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下篇~肉肉~
⌓‿⌓
-----正文-----
经过这一天下来的折腾,周易鸢与陈信宏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陈信宏从小插科打诨到大,家里的生意也不想管,每天就在混着日子。好不容易盼着发小周易鸢回来了,两人每天都厮混一起,感情比以前更加的稳固。
这不周易鸢从国外回来了,怕他不了解国内的行情上了当,瞎几把乱投资创业,又有着把周易鸢改邪归正的想法,于是也就和他形影不离,甚至睡觉都想在一起。
可这般厮混下来,周易鸢还是跟小哑巴遇上不说,还把人搞到了床上,那小哑巴还是个名草有主的,今天的这个场景怎么跟六年前那么像?
那时候小哑巴和刘信泽在一起——他也不记得是不是在一起,反正当时刘信泽带着小哑巴来到电玩店的角落里,想去摸小哑巴的奶子,被他们撞见后,周易鸢就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易鸢还是贼心不死,依然想吊死在小哑巴这这棵树上。
虽然心中万般思绪,但陈信宏落座下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小哑巴能说话了?!”
周易鸢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也不看他,缓缓道:“他读的是专科,毕业后被带去国外做了手术。”
“难怪听着他讲话有一些别扭。”
周易鸢脸色并不是很好,陈信宏想到他下午的时候曾经跟小哑巴打过一次电话,两人在电话里似乎闹得不怎么愉快,周易鸢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变得冰冰冷冷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哑巴那个男朋友,是省建五局的?我记得你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带着朋友来给你接风,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就看见小哑巴了?还拉着我进入省建五局的包厢里和他们喝酒,之后你又退了出去,是不是就想着把小哑巴搞到手了?”
回忆起更多细节,陈信宏心里更加的笃定。周易鸢这孙子挨了打还不吸取教训,他和小哑巴相遇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他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
“那你怎么知道他男朋友是省建五局的?又怎么知道省建五局在哪个包厢?”
面对陈信宏的一番询问,周易鸢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想回答。
陈信宏催促道:“快说。今天你别想糊弄老子。”
周易鸢这才道:“这帮人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都穿着蓝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其中一个人还戴着安全帽,明显就是从工地上刚回来的样子。我看到他们进了包厢后,也没多想,后来看见小哑巴后,为了把他......那个男的支开,便叫你一起进去喝酒,把那个男的叫回来,我再离开。”
操了,周易鸢这孙子说得头头是道,一点破绽都没有,小哑巴和他的那个男朋友如何又是他的对手。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想跟小哑巴在一起呢?别怪我兄弟多嘴,你回国的时候伯父伯母就对我千交代万嘱咐,要把你看好了。你二叔也给我下了死命令,让你小子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影响他的官途,他第一个弄死你。所以你还是别搞什么欺男霸女的事了,你听人家男朋友怎么说的来着,六年前你对小哑巴做的那事,人都患上抑郁症了。人现在也有新生活了,也有男朋友了,你要是再乱来,要是有心人把事情说出去,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周易鸢心里本来就烦,陈信宏还像个长舌妇一样说个不停,他不耐烦道:“还吃不吃饭了?你当我妈算了,嘴这么能叭叭。”
陈信宏乐了:“哎,儿子。听妈一句劝,以前咱们干的那些混账事现在再回想起来,其实也是够荒唐的,现在咱们长大了,也不至于再去干那些混账事。小哑巴那可怜见的,你就放过人家吧。”
周易鸢扒了一口饭,冷笑道:“放过?你今天兴致冲冲递给人家卫生巾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有多混账?陈信宏,你装什么逼呢?”
这就戳到陈信宏的痛处了。他今天什么都不懂,人物关系都还没理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先跟着周易鸢的节奏走。后来他渐渐开始明白后,自己也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想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一直到周易鸢叫着他出去之前,他都尽量当个透明背景板。回去之后下午又被警察找上,周易鸢在那边谈了半天,陈信宏就在这边想了半天,才终于把一些非常琐碎的线索连在一起。
想通了之后的陈信宏心里也不好受,他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共情能力比周易鸢强一些,他越琢磨这事就越不对。六年之前周易鸢和小哑巴这事闹得太大,要是这种事放在自己的身上,他不杀了他全家。他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过周易鸢做得有些太过火了,可他毕竟是自己兄弟,兄弟犯了错还能绝交不成,所以他对小哑巴有过愧疚,但并不多。
实际上他心里非常明白,周易鸢对小哑巴这种别扭偏执的感情,自己也在其中推波助澜过,周易鸢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周围人都脱不了关系。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算他苦口婆心的再去劝周易鸢,也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周易鸢就像是认定了小哑巴一样,绕来绕去还是小哑巴,他已经劝不动了。
于是他语气软了一些:“既然劝不动你,那你就好好对人家小哑巴。小哑巴本来性格就柔软,你别把人给吓傻了,差不多就行了,那男朋友你也好好去说说,这年代分手跟吃饭拉屎一样寻常,别最后搞得痴男怨女的戏份搁这上演。”
周易鸢放下筷子,怒道:“他妈的吃饭呢,别说那些恶心吧啦的话。”
......
