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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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平鹤警告的话说得明白,但纪平雨如果真的乖乖听话,那才是怪事一桩。
若是纪平鹤亲自看着也就罢了,纪平雨还能当赚点共处时光来安慰自己。可纪平鹤自己都不在,还指望他能安分在屋里放弃这机会?绝不可能!
在怎么溜去庭芳园这件事上,纪平雨托了蔚萧帮忙。
长歌所那日以后,他和蔚萧的朋友关系就大大方方摆在纪平鹤面前。
钟音的事在面前摆着,曾氏对这方面看得也紧,纪平鹤对蔚萧这样的风尘女子亲近不来,倒也没有异样眼光,恰好给了纪平雨机会。
“你不在屋里,却要把我关着,未免也太不讲道理。”纪平雨摊在藤椅上,眼巴巴望着纪平鹤。
纪平鹤今日穿了身灰色长袍,裹着麻布围巾,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他没带那洋眼镜,看向纪平雨的时候便微微眯起眼睛,没了往日理智从容的气质,样子倒与刚睡醒的小猫有几分相似。
“小猫”好声好气地问他:“那你想怎么办?”
“简单!”纪平雨一个挺身坐起来,藤椅被带着猛地一偏,左右摇晃,“我去长歌所找蔚萧吃酒,你的人要跟便跟着,成不成?”
纪平鹤双手揣在袖子里,目光随着纪平雨在藤椅上左右晃悠,并不接话,显然还在考虑。
没直接拒绝,有戏!
纪平雨趁热打铁,忙再添一把:“这么多天,我一直听你的话在家里读书,阿滑蔚萧他们都要闹我了。今日好不容易有空,总不能还不让我出门罢?”
他屈起一边膝盖,一手扒着藤椅边缘,另一只手架在膝盖上托着脸,看着是个随性肆意的姿势,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撒娇:“哥,你不能总这么欺负我吧?”
短短一个“哥”字,语调硬是给纪平雨拉出了百转千回、情意绵绵的调子。后面那“欺负”他故意咬字极重,还生怕起不到作用似的,专门咬一咬下唇,几乎是瞬间勾起纪平鹤刻意压着的那段回忆。
银杏树下,唇边柔软的触感,少年莽撞又生涩的吻……纪平鹤只觉得脸上要烧起来,不由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裹了条长围巾。
“你都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了,那就去吧。”
他的语调与平常一模一样。没人知道,在平静的语气之后,那围巾下藏着的,是一张已经烧起红霞的脸。
“调戏完人家就开骗,负心汉呐负心汉。”蔚萧咂舌。
精致的糕点被纪平雨一把噻进嘴里,连味道都没来得及就又滚落入腹。纪平雨他对吃进去什么半点心都没留,急得狼吞虎咽:“还不是为了能溜出去!我心痒《明末遗恨》可好久了,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去庭芳园!”
“知道知道,你念叨的我耳根子要起茧了!”蔚萧没好气道,随后提着裙子站起身,“跟我来吧,走这边抄近道,很快就能到庭芳园后院。”
他们现在正待在蔚萧的闺房里。
这也是纪平雨来找蔚萧而不是阿滑的原因之一——进门时,他给外面那人塞了个红包,然后才和蔚萧“缠缠绵绵”地冲进了屋里。
那跟着的人还以为他们要做什么龌龊事,自然不好意思跟进来,只得在外面安静侯着。
这事能成也是纪平雨赌了一把。恰好纪平鹤叫纪平雨一撩拨失策,没与跟着的人仔细交代,才让纪平雨如愿钻了空子。
“也不知道你这损招都哪学来的,”蔚萧直摇头,“我看就是天天流连在这儿的浪荡客,也没你这一句戳心的本事。”
纪平雨挠挠鼻尖:“你不懂,那话可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自然是——我有情,他也有心,这才是一语中的之关键。”
蔚萧震惊回头:“看你那羞涩样子,我还真以为你不好意思呢,没想到你还挺自以为是的?”
说到这事,纪平雨眉眼里带着喜色:“是不是自以为是,你后面就晓得了。”
蔚萧实在听得牙酸,摆摆手换话题道:“说吧,帮你这么大忙,后面怎么报答姐姐我?”
纪平雨认真思考片刻:“你不是从平水来的?纪家恰好正考虑往外地做生意,等得了空,我带你去一趟平水,怎么样?”
纪平雨第一次被蔚萧吸引注意,其实正是因为她所哼唱的平水小调。
那曲子温和而恬静,像是母亲为孩子哄睡的小曲。被纪平相打得一瘸一拐的纪平雨蹲在河堤旁,听远处的小姑娘咿咿呀呀唱,眼泪就不自觉的往下掉。
他擦着眼泪问:“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是我家乡的曲子。”年幼的蔚萧抱着膝盖说。
“这曲子真好,你家乡一定是个好地方。”
“是呀,”小蔚萧使劲点头,小声说,“我最喜欢那儿了。”
纪平雨一直以为蔚萧的家乡相距甚远,她才无法回去。后来他才知道,蔚萧的家乡其实没那么远,与潞城只相隔几座山。
几座山的距离很近,就算是步行,也没几天就能越过。
然而蔚萧的一切都已经不归属于她自己,在她的卖身契被交到老鸨手里那一刻,名为长歌所的巨兽就已经将她自由的灵魂咬碎吞吃,名为钱财权利的大山将她的肉身压在山下,让她动弹不得,言行皆难由己。
于是她只能在无数个夜里哼着平水小调,站在长歌所的灯红酒绿里向故乡眺望。
蔚萧从没说过想回平水,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里都带着思乡的影子,朋友多年,纪平雨又怎么会不知道。
“……”蔚萧走在前面,纪平雨看不清她的表情,走过半条巷子才听她低声说:“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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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平鹤:不许去,说什么都不许去
实际上:自己偷偷过去(然后尴尬掉马)
【磨不出来想要的感觉,先将就来吧,后面再试着改改……我放弃折磨自己了,先这么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