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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珩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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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试,难不成整个天启连一试此剑真假的人都无?”

-----正文-----

“老七,浔江案可有什么线索?”

是日太和殿内,銮香浮动青烟缥缈,龙椅上着明‍‍黄‎‌‍‍‌色‌‌衣袍的老者靠在椅背上,袖口的盘龙威严肃穆,一脸衰容,却又不减威仪万千。

大理寺主办的浔江一案,一连侦办半月,他却只召了宋宁远单独前来。

“回禀父皇,那日刺杀的死士尸首在彻查时早已被清理干净,剩余几人查明已经出城,去向各自不同,难以统一追查。”宋宁远低头拱手禀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肃凝重。

“但儿臣从江上打捞而出的剩余匕首及刀剑中,发现均纹有相同的图样,可见他们极有可能听从同一人号令,具有统一首领。”

“好。”明嘉颔首称善,但语气却全无起伏。

他似乎对于这桩案子、甚至对于宋宁远和南梁世子的生死,压根不在意。他继续不悲不喜地道:

“此事仍需彻查。昨日朕收到南梁的进书,询问起黎世子遇刺一事。若是连南梁世子的安危都无法保证,我天启的脸往哪搁。”

宋宁远撩袍跪地,承认自己办事不力,“儿臣知罪,必将竭力将此事查清,”他双目沉沉,束发戴冠的容貌冷肃得让人心惊,“望父皇再给儿臣一段时间。”

眀嘉皇帝应了,又说起今日贤王上奏,世子伤势不重但恢复不力,怕是以后再难动武,希望体恤小儿可怜难以见人,让他免了下月的除夕宫宴。

宋宁远心中一动,面上却冷肃如常,只叩首又将浔江案至今未查清的罪责认了一遍。

……

走在太和殿外,积雪深深。宋宁远远远听见背后有人叫他,声音清亮又略有嘲讽之意,便知是谁,脚步愈发加快,根本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身后那人状似疑惑地紧跟其后,最终走到他的身旁,笑意盈盈地问道:

“七殿下,可查清浔江案的主谋了?”

他目光狡黠,姣好的面容上是明亮的笑意,赫然正是特意等候在此的黎季。

宋宁远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见他,径直往前继续走。

料到他会如此表现,黎季倒也不恼,施施然走到他身前,声音渐小:

“你就算日日都翻窗揭瓦去求他,他理会你吗?”

他的笑得好看,在漫天的雪光里却显得有些可怖,“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

宋宁远停下,将目光对准了他,双眼交接之间,似乎有杀伐之气。

收回目光,宋宁远继续紧闭唇舌,滑开的眼神冷寂而不屑,他不意与黎季争口舌之快,拂袖径直出了殿外广场,从长街走了。

身后黎季的笑容陡然消失,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前几日太康城内忽有贼人作乱,夜闯清平坊内齐侍郎官邸,趁那齐维民熟睡之际将他射杀,第二日早晨他夫人久催不起,才发现人早已死透僵硬。

大理寺一连调查几日毫无头绪,又忙着浔江一案,便推让那日刚好在清平坊驻守巡逻的武卫骑统领赵沉助力搜寻,赵沉将那请示文书递交给宋宁远时,他正刚从郑言贤王府处回来。

后来他又连夜细翻当夜巡查记录,暗查齐侍郎家眷奴仆,事务堆积,几日未睡,此时遇到黎季讥讽,完全无心与他争出一二。

倒是那浔江一案,似乎其中别有玄机。

想罢,他抬头仰望终于停雪的深空,脑中却浮现出那日郑言背对着他蒙头而睡的情景来。

……

寒冬深深,一连下了好几日大雪。雪花将宫内砖瓦檐墙均覆盖住,朱艳白亮,美不胜收。

宫墙内,几队宫人踏过雪道,她们手上均提了食盒,上面覆着一条精美的绣花绒巾,把洁白的雪踩出一道道印迹来。

天启二十五年的除夕还是来了。

自那日留下瓷瓶后,宋宁远也没再去过贤王府。

今日宫中大摆筵席,南梁、西祁与北周均有使臣带着奇珍异宝前来贺喜。

南梁使臣别出心裁,携了十来位其南疆的异族女子进献给眀嘉皇帝,得龙颜大悦,当场将那‎‌‌‎‍美‍‌‎人‍‌‎‍尽数收下了,又赏给臣下几人,觥筹交错间,丝竹管弦绵绵不绝。

群臣百官敬酒结交,嫔妃皇嗣享天伦之乐,天启舞姬一曲霓裳舞罢,众人纷纷拍掌称赞。

西祁使臣中一位贵公子鼓掌着起身,他身穿着西祁贵族最爱的紫色衣袍,面如冷玉,眉眼间满是轻盈温雅,拿起桌上的酒杯,遥对着殿上的眀嘉皇帝敬酒:

“久闻天启国力雄厚,‎‌‌‎‍美‍‌‎人‍‌‎‍名闻天下,陆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谨以此酒谢过陛下款待之恩。”

明嘉帝笑言过誉,浑厚老迈的嗓音威仪万千:“若陆丞相喜爱,明日朕亲择几名我大启最上等的‎‌‌‎‍美‍‌‎人‍‌‎‍送至西祁使馆,如何?”

