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轻声“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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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奇怪。”

“这件事需要动用的资源难以计数，但却得不到什么好处——毕竟，谁会去在乎一个财阀究竟是什么时候倒的呢，人们只关心结果。”白钺继续道：“而且，我查过了，那几个月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件。相反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少有的安定祥和时期——最明显的就是犯罪率直线下降，除了几个人口失踪案，几乎没发生别的案子。”

“人口失踪案？”隋野随口问道：“什么人失踪了？”

“哥，这个你们安全局应该最清楚吧。哦对当时你还没到任组建这个市级的安全局。”白钺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我想想啊，好像是哪家会所丢了几个人吧，不过会所里的人，很多都是黑户，没有ID的，查起来也很难。后来当地的安全分局没有通报案情处理结果，估计是不了了之了。要我说，应该是待遇太差所以偷跑了吧哈哈哈哈哈。”

“白总。”隋野说：“收起你主观臆断的猜测，再探再报。”

白钺答应一声，犹犹豫豫地再次确认：“你真跟沈颂好了？”

“这么说不太准确。”隋野回答：“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那是你未来的嫂子。”

*

“今天做过实验室日检了吗？”沈颂端坐案后，修长的十指微微交叉。

“还没有。”办公室中站着一个beta，他是生化实验部的总调度师，负责日常事务处置：“最近初期实验刚刚结束，为了保证实验体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实验室的工作时间缩短了4个小时。”

“好。”沈颂看了看时间：“今天我带容川一起去。让他熟悉一下实验室的情况。”

“是。”总调度师有些犹豫：“沈助理，最近部分实验体有些焦躁……”

“没关系，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学会应对不同的情况。”沈颂说：“去把容川叫过来。”

“不用去叫我啦。”几乎同时，容川出现在门口：“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容川没有穿帽衫，而是换了一身与沈颂相似的黑色西装，虽然没有沈颂的那么做工精致，但也剪裁得体，符合一个刚入社会的年轻人身份。

总调度师看容川进来，低声告退。

沈颂站起身来，迎向他：“给你的资料看完了？”

“看完了。”容川笑眯眯地，看着可爱又随和：“但就是有几处不懂的地方。”

“理论和实际操作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有不懂的，问我，或者问部里的人都可以。”说着，沈颂请容川在沙发上落座，自己也跟着坐下。

无论站行坐，沈颂都是一幅脊背劲拔的漂亮仪态，这让他显得有些清冷孤高，不好接近。但这样的沈颂落入容川眼里，却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了那个在他怀里崩溃着哭泣的‎‎‌美‎‌人‍‎‍‎‌儿，这是一种强烈而刺激的反差。

容川感觉自己的血微微热了。他每次执行‎‎调‍‍‎‌‌教‎‌‎‌的时候，原本冰凉的血都会变得有些温热，但沈颂是唯一能让他血脉彻底沸腾的对象。

那种滚烫的温度让他着迷。

可惜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谢谢哥哥。”容川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嘴唇，说：“那我去拿资料过来，我把问题都圈在上面了。”其实那份资料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只不过为了应付沈颂，他才随便画了几笔。

“不急，下午吧。一会儿带你去实验室日检。”沈颂给他倒茶：“虽然这些常规工作平时有下面的人来做，但你自己也要心中有数，这样才能避免出现无法掌控的意外。”

容川乖乖应声：“好。”

二人喝了一会儿茶，总调度师就敲门说已经准备好了。他带着两位上司一路穿行，走到建筑最深处，那里是个隐蔽的电梯。

“叮——”电梯停止时，液晶屏显示他们所处的位置是“-8”。

电子音兀然响起：“请进行虹膜扫描。”

一块面板突然从电梯壁上掀开，里面是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电子屏幕。

总调度师对着屏幕眨了眨眼。

“验证通过。”

映入眼帘的是满室银白。这层的构造与其他楼层大相径庭，被打成了几个巨大的隔间，每个隔间都有配备自动步枪的保镖把守。中间有些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往来穿梭。

“这里就是分化剂实验区。”总调度师介绍道，当然，主要是说给容川听的：“第一实验室负责分化剂的具体实验。第二实验室负责根据实验数据进行产品改良。”

容川饶有兴味地听着，忽然插嘴道：“只有两个实验室吗？”

“还有第三实验室，负责研发一些新产品。但因为涉及到高度的商业机密，所以由集团总裁办直接管辖，不归生化实验部管理。”总调度师说：“第三实验室在下一层，生化实验部的雇员没有开启权限。”

“沈助理去过吗？”容川好像突然来了兴趣，问沈颂，当着下属的面，他换了个更官方的称呼：“下面是什么样子的？”

沈颂看着容川好奇心爆棚的样子：“我也没有权限，所以没去过。”

