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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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牛是已经吹出去了,坦白来说,我不会制毒。
但是我师父会,我可以现学。
反正都要回师门,我就跟荀翎说,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再教你。
荀翎同意了,问我要不要吃个饭再走。
我很想答应,我从来不让任何白得来的饭溜走。
可是刚刚他徒手掏牛肚的那一幕,实在是让我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不必。”我嘴上如此说。
荀翎本来拄着拐在我前面走,听到我说不留下来吃饭,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他虽孱弱,脸色动不动就苍白,好似风一刮就倒,但双臂格外有力,足以支撑他像常人行走,生活。
我觉得他很强。
“每次见你,你都风尘仆仆的。”他安静地说了一句,又继续往前走。
也没有每次,总共认识你没有几天。
“有什么事情就吩咐贾久做。”我说完就离开了木槿村。
还要等着师父跟我解释为什么不接单子的事情,我太久没睡觉,跑了二十里以后觉得眼前一黑,就地找了棵树,睡一个时辰,再起来继续赶路。
冥冥之中可能有种预感,我不该在路途上睡这个觉的。
第二天我跑回了剑门。
走到半山腰我就觉得不对了,因为山上格外安静,没有女人的哭声,邪门。
回到剑门一看,院子敞开着,房门也是,院子里原本养的鸡都丢了两只。
竟是半点动静都没。
我原本以为是师娘跑丢了,所以先去了二师姐的房间,结果二师姐的房间里没人。
她不会也偷偷下山了吧?
我又去师娘的房里看,发现师娘吊死了。
师父也躺在一边,气绝多时。
我这是在做梦?我怀疑了一下我是否睡醒,扭头出门,开始满山遍野地找师姐,跑了一圈发现没人,又去翻她的行李,发现她的衣裳带走了两件,钱也拿走了。
看来师姐是自己跑的。
我又去看师娘,师娘脖子上的勒痕不对劲,不是上吊的痕迹,是有人从身后勒住的。
难道是仇家找上门来?有可能,剑门这些年为了钱财杀了不少人,可能是被人盯上了?
师娘被我平躺放在床上,尸体已经开始发软,这说明我带着贾久下山后不久,师娘就已经死了。
我脑袋发蒙,坐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师父,又去检查师父的尸体。
师父是中毒身亡,衣襟里放着一封信,和剑门的令牌。
“师父。”我攥着信和令牌,“你是个孬种。”
师父杀了师娘。
我真的恶心,我盯着师父死去的脸,他凭什么做这个决定?
林姓的人家我这几年看了好几个城,听师娘的乡音,她就是京畿出身,周边就这么几个城,还怕找不到师娘的家么?
师娘虽是疯了,但是她半梦半醒的时候,每每尖叫着想要回家,她想要回家,师父,你既然想送她去死,那为什么不绑着她回家门口看一眼再死?
我气疯了,我满肚子的问,都憋死在这尸体面前。
他不可能再回答我。
我把信和令牌砸在桌子上,没拆开看,他要是把剑门门主给了我,那我不如一开始就烧掉这封信。
这房间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下午。
又饿又困,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最后连鸡都饿了,院子里没个活人,鸡只能围过来啄我的鞋。
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先把人埋了。
我又去给师娘和师父最后把了一次脉,确确实实,这两人都死了。
我不信。
我又把了一次脉。
我累了。
“师娘。”我坐在地上,坐在师娘的床前,抬着头,看着她的侧脸。
师娘是想睡在土里,还是变成骨灰呢?
睡在土里可以跟师父一起,变成骨灰的话,我就一直找师娘的家,直到把师娘送回家为止。
她没有回答我,她的脸定格在了绝望地被吊死地前一个瞬间。
我决定拆开那封信,看看师父有没有提,是想入土,还是想变成灰。
信里并没写。
早该料到,师父净是写一些有的没的,关键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
他信里说,二师姐是他放走的,师姐不知道他要死,让我盯着贾久好好读书,剑门令牌要收好,以后遇上什么事情,能救命。
放屁。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埋在哪里。
我攥着信,满肚子窝火,实在是撑不住了,气得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三更天。
师父师娘却还没睁眼。
师娘不再哭。
我又回头看院子里,山里天黑,不像京城那样有人点灯,看了半天,才发现鸡全跑了,院子门没关。
我好饿。
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睡得浑身僵硬,我摸黑去了厨房,发现锅里留了两个烧饼。
我终于开始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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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接下来两周要忙搬家的事情,就周更,尽量写,月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