“那就先谢过陛下了。”那名唤陆川的男子不动声色地拱手鞠礼称谢,风度翩翩礼数周到,眉眼间尽是如风一般的儒雅。

天启众臣均小声议论,这陆丞相看年纪不到而立,样貌俊美举止高雅,从前偶有耳闻,如今一见,确实是天纵英才貌若神明,只可惜却是那西祁的臣子。

陆川清了清喉咙,眉眼带笑,对着眀嘉帝拱手示意,道:“小臣今次奉命前来,也有一件薄礼进献陛下。”

“哦?快拿上来让朕瞧一瞧。”眀嘉帝面露喜色,眼中却是一凛。

三国使臣前来均早已将各国奇珍特产送予礼部,这宴上突然又有特别的礼物送上,怕是会横生事端。

陆川微笑着拍手,他身后一位男子迅速出了殿,群臣妃嫔等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何等宝物,需要特别在筵席上进献。

不多时,一男子手捧一方体盒状物,低着头呈到了殿前。

那长盒通体墨色,闪烁着古老晦涩的光泽,盒顶雕花繁复,尽显神秘,花纹中间隐约有虎纹凸显,标志着盒中之物出身尊贵。

一时间群臣均窃窃私语,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墨盒。陆川微笑着走上前殿,对着眀嘉帝拱手言:“此乃我西祁皇室珍藏几代的秘宝,临行前陛下亲手赠与小臣,嘱托一定要亲自交给宋陛下。”

“好,陆丞相可否打开让朕等一饱眼福?”明嘉帝面色沉稳,浑浊的眼珠内隐藏着摄人的冷光。

“这有何难,只是打开后需要完成一件事,这宝贝方能赠予陛下。”陆川环望众臣,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族的优雅风流。

“何事?”明嘉帝心中一紧,眯眼盯着那墨盒道。

“等宋陛下见到宝物便知。”陆川按下不表,转头示意那男子,男子会意小心揭开了锦盒盖,只见其中横躺着一把青色的剑,剑鞘刻满虎样花纹,张嘴獠牙,面目可怖。剑柄被磨出了清亮的光泽,反射着来自时间的深沉印记。

众臣一时寂静无声,双双四顾,忽而有细声从人群中传来:“虎纹青剑,难不成是珩渊……”霎时私语从四处泄来。

陆川掏出两块淡紫丝帕,小心地包住剑身将它托了出来,在灯火照亮下,清冷又充满着张力的纹饰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没错,此剑名为珩渊。乃是我西祁皇室历代相传的秘宝,西祁开国之君苍皇从前朝梁国皇室觅得。”陆川星眸闪烁,他看着身前这只有在古书传说中的宝剑,又道:

“珩渊剑,相传由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所铸,后传与夏禹。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此剑乃创世帝王铸造使用,相传前朝梁国高祖李越开过此剑,后来征战南北所向无敌,自天下太平之后便一直供奉于皇家。直至几百年前大梁四分五裂,被我大祁始祖苍皇觅得,到此仍旧没有人能够使它出鞘。”

明嘉目光阴沉,他扫视群臣纷纷色变的脸,脸上无任何表情。

陆川眼中带笑,续而转向明嘉,做鞠礼将珩渊举至头顶,用沉稳的声音道:“若是天启真有奇人拔剑出鞘,此剑则可赠与陛下。”语气中不卑不亢,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西祁小臣,胆敢公然挑衅我整个天启?你赴宴携带刀剑,可知是犯了我朝死罪?”离陆川最近的天启太子拍案而起,怒而吼道。

“敬之。”眀嘉帝眉头紧皱,他看向他最宠爱的第四个儿子——太子宋敬之,眼神微敛,威严之势不可挡,“今日除夕,朕可宽恕他这一回。”

陆川俯首赞道:“陛下仁德,果然是大国气度。”

明嘉扫过太子愤怒的脸,略有失望,但也就一瞬,他便沉吟挑眉道:

“太子,你且去一试。”

宋敬之面色陡然转为惊惧,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一旦去试拔剑,无论结果如何往后对他来说都将是举步维艰。

他虽自小便被册立为太子,但在朝中并无威信。加之其余皇子虎视眈眈,他虽为皇后嫡出,但在一众皇子中才能并不出众,门下无人,有的也是几根中庸的倒墙草。

若该剑真能拔出,于他更是涉及项上人头的大患。父皇在位,他岂敢担下如此僭越大名。

若是拔不出,他往后又该以何面目与父皇群臣相处。

想罢,他惶恐跪地,断断续续道:

“父皇……孩儿……近日骑马摔了手,您也是知道的。”

他内心狂跳不止,手脚发软根本不敢上前,又小声道,“儿臣……儿臣有伤,现怕是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恐让、恐让各位贵宾笑话。”

明嘉面色一暗,眼角沟壑在灯下越发明显,往日的慈爱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子不试,难不成整个天启连一试此剑真假的人都无?”

见他还在犹豫,明嘉面上开始明显不悦,阴鸷的目光从面色各异的人脸上划过。

各臣子脸上神色异彩纷呈,均是汗流浃背,莫衷一是。

明嘉冷笑着,又对着低头不言的宋敬之“嗯?”了一声。

宋敬之双腿一软,他知道此夜是已逃不掉了。

群臣宾客皆鸦雀无声,众人能听得见的就是自己艰难咽下唾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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