与此同时,灵泽还待在医院里,他坐在温明的床边,手中拿着一支笔,在床头柜上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
温明最后一瓶药水吊完后,灵泽也不肯离去,守在床边就是一个下午。他饿了就点两份医院的饭盒,一份自己吃,一份放在温明的床头,他醒了一定会饿,到时候自己再把饭菜拿到微波炉中加热就好了。
这次温明睡得实在太久了,久到灵泽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慌。他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温明的病是能治的,并不是突然说没就没的恶疾。温明只是累了,这段时间他的压力确实很大,那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只要最后能醒过来,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事。
他在纸上写下最后一笔,皱着眉头拿起纸张仔细的看着,又放下纸,清秀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
虽然能开口说话了,但他依然还保持着写字的习惯。只见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数字,皆是他和温明能用钱去变现的清单。大到温明的那辆代步车,小到他送给温明的一块不值钱手表,零零总总,也才凑够三十万。
他也才工作了不到两年而已,家里又有一百多万的债务,自己的工资一半寄给家里,一半留着存起来。和温明同居之后,都是温明在出钱,他的工资也就能存下来不少,现在全都拿出来,也不过就是三四万。
这时他才第一次深刻的认知到,自己贪图安逸平稳,心里没有大志向,不去处理人际交往关系,不愿往上升迁是一种多么可笑的想法。人生只要出了什么意外,蜗居在一个小小档案室又能为他拯救什么,守着那份少到可怜的工资一干就是这么久,他却只觉得满足安逸,这下被现实打脸,连更多的钱都拿不出来,捉襟见肘之时,只能越来越绝望。
兜里的电话又再次响起,灵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他以为又是周易鸢打来的,并不是很想去接。
可电话响个不停,他最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床上的温明,来到外面的走廊上,拿出手机。
是妈妈的。
电话接通,母亲柔和的声音便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小泽,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最近很忙吗?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家里来了。”
灵泽心里一阵发酸,他忍着哭意道:“妈妈,我还好。我这里,有个朋友生病了,我在医院里陪着他,等他病好了,我带着他一起回家看你们。”
“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男的。”
“好呀好呀,小泽终于有朋友啦。不过你这年纪,也是时候和一个女生谈恋爱了,爸爸妈妈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了。”
......
挂断电话后,灵泽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泣不成声。
他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却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菊穴非常的不舒服。那少量的血已经和皮肤黏在了一起,弄得他浑身不适。他返回病房里又看了一眼温明,才离开了医院。
回家之后,他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个遍,身后擦好药膏后,浑身清爽。他拿出温明的几件换洗衣服,两人的日常生活用品,都装在一个包包里,又返还到医院,开始陪床生活。
他得把温明照顾好了,等他病好,带着他一起回家见父母。
第二天,温明才醒来,灵泽忙着给他端茶倒水,喂饭上厕所。周易鸢的那一脚实在是要紧得很,都过了一天了,依然还是痛得难以忍受,坐着不行,躺着也不行。
灵泽心疼得不行,知道这件事除了周易鸢,他的责任也非常大,温明白白被踢了这么一脚,也有自己的因素在里面。但他嘴巴笨,心里虽然着急,但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与温明十指紧扣,温明去哪他就去哪。
到了医生来查房的时间,所有科室的医生都来查看温明胸口上的伤口,均倒吸了一口冷气。见过打人的,没见过这么狠的,温明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小腹上的皮肤都黑了一大块,再多踢几脚,人就直接踢死了,不然也是在ICU里耗时间而已。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令人心里一紧。
“家属,病人做不做手术?做的话,我今天就把前期治疗的药开好,过几天病人可以先出院,如果心脏配型成功,我会通知你们的。”
灵泽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急道:“做,做。”
“那和着病人的外伤药一起吃,这段时间不能再有任何压力了,工作也以轻松为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等到匹配的心脏,病人可以马上做手术。”
“谢谢医生。”
医生都走后,温明半靠在床头上,脸色苍白,缓缓开口:“小泽,什么心脏配型?做什么手术?”
