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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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卫青和霍去病都喜欢游山玩水。

这次皇帝跑到鼎湖宫游幸没有叫上卫青与霍去病。卫青是因为刚刚和平阳公主结婚不久，皇帝体谅他新婚燕尔，特意给他留出时间多陪陪公主殿下。霍去病则是因为卫青的放假，工作移交给他，虽然不至于忙的焦头烂额，但也断然没有时间四处玩耍。

一日，卫青接到了一封秘信，他看了之后脸色大变，便要收拾东西前往鼎湖宫。“怎么这么急。”平阳公主忧虑的问：“是陛下出了什么事吗？”卫青点头：“陛下突发恶疾，传我过去见驾。”平阳脑中闪过许多不祥的猜测，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赶路小心些，你左臂伤还没好。”“又让殿下担心了。”卫青理理公主鬓边的乱发。两人深深注视了一下对方，卫青便转身出门。临出门前，卫青还是叮嘱了一声公主：“殿下千万别让去病知道我受伤的事，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公主笑着称是，心中却想，总得找个机会让那个狂徒受点教训。

卫青轻装简从，快马加鞭，日暮时分便赶到了鼎湖宫。甫一见到歪在塌边的皇帝，卫青就发现他比离开长安时稍瘦些，一对鹰目仿佛过度燃烧似的炯炯有神。“仲卿快去沐浴更衣。”皇帝说。“呆会跟我一起看巫师做法。”卫青有些不明所以，还是依言去了。

等他换衣回来，几个巫师和寺人正在忙忙碌碌的准备仪式的场地。卫青注意到场地边缘悬了一颗头，他本以为是某个被皇帝发现骗人的巫师头颅，细看却有点眼熟，仿佛在皇帝身边的寺人中见过。一个寺人经过这颗头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立刻大惊失色的捂住嘴远远躲了开去。

不久后巫师的仪轨开始。巫师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做着令人看不懂的动作，在布置好的场地上转来转去。仪式进行到一半，巫师向皇帝索要了旧衣披在身上，又请皇帝赐吐龙涎于净瓶，一阵参拜后饮下，然后又精神百倍的跳了起来。半晌仪式结束，巫师们次第退了出去。寺人们也静静退到远处的角落。卫青方才问道：“陛下，这是个什么仪式呢？”

“听说这是这个巫师独有的法术，他生病之后会有鬼神附体，刚才是在接引邪祟，之后马上要前往甘泉宫祭祀附体的鬼神。”皇帝向卫青介绍道。“听起来很有章法。”卫青评价道。

“唉，不说了，这几天难受死朕了，脑袋像炸了似的，整天昏昏欲睡，这些奴仆伺候的也不尽心……”皇帝絮絮叨叨抱怨着，正在这时远处寺人又咳嗽了一声，皇帝一下子暴怒起来：“就是这样，朕想安安静静呆会，他们就开始作妖。我看着邪祟就是这起子小人带过来的！看来是朕砍的头不够多……”

卫青看寺人们伏地求饶的模样，不由劝道：“陛下，臣曾听西域胡人有谚：世界上有三种东西人控制不了，其中一种就是咳嗽。想来这个宫人也不是故意惊扰陛下。干脆打发去甘泉宫跟巫师在一起，如果真有邪祟，巫师说不准还能更快沟通到鬼神。”

“看在仲卿的面子上……”皇帝恨恨的说，一挥手让伏地涕泣的寺人赶紧滚去找巫师。宫殿中迅速又恢复了安静。刚才暴怒带来的一股子精神迅速消退，皇帝安静的靠了一会，迅速萎靡起来。“仲卿我头疼，身上也好冷。”皇帝蔫蔫的说。卫青摸摸皇帝脑门，有些湿黏烫手，忙将他塞进被窝，又找寺人要了热水放在炉子上给他擦汗。

