉也好。
清冽的雪松香勾住了沈颂,把他的灵魂晃晃悠悠地拽回体内。沈颂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
可他却无法指摘,因为祁序绅士极了——他甚至站得离沈颂很远。
沈颂被折磨得神智不清。
本来应该没这么难过的,可他用过太多的抑制剂,还尝试过一次分化剂,多重作用下,他的激素彻底紊乱了。
——当然,分化剂除了让他得到痛苦,没有任何变化。
他再一次咬下舌尖,这次没人阻止他,他便如愿以偿地于痛苦中得到一丝清明。
微红的眼尾盛放着,生理性的泪水与嘴角的鲜血混合到一起,沿着白皙细腻的皮肤蜿蜒而下。
忍一忍就好了。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诱人。
“沈颂。”如恶魔般的蛊惑低沉悦耳:“很难熬吧。”
不。沈颂混沌地想。忍一忍,就会过去的。
“求我。”祁序离他近了些,精致温和的脸隐约可见:“求我帮你。”
帮?沈颂下意识地摇头,那动作落到alpha眼中是很轻微的。
“那怎么办呢?”恶魔不打算放过他:“你自己熬不过去的。”
生理本能让omega情不自禁地想要屈服,他甚至微微张开了口。
祁序好整以暇地看着囊中之物——驯服的过程对于顶级alpha来说,是难得的享受,虽然这个过程耗费了两年之久。
“不。”
沈颂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要。”
迟迟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抚慰,沈颂从极度的空虚过渡到了极度的痛苦。
他忍着如万蚁啃噬的痛和麻,勉力强撑着吐出字:“祁序,你答应过我的。”
祁序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是暴怒的前兆。他眸色沉得吓人,口中却云淡风轻地说:“没错。”
接着,他玩味地问:“你要自己解决吗,沈颂?”
无人应答。
湿淋淋的人身下洇出血迹。
——沈颂用匕首刺中了自己。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沈颂吃力地动了动,发觉左臂上的伤口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包扎好了,纱布上还贴了阻隔贴。
“沈先生,请先不要动。”祁家的医生见他醒了,急忙提醒。
沈颂微微点头,他还不想死,因此,特意挑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地方下手。
那种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后颈的腺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没有被标记。
“你分化成了omega,迟早都会被人标记。”祁序也在这里。
沈颂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优雅高贵的alpha浑身上下精致得体——但身上西装还是昨天那套。
沈颂脸上的红晕早已消退,恢复了往日的苍白,他疲惫地掩在柔软的枕间,沉默着。
“实验室的报告说,分化剂的数量对不上。记住,不要再试图使用分化剂。”祁序的声音低沉悦耳:“如果有第二次,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只能呆在这个房间里。再随便找个alpha永久标记你——我说到做到。”
沈颂木然地看着虚空,低声说:“我以为,我们还能残存一点小时候的情谊。”
“人总要长大。”祁序上前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认清现实,沈颂,趁我还对你有点兴趣。”
人总要长大。一如我对你的渴望,随年岁日渐疯长。
“把自己搞成这样,开心了?”刚刚保释出来的阿松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嘲讽道:“说真的,你不会是为了故意吸引老板的注意,才这么做的吧。”
沈颂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他讨厌祁序手下的走狗。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其中之一。
“不理我?”阿松上前,观察沈颂裸露在外的伤口,鼻端捕捉到熟悉的甜香,他带着阻隔贴,因此并没有被催动。
——但依旧诱人。
沈颂睁开眼睛,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块随处可见的垃圾:“没事就快滚。”
阿松心里像被小猫挠了似的,并不觉得冒犯。他笑嘻嘻地看着沈颂,伸手去捉他受伤的手臂。
沈颂早有准备。雪亮的匕首破空而出。
阿松抓住了沈颂的手腕。
“逗你的。”
沈颂抓着匕首的指节泛白:“我也是。”
夜深时,沈颂被一阵清冽的雪松香唤醒,祁序的信息素令他熟悉又恐惧。他条件反射地向枕下一摸,什么都没摸到。
“在找什么?”
祁序静静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被夜灯染上一圈毛茸茸的光。
“这个吗?”一柄匕首躺在alpha的掌心。
沈颂咬了咬下唇,说:“没有。”
“今天公司很忙,回来得晚。”祁序冲他温和地笑:“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祁序笑得温柔,沈颂看着他,心往下沉。
没有惩罚,还装作无事发生,这不是祁序的作风。
“辛苦了。”沈颂说:“老板。”
祁序缓缓踱步到他的床前,沈颂一只胳膊缠着绷带,另一只胳膊上还打着吊瓶,看起来很不方便。
男人脸上的表情罩在阴影里,宽阔的肩背看起来分外强壮、有力。
空气中的雪松香变得浓郁。
沈颂有些不安,即使贴着阻隔贴,那种蒸腾的热还是升起了一些。
他悄悄地把受伤的胳膊向下一压,疼得“嘶——”了一声:“我要休息了。”
“嗯。”祁序说:“很疼吧。”
沈颂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审慎地说:“还好。”
“那就好。”祁序却不着急走,仔细观察吊瓶:“这是什么?”
“葡萄糖。”
祁序满意地点点头。
下一秒,男人伸手把导管控制阀扯了下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暴涨着涌入血管内的液体,沈颂脑海中一片空白。
——流速太快的后果是晕眩,甚至休克。
在沈颂晕过去的前一刻,祁序大发慈悲地拔了导管。
沈颂面色惨白,大汗淋漓,伤口处重新渗出了血,雪松香中交织了一点诱惑的甜味。
“疼吗?”祁序问。
沈颂咬着牙,颤抖着说不出话。
“当着我的面招惹安全官。怎么,喜欢他?还是想让他把你从这里带走?”祁序温柔地问:“为了他,不惜自残也要守身如玉?”
祁序看着蜷成一团的omega,优雅地弯腰,拭去对方眼角淌下的生理性泪水:“沈颂,你失算了——隋家虽然有点实力,但他们的势力都在南方,而且隋野早就脱离家中的生意了。”
那个安全官叫隋野么?沈颂愣愣地想。
“我好像容忍你太久了。”祁序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的惨状:“别忘了,你现在不再是高贵的沈氏继承人。只是个被我赎出来的贱籍而已。”
沈颂稍微缓了过来。
平时清冷淡漠的人,此刻玉白脸上却满是泪水——强劲霸道的alpha信息素让他再次动情了。
太漂亮了,像带着刺,却一触即折的花。
能轻易激起alpha的征服欲。
祁序看着沈颂光滑洁白的脖颈,用一种温柔到诡异的语气说:“我一向赏罚分明。”
沈颂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间生出了力气,翻身下床,向外跑去。
然而,他被人从背后强硬地拽住了头发。
紧接着,他僵住了。
——alpha锋利的犬齿抵在了他的后颈上。
“这次要给你个教训。”祁序说。
沈颂竭力回头,瞪大的眼中尽是恐惧和恨意:“你答应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
伴随着骤然失神的、漂亮的双眼。锋利的犬齿刺破细腻光洁的腺体。
独属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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