灵泽听罢,闷头不语,他回到厕所里放好抹布,又走了出来,来到温明床边,坐在椅子上,握着他的手,道:“这段时间,你的心脏是不是经常不舒服?医生说你的心脏有问题,已经拖得太久了,必须要换一个心脏。”
“我不过是被那个王八蛋踢了一脚,怎么会这么严重?我自己的心脏我不知道?只是小病小痛罢了,哪里会到换心的程度?小泽,医生都是骗人的,我明天就出院,只要我完成了现在这个项目,领导就会让我升职加薪,到时候工资是现在的三倍,也就有更多的钱存起来去买属于我们两个的房子了。”
灵泽皱着眉头,眼中尽是破碎的情绪:“医生说你还是不要高压工作的好,也不能去喝酒了。”
温明抚摸上他的脸,微笑道:“小泽,没事的。明天我们就出院好不好?运动会那个工程快竣工了,我必须要去现场跟进,它是我的心血,它就是我的荣誉,以后我升了职加了薪,再去做手术好不好?”
灵泽一向心软,他几乎都被温明说动了,可要真让他出院了,后果他承担不起,也接受不了。他只能硬着心肠道:“温明,我们就先听医生的,在医院里住一个星期可以吗?”
温明还想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趁着温明打电话的功夫,灵泽来到厕所里洗了一把脸。他靠在洗手台上,心中不断计算着他和温明的积蓄,心脏配型的时间是说不准的,运气好的话,明天就会有,运气差的话,可能等个一两年,两三年。温明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保不准有一天走在路上,就直接倒地昏迷不醒了,他不能指望着温明和自己的那点工资去治病,他还得想别的办法。
可怎么才能凑够手术的那八十万,如果手术后温明恢复得不好,他们就再拿不出一分钱去治疗了。
他有些焦躁,在厕所里来来回回的走。这时他的电话也响起,他拿出电话一看,是周易鸢打来的。
他不想接,他找自己准没好事。可只要一想到周易鸢不接电话不罢休的架势,他就硬着头皮把电话接通。
“你在哪呢?别忘了明晚上我去接你,你把东西收拾好没有?算了,你别收拾了,我直接给你买新的。”
“......”
“我跟你说话呢,你又哑巴了?”
一个想法突然涌入脑中,灵泽满脸通红,呼吸粗重,憋了半天,才忍住失控的声线,小小声问道:“你,你上次说的,那个,能给我多少钱?”
周易鸢明显不耐烦起来:“你说什么?”
灵泽闭上了嘴巴,明显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他脸上尽是纠结烦恼的表情,似乎对刚刚他问周易鸢的那个问题非常的难以启齿。
“没,没有。”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道:“你希望我给你多少钱?”
灵泽脸一红,他第一次把这种交易放在台面上谈论,这种感觉令他难堪极了。
他不知道到底给多少合适,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那可怜的工资作为参照标准,也许把这个数字涨个几倍,这样下来,他每个月继续工作,自己的工资加上周易鸢给的钱,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
他试探着道:“一万?”
“?”
见周易鸢不回答,他又急道:“那八千?”
“小哑巴,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泽微微抖着手,他也不明白周易鸢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他说高了?还是他们讲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我,你不要多想,刚才我是胡说的。”
“哦,那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
“你要钱做什么?姓温的要死了?”
“不是......”
“那你说的八千一万的,是什么意思?”
灵泽紧紧拽着手机,他咽了咽口水,继续硬着头皮道:“我,我和在一起,你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一个月八千?你给我干几次?”
灵泽深呼吸了几口,咬住下嘴唇,又松开:“都可以。”
周易鸢乐了,他在电话那边大声地笑起来,等他终于笑够了,才道:“小哑巴,你当真好玩得很。一个月八千随便我干你都能说得出口,我可跟你说好了,这件事你不要往外说,免得别人笑掉大牙。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一个暴发富土老板包养一个情人一个月都不止这点钱,我周易鸢就算给的小费也不止那么点,你一个月八千不就等于给我白干?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灵泽死死咬住下嘴唇,他想把电话挂了,不想再和周易鸢再有所牵扯,可又没有那个胆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样子跟个鬼一样难看。
“我给你一个月十万,行不行?你要是想买其他的东西,我再另外给你。”
灵泽的脸色有一些松动,他想不管不顾的拒绝周易鸢,可现在他已经不得不为钱折腰了,一个月十万,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数字。他只要坚持这一年,温明的手术钱就能凑够了,后续的治疗也能有钱了,温明也就能治好了。
“好。”
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可周易鸢先他一步把电话挂断,他也没有勇气再打过去。出了厕所后,他全身都湿透了,刘海黏在额头上,显得滑稽可笑。
“小泽,你怎么去厕所那么久?你的脸怎么那么苍白?你的手上也全是汗,那么冷那么冰。”
灵泽回握住温明的手,对他露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