烫烫的水有点舒服，四肢百骸的酸痛却依旧恼人。皇帝昏昏沉沉，思绪慢慢滑入梦乡……“啊，仲卿，你刚才不是说有三种东西控制不了，还有两个是什么？”他的好奇心突然从梦乡边缘冒了出来。

卫青无奈一笑：“还有两个，是贫穷与爱情。”

他偏头看看皇帝，皇帝已经睡着了。

过了两天，皇帝还不见好，精神日渐委顿，进食和发脾气都变少了，少数清醒的时候，只是丧气的说：“难道朕要在这个黄帝升仙的地方离去吗？”卫青也着急了起来，问遍巫师与医师都没有办法，只有之前做过法事的巫师还是很笃定，他从甘泉宫传来信息，已经成功的沟通了鬼神，鬼神说无需担忧，只待病情好转便可前来相见。卫青一脸欣慰的谢过那巫师吉言，他心里却想，要是皇帝好不起来，他便砍了那巫师脑袋，跟院子里挂着的那个凑成一对。

又过了一天晚上，皇帝突然醒来，精神反常的旺健。是回光返照吗？卫青想。他见过很多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带着最后的清醒，平静又不甘的挥别人世。皇帝说要看星星，于是他们去了鼎湖边上的一个高台，寺人们已经将台上火盆点燃，卫青将皇帝背了上去。露台上能够看到鼎湖水平如镜，反射着天上的星光与月光。

“让朕找找勺子……那是北斗七星吗？怎么只有六颗。”皇帝疑惑的数着。“那是南斗六星，其实不是非常明显，不像北斗那么容易观测到呢。”卫青向皇帝指出北斗七星与北极星。

“啊，你看南斗和旁边几颗星，像不像一个人骑在马上？”

“是有点……北斗跟旁边几颗星在一起像匹更大的马。”

“朕觉得像熊……斗柄东指，天下皆春；天下的春天来临了，仲卿，朕感觉朕的春天却要结束了。”

“没想到陛下背《鹖冠子》背的这么熟。”

“从小背的，反而忘不掉。”

“那陛下有没有听说过‘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今天陛下第一眼就看到了南斗，说不定是星星的暗示。”

“你这是在给我希望吗，仲卿？”皇帝自失的一笑，“我本以为我能够慢慢接受自己跨不过这道坎了。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不甘心。黄泉路上好孤单，仲卿，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好。”

皇帝反而被卫青轻易的回答弄的愣了愣。卫青笑道：“陛下能够事先问我一句，反而让我感到荣幸呢。”发现去病没有接到密信前来的时候，卫青已经有所预感。他不害怕死亡，只是感觉有些对不住公主殿下。

皇帝张张嘴想问为什么。但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并不那么吃惊，毕竟这可是卫青——仲卿从不令他失望。仲卿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那自己再去执着于去追根究底，就显得既不洒脱，又缺乏实际意义，倒不如提前跟仲卿交流一下死后生活：“朕把你安排在了朕陵墓的东北那块，到时候旁边给去病那小子留一块地方，看他愿意是跟着据儿还是跟着咱俩……”

“去病应该会想跟着咱们俩一块。”卫青一脸笃定。

皇帝忽然有点吃味，酸溜溜的说：“仲卿你跟皇姐结婚那天，朕还去偷偷围观，看去病那小子给你牵马。”

卫青淡定回击：“怪不得婚礼后半段找不到去病，原来跑出去跟陛下鬼混去了。”

皇帝不由打起哈哈来：“仲卿你穿红色挺好看的……”

两人就这么在高台上看着星星闲聊了半夜，等皇帝困了起来，卫青又把他背了下去。往后几天，皇帝的身体竟慢慢恢复了。他精神大振，身体还没好全乎，就兴冲冲的摆驾甘泉宫，找鬼神附体的巫师聊天。聊到兴奋处，皇帝脑中又有了一篇改变祭祀排位顺序的大计划，对于巫师法师方士届来说可能是地震，不过目前重要性还是要排在皇帝的身体康复之后。卫青忍不住唠叨起来，反复劝谏皇帝静心少思，有什么新想法等身体完全痊愈再议。

