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章比较长一点～～

「那个人好像有吸食毒品的习惯。」李承昕说道，「你们知道有哪裡会卖人类的毒品吗？」

几个还处于震惊之中的非人类们面面相觑，没有答腔，虽然人类的毒品对他们作用稀薄，被管理局知道他们和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绝对没好处。

「在这裡很难回答的话，可以跟我们回局裡。」叶尚典走过来，语气沉稳平和，却带有直白的威胁。

管理局昨天从酒吧带走一大堆非人类，到今天早上才放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阿司和其他友人们顿时脸色大变，一点也不想进去过夜。

「我们都没碰过，只有偶尔会看到有人带在身上。」阿司脸色僵硬地说道。

他们提供了夜店名称，叶尚典记下来，回报给特勤队派人去查。

「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李承昕转头询问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妖精服务生。

其实对方和死者有过纠纷，他们可以直接要求案件关係人兼目击者回局裡做笔录，不过李承昕不想造成无谓的紧张。

混血服务生点点头，儘管脸色惨白，面对李承昕时态度十分亲近，「谢谢你找我过来对质。」

他非常庆幸当初曾在餐酒馆裡和李承昕交换了联络方式，如果那个恶劣的嫖客是碰上其他特勤队员，留下他的名字后惨死，他简直不敢想像上门的管理局员工会有多么凶残。

「我们能替你安排临时的住处。」叶尚典说道，「管理局会提供证人和受害者庇护。」

李承昕在一旁眨眨眼，有点意外叶尚典会对他人释出善意，而且他并不知道管理局有临时住所，至今忙碌时都是和叶尚典一起挤在小房间睡觉。

叶尚典留意到他的目光，拉开公务车的后车门，先让服务生坐进车裡，关上门后，才伸手揽过李承昕的肩头，偏头避免口型被车窗内看见，「他成为被针对的目标并不符合规律。」

李承昕听着黑狼贴在耳边的低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一边也下意识地伸手抱了一下朝自己贴近的叶尚典，「那个人类指定他很奇怪。」

儘管那名男子可能没想到他和服务生认识，可以立刻联繫当事人过来，真要找个烟雾弹障眼法，应该找更难查证的对象。最理想的状况是那个人类男子真的只是求欢被拒绝，趁着这个机会挟怨报復，否则还有其他尚未发现的隐情。

这时，李承昕的视线余光瞥见要过来交接现场的特勤队员，连忙匆匆和叶尚典分开。

「怎么回事？有人死了？」王恒乐走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是对那隻羊下药的人类。」叶尚典言简意赅地说道，告诉王恒乐那个男子并不是无辜的路人，「他可能和药头有长期稳定的关係，才会被趁机下契约诅咒，遭到利用。」

契约诅咒生效的条件十分复杂，要有当事人同意才能完成，不太可能短暂的接触就完成流程。

刚才他们与那个男子交谈时，很快就发现男子明亮的目光其实过于亢奋，情绪不太稳定，易怒又焦虑，受到一点刺激就有很大的反应，身子也会不自觉发抖，提起关于药物的问题时对方立刻升起戒心又吸鼻子，看起来是本身就染有毒瘾，也很担心自己会惹祸上身。

除了自己吸毒闯祸被逮，被警方逮捕的药头常常会供出客人名单，对吸毒犯来说遇到谨慎的药头再好不过，听到对方态度强硬要求封口，说不定还会认为遇上一个能信赖的交易对象，对于敢供出名字就会惨死的毒誓一笑置之，还当作是一种类似结拜的仪式。

「对非人类下药的组织，可能同时也在贩毒，购买毒品的人类和他们建立了长期关係，这些喜欢刺激的人类时常混迹声色场所，成为他们袭击非人类的途径。」叶尚典说道，「可以从这一带的药头开始查。」

