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小孩被他亲哥撞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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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寻常的日子,与他玩得最好的小乞丐阿滑,忽然鬼祟地问他:“嘿,纪平雨,我听说你家那个纪平相先前总找你麻烦?我这儿有个活计,正好能帮你讨场子,你做不做?”
纪平雨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那纪平相是不是有个极宝贝的亲弟弟?”阿滑奸笑道,“那小崽子今天和你家下人出来玩,带的人不多,现在可就在长胜街那块儿呢!”
纪平雨知道,长胜街是阿滑老大的地盘。
若是现在的纪平雨回去,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敲阿滑一个栗子,然后直接挽起袖子回去和纪平相干架——毕竟理智来看,纪平相和二姨太所做的一切都与纪平樨毫无关系。
然而那时候的纪平雨还是个缺人疼的倒霉孩子,心里那一点犹豫和本能的善意只让他多问了一个问题:“我们不动纪平樨,只让他在外面待几天,急一急他们,如何?”
“当然可以!”阿滑一拍腿,“就是要给你出气,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就行!”
纪平雨笑了笑,将手搭在阿滑伸出的手上:
“那我可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长胜街是潞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两侧全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小摊。每逢过节时,这里更是热闹,各式各样的小吃和小玩意儿摆满了一个个架子,小孩子几乎走不动路。
纪平雨从没被家人带着在长胜街转过,反倒和阿滑他们来转过很多次。
他缩在两个小摊后的夹角,从夹缝中窥伺着纪平樨,像是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纪平樨被纪二姨太的贴身丫鬟抱着,手上握着支糖葫芦,啃得满手是糖渍。
嘴上的零食也堵不住他的好奇心,每当看见个什么新鲜玩意,纪平樨就会咿咿呀呀的叫着,用那被咬得坑坑巴巴的糖葫芦指过去。
小风车、拨浪鼓、泥哨子……每一样东西在他手里拿不到片刻就会换下一样,先前的便被后面的小厮拿在手里。所有在小摊前面走不开路的孩子都眨巴着眼睛看他,然后再在他过去以后发出更为委屈的哭喊或者呜咽。
纪平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整条街孩子眼中的“小皇帝”。想要什么便拿到什么,这对他来说,不过是“生活”的正常方式。
“啧啧,不愧是受宠的小少爷,”阿滑嚼着芦苇杆,拱火似的挤挤眼,“小平雨,你说照这么养下去,这纪平樨,会不会变成你家第二个纪平相啊?”
“要真这样的话,你不是要被两只脚踩脑袋啦?左脸一个鞋印,右脸一个鞋印,倒也对称……”
纪平雨瞥了过来。他脸上那一贯散漫的表情不见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看向阿滑。
阿滑有种被什么可怕东西盯上的感觉,他抖了个哆嗦:“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纪平雨耸耸肩,又恢复了那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你有什么计划?”
“那还不简单?”阿滑狡猾一笑,“你先去那边……”
纪平樨懵懵懂懂地坐在丫鬟肩头,看笼子里一只青色羽毛的小雀唱歌。
“少爷是喜欢这小雀吗?”丫鬟笑着问,“老爷也是养了几只雀儿的,您回去可要问问老爷,去看看那几只雀儿?”
纪苓晖已有半月未去过纪二姨太屋里了,二姨太每日板着脸憋着火,弄得她们做下人的都每日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这时候就看出有年纪小孩子的好喽,二姨太拉不下脸找老爷,可以让小少爷去找呀!
纪平樨对这些小心思一无所觉。稚嫩的小生命让他充满好奇,想要伸手去摸。他刚刚伸出手,就听见身后一声极为凄厉的叫喊:
“杀人啦!”
就像是锅炉上的水终于到了临界点,街道上瞬间爆发式的喧哗起来。
没人看见那当街行凶的人在哪儿,但却不断地有哭喊声传来。
那哭喊声不集中于一处,就好像身边各方向都有。人们不知该往何处奔跑,推推搡搡,洪大的人流瞬间挤在一处。
抱着纪平樨的丫鬟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人推着挤入人流,身边几个陪同的丫鬟也很快被人潮隔开。她慌乱的抱紧纪平樨,想要越过人流去僻静的地方,却感觉到脚下一绊,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小少爷!”
在踉跄的慌乱间,丫鬟本能的松开纪平樨伸手撑地,只来得及先揪住他一片衣角。
她很快被旁边的好心人一把拽起:“姑娘可要小心,这人多的地方,摔倒是要出人命的!”
丫鬟连声道谢,却在回头的时候彻底愣住——她手里只剩一片衣角,布料边缘整齐,显然是被人割断了。
“大家都别慌,别慌!我男人脑子不好,今个儿刚杀了鸡,实在拦不住要往外跑。吓到各位乡亲了吧吧?对不住,对不住啊……”
原本的惊叫声被抱怨与谩骂取代,人群慢慢散开。
小丫鬟环顾四周,哪还有纪平樨半个影子?
阿滑抱着纪平樨,熟练地从无数屋宅的边缘夹角迅速穿过。
纪平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缩成一团,在阿滑怀里发着抖。
拐过这条街,再穿一片屋子,就到他们常住的贫民窟了。这条街没什么遮掩的地方,好在卖的都是些没人瞧的老物件,平日里人也不多。只要不走大背运,顺利穿过还是很有可能的。
然而今天就是个走大背运的日子。
阿滑刚拐出窄巷,就见前面一个人影直愣愣立着。他嘴上“哎呦”一生,就要赶紧停下,然而冲得太猛,还是撞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身材匀称,穿着湖蓝长袍,怀里还抱着几卷书。这背后的一幢显然给了他不小冲击,那几本书统统摔在地上,人也往前猛冲几步才停下。
纪平樨撞到了鼻子,小嘴一撇,就忍不住要哭。然而在前面的人转过身以后,他那要哭不哭的表情瞬间变得明朗:“大哥!”
阿滑准备道歉的动作直接僵住。
纪家是潞城首屈一指的大户,他又和纪平雨亲近,对纪家状况还是了解不少的。
小孩子认得人不算多,这样一眼认出的,一定是平日里就亲近的熟人。纪平樨是当任家主纪苓晖的儿子,能被他如此亲近的唤“大哥”的人……
只可能是纪苓晖的嫡长子,被纪家给予厚望的下任家主,纪平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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