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一回家,局势便有了明显的变化。
在谢于威面前耀武扬威的池茜看见谢浩如同鹌鹑一般,只知道点头哈腰,不敢反驳分毫,连提出换房间的要求时也只是愤恨地怒瞪谢于威,不敢说一丝反抗的话。
池茜站在房门前,见家里的保姆们忙前忙后,搬进搬出,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委屈。
其实谢家的卧室规格差距不大,即使是住在客房,也有很好的视野和环境,位置也是极佳的。可从前谢于威在家时,她们便多有忍让,现在他贸然回来,竟还要给他腾出位置来,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房间也保不住,池茜只觉得被羞辱了。
“别以为有你父亲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等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我要叫你好看!”
池茜不敢大声宣扬,只能咬牙切齿闷声警告嚣张的霸占者,“你现在不过是仗着他的一点怜爱之情罢了,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说到这里池茜扬了扬下巴,“我们小满才是他的宝贝儿子,你就算夺去了他的房间,也夺不去他对小满的父子之情。”
池茜在外面宣示着领土,谢浩却以工作为由呆在书房不出来,外面的纷扰他都假装听不见,或许是压根不在意。
家庭里的争风吃醋是他乐见其成的,池茜没本事只能如同菟丝花般依附在他身上汲取营养,以他的意愿为自己的意愿,以他的欢乐为自己的欢乐,小心翼翼揣摩他的心思,温顺乖巧听从他的命令,这不就像十几年前他对待盛幂白一般吗?
如今他也体会到了这种快乐,池茜虽是个笨蛋美人,可却着实让他满意,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和池茜背地偷情。
家里十几个保姆来来回来搬运东西,不过一个小时便将房间彻底换了个模样。
谢于威不屑和池茜争辩,连正眼都不想看,见家里保姆动作利落,嘱咐几句便带着张佐在楼下的庭院转悠。
张佐怕他听了那些话心里不痛快,便一直挽着他的手,小心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将他视作易碎的琉璃花瓶,生怕风吹倒了,雨淋化了,再也无法复原了。
“你别担心,池茜那豌豆大的攻击力还不足以让我伤皮破骨。以前我倒是恨透了她,只以为是她插足导致我的家成了那个样子,其实后来仔细想一想,谢浩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谢于威再次来到谢家有了和从前不一样的心情,当初他讨厌所有人,不仅局限于谢浩,还有池茜,谢满,哪怕是周围的邻居街坊,也都被他深深厌恶着。
如今,他好像看透了一些东西,对池茜的恨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却也不是不讨厌,只是在这些情绪里还多了一些什么。
类似于,悲怆、同情?
谢于威不知道,但今天听到池茜说的那番话以后才觉得她有多么可笑和可怜,一身的期望和寄托都在一个男人身上,靠着他的那一点宠爱仰人鼻息。
可没有谁的爱意能够长存,就算是再深情的人,也总有面对诱惑的那一天。
哪怕能拥有万分之一的幸运碰上那个始终如一的人,可当生命结束的那一刻,爱意也就随风飘逝了。
谢于威想到这里转头看着身边的这只虫,现在的张佐已经不再自称为雌虫了,他以人的身份自居,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和节奏,他会被这里的人同化吗?
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拥有男人的劣根性变得三心二意吗?
“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谢于威的话问得没头没尾,但不妨碍张佐坚定的态度,“我会一直爱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不够。”
“不够?”
谢于威点点头,“我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
张佐宠溺的点点头,“好,如果我有的话,我都给你。这样的回答还满意吗?雄主阁下。”
“当然。”谢于威抱住张佐的腰,将碍眼的墨镜取下别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俯身在他唇上细细研磨,品尝着其中甘甜的滋味。
院子里来来往往有不少人正在忙碌,谢于威旁若无人的亲吻叫张佐俏红了一张脸,他推搡了好几次都无法将谢于威推开,不知是欲拒还迎,还是被亲得没了力气。
最后两人还是没住在谢家,谢于威心里膈应,即使房间被让出来,他还是不愿意再住进去。
谢浩知道以后指着他骂了两句,听到他明天回家用饭以后话锋一转,只叫他在外面注意分寸。
这一举动倒是把池茜气的不轻,直到他们离开,池茜都咬着后槽牙忿忿不平。
“你看,这里可以直接看见湖泊。”
张佐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夏风吹得他发丝凌乱,露出闪烁着星光般的眼睛。
张佐笑意嫣然,“好漂亮的夕阳。”
他靠在护栏上,夕阳的橘黄给他套上了一层暖色,随风飘摇的发丝如同水中的海藻柔软异常,张佐清澈的眼底映出谢于威的模样,仿佛只能装下他一人,叫站在房里的谢于威心安无比。
这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曾经的纨绔谢于威其实最想拥有的不过是这样平稳的生活,他遥遥追求了许多年才有幸碰见一个张佐,这种名为家的感觉,让他用一生去眷恋。
“谢于威,你过来。”
张佐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于房间的阴暗处走来,跨过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微风混着张佐身上的气息一同飘进了鼻尖里,谢于威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了?”
张佐将他拉过来一并靠在护栏上,“笑一个!”
他另外一只手举起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两张年轻的面庞,一个张扬俊美,一个阳光沉稳。
他们就着夕阳做伴,以大地为景,彼此依偎,定格下这美好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