容川慢慢地笑了笑。

果然，变成小傻子之后就什么都记不住了。他想。那里曾经可是你的家呢。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到标着“第一实验室”的门前。

银白色的金属大门从两侧徐徐打开。

里面是一条酒店式走廊，两侧也像酒店一样，有若干个房间，房门上标着序号，镶嵌着透明玻璃。

“这里就是第一实验室的实验区。”总调度师介绍道，他率先迈步走入：“日检主要是为了观察实验体的最新情况。”

沈颂带着容川紧随其后，隔着玻璃向内观察看的话，会发现里面也是寻常的酒店布置。

“我们很注重实验体的个人隐私。”总调度师见容川去瞧玻璃，便道：“这些是可以从内侧控制的单向调节玻璃，外部无法控制。”他又看了看沈颂，补充道：“这都是沈助理做的改进方案。”

沈颂没有接话，只问：“今天是几号？”

总调度师快走几步，敲了敲其中一个房门，门内传来一声：“请进。”

总调度师打开门，请沈颂两人先进。

屋内的床上坐着一个腼腆的年轻omega。他显然认识沈颂，开心地打招呼：“您好。”

沈颂拍了拍omega的肩膀，向容川介绍：“这是我们的志愿者，叫他小清就好。”

容川似乎对二人友好的关系有一瞬间的讶然，但他很快点了点头，问：“什么是志愿者？”

“就是自愿来这里配合实验的呀。”小清眨着大眼睛回答：“我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又高又壮的alpha，可分化剂太贵了，我买不起，当志愿者可以免费使用分化剂呢。”

“这里的实验体有一部分是社会招募的志愿者——当然，并不是在社交软件上堂而皇之地打广告，而是由集团人力部通过另外一些渠道秘密招揽的。”总调度师站在门口，向容川解释道：“报名的人太多，我们不得不进行几轮筛选，能在这里的，都是身体各项指标非常健康的omega。”

容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着沈颂坐到小清身边，耐心地询问后者的身体情况。

容川不动声色地看着沈颂，认为那种专注的表情很迷人。

沈颂问完了，看起来对小清的情况很满意，示意总调度师做好记录。他转而去看容川，却发现容川也在盯着自己，失笑道：“看我干什么？”

容川说：“我在学习沈助理的工作方式。”

黑色光滑的皮鞋点在地上，沈颂站起身：“无论是动物实验体还是志愿者，在进行实验的时候都要记住，他们的安全是我们坚守的底线，切不可为了实验结果而操之过急。”

容川说：“明白。”

——才怪。

几人转而来到第二实验室，里面摆着一排塑封好的分化剂，沈颂正要拿出一只查看，却被总调度师隔空拦下。

沈颂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显得有些冷漠。

总调度师冷汗涔涔，但还是没有让步：“沈助理。上面特意吩咐了，不能让您接触分化剂，请您理解。”

沈颂收了手，说：“你跟容川介绍一下吧，我出去走走。”

总调度师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沈颂向来不会为难下面的人，因此才敢直接出声阻止。

沈颂走出实验室，沿着隔间的分界线慢慢踱步。

他来这里工作，是祁序安排的。

沈颂是个负责的人，接手的工作就一定要做好，于是他便投入了十二分的努力，也以工作忙为借口，多了一些离开祁序身侧的理由。

没想到短短半年，他又要回到祁序身边，同那个温和又暴戾的男人朝夕相对了。

除非，隋野能——

“嗡嗡嗡——”

沈颂掏出手机一看，脸有些红，心想怎么这个人总是出现得这么及时。他心虚地左右看了看，走到角落里接起电话：“喂。”

“宝贝。”张扬的声音隔着手机，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强势地拨弄着沈颂的心：“晚上一起吃饭啊？我去接你。”

沈颂被那个称呼噎了一下：“……我今天要跟新同事交接业务，可能会加班。”

“没关系，我等你。”隋野笑道：“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定好位置。”

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沈颂想。于是他小声说：“什么都行。”

“好，到时候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隋野说。

沈颂轻声“嗯”了一下。他正打算挂电话，又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句“等等”，于是急忙把电话扣回耳边：“啊……怎么了？”

“亲一下，木~嘛！”

沈颂脸色瞬间涨红，啪地一下按了挂断键。

这个人真是的！

“沈助理。”有人小声叫他。

沈颂带着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回头，发现是昨天做阶段性汇报的梁教授，正躲在这个角落深处的拐角地带探头探脑。

对方微微滞了滞，显然也没想到沈颂打完电话后是这么一副面若流霞的样子，接着，他摆上一副苦瓜脸，说：“我还想去办公室找您汇报，没想到您正好在这里。”

沈颂恢复了平淡无波的表情，问：“怎么了？”

梁教授迟疑地左右看看，向前走了几步，愁眉苦脸地说：“沈助理，我可能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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