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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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并不意外他会这样说。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来，我会觉得这是令我心神震颤的深情，可萧北不是别人。

他是他们家精心打磨出来的广告牌，一直以来都像萧南的影子那样，毫无生命力地站在他身边。

谁会蠢到把广告牌上的温柔当真呢。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讨厌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萧南来说，我的偏激任性和反复无常都可以是优点，他连和我吵架都喜欢，但在萧北面前，我唯一能拿出手的长处大概就是长得好看。

和萧北在一起，我们讨论的只有性和爽，而不是其他有价值的话题，所以我猜，他也许会在心里嘲笑我，看不起我，但他也会心无旁骛地爱我。

可惜这样的爱，我只敢浅尝辄止，因为吃多了会肚子疼。

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发觉，他爱的未必是我，而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一种反叛。

萧南敢大半夜脱我裤子偷亲我，萧北只会睁着眼睛看过来，手掩在被子下慢慢地动；而萧南干我的时候，他也是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全过程，再用一模一样的姿势‎‍插‌‍‌‎进‎‌来。

连反叛都只是在拙劣地模仿他肆意妄为的弟弟，我突然又有点可怜他了。

我捧着萧北的脸，在他晦暗的目光中笑了笑：“抱歉，我不想再要那么多人了，我和宣宴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是因为他的爱不会弄疼我。”

萧北艰难地开口：“你想要的爱是什么样的？我用我的方式去爱你，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爱你，就算这样都不能把你留下吗？”

当然不能，因为我是那么贪婪的一个人，我不但要他们的爱，我还要对他们双手奉上的爱挑挑拣拣。

总有人说，经历过不幸福的遭遇后，就应该把幸福的阈值调得很低，就要对每一份喜爱都来者不拒，这样才符合常理。

但凭什么不幸的人还要更加不幸呢？我就是要得到让我心满意足的爱才会觉得幸福。

以前我同时和他们两人在一起，是因为我想要非常多的爱，或者非常多的人爱我，我把它们混为一谈，这两年也就还算过得去。

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弄来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爱，它们会烦人也会咬人，所以我又改变主意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主动亲了亲萧北的嘴唇，对他说：“你回去睡觉吧，睡醒之后你就要明白，在问别人想要什么之前，你也要搞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好像听不懂我的意思，也不肯放开我，在我耳边低声道：“那你和我一起睡好吗，这几天你不在，我都没睡着。”

“你陪陪我吧，就一会儿。”

他好可怜，但我是个铁石心肠的坏人，我还是攥紧浴巾推开了他。

在我关门前，萧北低着头说：“你真的想好了吗，不要那么肯定地拒绝我吧，就当是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了解你的，你那么会变心，就算你现在选了他，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多久……你一定还会和他分开的。”

这确实很像我会做出来的事，但我回答他：“现在的我了解现在的我的全部，以后的我有什么新的想法，那是以后的我该去了解的东西。”

宣宴家的大门重新把我和萧北分开，我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摸黑往房间走去，因为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还不小心踢到了茶几，疼死我了。

我重新淋了个热水澡，然后才擦干身体爬上床，像之前那样窝进宣宴的怀里。

困意迅速压上我的眼皮，我迷迷糊糊地亲了亲他熟睡的脸，他的身体那么温暖，唯独一只手伸出了被子外，摸起来冰凉。

可能是我起床的时候没注意帮他拉拉被子，也可能是他自己翻身的时候乱动了，我把他那只手拽回被子里，十指相扣地捂热了，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都已经快中午了，我听到客厅里传来宣宴走动的声音，坐起来穿好他给我准备的衣服，想下床去抱他。

但我再一想，这是我们恋爱的第一天啊，我于是又躺倒回去，喊了一声：“宣宴！”

“我在，”他应声进来，笑得特别温柔，“宝贝早上好。”

我掀了被子，对他张开手臂：“脚疼，不想动，你抱我吧。”

“脚怎么了？”他走到床边，半蹲下来握着我的脚踝细看。

“昨晚半夜醒了，去洗个澡，结果走路没注意就踢到了。”

我说得轻巧，他也没在我脚上看到任何伤处，可能还以为我只是找借口撒娇，二话不说就抱起我去吃饭，还顺手把我昨天的衣服拿去洗了。

吃完饭，我洗碗，他写检讨书，昨天的事他们班主任也知道了，他打算一次写两份，一份关于早退的，另一份关于旷课，留着备用。

他把几千字的检讨书举起来给我看，像老公把工资条拿回家哄老婆开心：“旷下来的时间都给你，我们一起去旅游好不好啊？”

我捧着他剥好的石榴，觉得这还真像是蜜月该有的样子。

我一直把他看到满脸通红，才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口：“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肯定只勾引你一个，我要你争分夺秒地爱上我。”

宣宴低头揉了揉眼睛，然后像小狗一样抱住我的膝盖，小声说：“你不用勾引我，我也是这样爱你的。”

他真乖，我摸着他的头发，想再跟他说点甜言蜜语，又觉得什么也不用说，我们一起吃石榴就好了。

我吃一勺，喂他一勺，他手上还剥个不停，鲜红剔透的石榴籽越吃越多，最后他被老师催着去学校交检讨书了，我还捧着一大碗石榴坐在沙发上。

吃得牙有点酸。

我刚把剩下石榴放进冰箱，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宣宴忘拿了东西，但一开门就被塞了满怀的花。

对门的萧先生大概真的是无比期盼我们分手，宣宴刚走不到两分钟，他就抱着一捧玫瑰来挖墙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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