经过鼎湖宫里一番关于殉葬的交流后，皇帝对于卫青还能来约束他、劝谏他感到十分受用。于是皇帝只得依卿所言，在甘泉宫里慢慢歇精神。他让寺人在通风的宫殿里挂满长长的垂幔。时值春夏之交，温暖的风吹动垂幔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就如同巫师说的，有鬼神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路过，护佑皇帝痊愈。但跟鬼神沟通还得通过巫师，着实有点费劲。皇帝实在无聊，于是便命卫青过来给他讲故事。

这可有点为难卫青。要他讲兵事，他可以滔滔不绝，要让他讲故事，他多少有些抓耳挠腮起来。“臣幼年曾在平阳县放羊……”卫青组织着语言：“一个年长的羊倌问我：你觉得我能赶多少只羊？我回答：长者不过能带一万只。羊倌继续问我：那对于你自己来说呢？我回答：像我，越多越好。”

皇帝抗议道：“仲卿你别拿淮阴侯故事糊弄朕。”卫青一本正经的继续道：“故事还有后续。后来主人给三万只羊让我赶，结果跑丢了一群，我害怕被责罚，就连夜跑了。”皇帝撇嘴：“这个故事也太现实了，换一个换一个。”

卫青只得继续编起来：“有一头野兽，想要变‌‎成‎‌‎人‎‍‌‌‎，第一步是伪装。他脱去皮毛，穿上人的衣服，模仿人的举止，混在了人群中。第二步，只要他能遇到一个人，没有看破他的真身，将他当‌‎成‎‌‎人‎‍‌‌‎，那么这头野兽就能化作人而活下去。”

皇帝品味了一番：“这倒是个不错的故事。这头野兽遇到了那个人吗？”卫青说：“遇到了。”皇帝又问：“这头妖兽，人身长的美吗？妖身长的美吗？遇到了那个人幻化成功后，有没有以身相报？”卫青无奈：“陛下你是懂说书套路的。人身美，妖身美，以身相许了。”皇帝幻想了起来：“那这是头什么妖精呢？狐妖还是蛇妖？”他说着看了眼卫青，“如果仲卿你是这头妖精的话，可能是一头白羊或者一匹骏马化成的精怪吧。”

卫青早看出皇帝蠢蠢欲动，想把话题导入床笫之事了，他装作没听出来，一脸无辜的说：“臣的话，应该是一头犬妖吧，毕竟善于牧羊嘛。”没想到皇帝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兴奋起来，性器立起，将衣服顶出了一个包。看到卫青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性器处，皇帝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仲卿没听过‘公狗腰’之说吗？”

“……虽然不知道细节，但臣可以当做是陛下对臣的夸奖。”卫青忍住了扶额叹气的冲动，“陛下还在病中，实在不宜耗损精元。”皇帝锲而不舍的‌‌诱‎‎‌惑‍‌‎‌‍道：“仲卿来操朕也是一样的。听说病中的人体内特别热呢。”卫青不理他，只叫殿外寺人上一壶热水。皇帝有点疑惑，仲卿想在水中做爱吗？一壶热水好像有点少，正好甘泉宫有温泉……却见卫青从怀里掏出了一根中空的细长铜祖，叹气道：“陛下可真是……唉，幸亏臣早有准备。”他接过热水灌到铜祖里塞好，对皇帝说：“只有这个，陛下要不要？再多也没有了。”

“明明大活人就在旁边朕却要用铜祖……” 陛下不满意的嘟哝着的翻身趴下。卫青用脂膏涂好铜祖，小心的对着皇帝‍‌‍‌后‌‎穴‍‌‎‎‌慢慢顶了进去。铜祖的温度比起人的体温要烫一些，随着卫青的深入，皇帝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心想：等朕大好了，一定要好好回报回报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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