「我知道了，没问题。」王恒乐点了点头，「我也会联繫兔子问问看情报。」

非人类向来把身体素质低落的人类当作弱者，法律也处处要求他们不能伤害这些数量庞大的生物，却没有想到对他们来说脆弱无比的人类，也会反过来对他们不利。

驱车返回管理局时，副驾驶座上的李承昕传讯息询问跟恶魔在一起的‎‌应‍‍‎‌‎召‎‍‌女孩下落，请队员们调查人类女孩是不是有带娱乐性药物，能否查到来源。

「那个女孩恐怕不会知道太多情报。」叶尚典手握着方向盘，在红绿灯前停下时，开口说道，「用药的人未必会了解成分，尤其是这些来源不明的东西，他们多半一知半解。」

这句话可以解释成那些狂欢的年轻‎‍‌‍‌男‍‎‌‍‎女‎‍‎‌随意吞下跟陌生人拿的小药丸，连自己吃下的真实成分与东西品质都无法辨认，只在意混着酒精好像变得很放松愉悦，不过李承昕明白叶尚典其实是暗指拿给他人使用的情形。

就像那个嫖妓的男子以为是润滑油，李承昕遇上的人类以为是‍‌迷‎‍‌‍奸‍‎药。

可是这些非人类失控后，第一时间曝露在危险之中的，正是对他们下药的人类，他们能将车手撕成碎片，是个很恶毒的计划。

他们轻声简短交谈时，坐在后座的服务生打了通电话，妖精混血原本只是趁着店内不忙时外出，现在不得不临时请假了。

服务生坦承地告知老闆现况，就算会因此被划清界线而遭到开除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件事没处理好他会惹上大麻烦，无论如何都必须旷职。

带着妖精混血回到管理局，比较熟稔的队员看到他们进门，瞪着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咬了咬牙问道，「你们能不能别出门了？」

狼和狐狸这对新搭档连着两天都触发耸动案件，昨晚通宵的队员才刚整理好笔录，又送来新鲜的尸体。

队员们怀念起狐狸被限制外出的日子，虽然黑狼宣示主权的气息搞得大家压力很大，还是没有实际上的连夜加班回不了家来得要命。

一名小队长恰好经过，抬手就赏了发怒的队员后脑杓一巴掌，「叫你快去盘查所有涉猎诅咒的种族和前科犯，还在这裡干什么？案子进度停滞这么久，有进度还敢抱怨啊？」

李承昕朝着挨打逃窜的队员抱歉地笑了笑，带着服务生回位子上，找一位队员来做笔录。

先前服务生就曾经因为诺亚的案子接受过调查，那时他们就已经保险起见排除过对方的嫌疑了，因此意外拯救了这个妖精混血，没让他成为头号嫌疑犯。

今晚的那间酒吧虽然破旧，从事夜晚生意的老闆为了避免混混抢劫和酒醉的客人闹事，装了大量的监视器，在场的客人又不多，即使有人类当场死亡，情况迅速获得控制。透过监视器画面能判定叶尚典的盘查过程没有问题，他们不会被检讨调查疏失。

在一片混乱的气氛中，李承昕甚至有空去茶水间泡热茶给情绪紧张的妖精混血。

他端着两个马克杯回来时，走廊上响起一阵骚动。

特勤队的大门口来了一位访客。

那是一位穿着浅灰色长大衣和衬衫西装裤，看起来相当斯文的黑髮男人，外貌保养得很好，从流露的气质与神韵看来年约三十多岁，正礼貌地向柜檯人员说明来意。

「他为什么会来这裡？」已经身为人父的队员面色铁青，精神紧绷地问道。李承昕回过头，附近比较资深的队员都像炸了毛似的紧张。

「听说我的员工被带过来，我想了解一下情况。」男人像是对于周遭如临大敌的紧绷气氛毫无所觉，语气温和地说道。

负责第一线攻坚任务的分队赶过来，像是运送炸弹一样，小心翼翼把那位大人物样貌的访客迎进了一间侦讯室。

「那间餐酒馆背后的大老闆居然是疯鸟。」他们这边办公室的队员们不可置信地议论纷纷。

狐狸家在人类社会赚取财富是做正经生意的，乌鸦则是位处另一个极端，善用他们的高智商和群体网路组成了黑手党，专门在人类社会的黑道裡从事非法生意。

他们总是用人类的手段来胡作非为，都是以人的逻辑来做事，没用过非人类的身体素质与异能迫害人类，犯法的行为处于模糊地带，管理局也曾为了要不要替人类执法抓他们而伤透脑筋。

后来因为他们太过聪明狡诈又会记仇，管理局也抓不太到乌鸦们的小辫子，最后认同黑社会属于人类文化规则的一部分，只要他们不要太过越线，都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李承昕回到办公室，混血服务生也听见了骚动。

「我们老闆来了吗？」他有点不安地问道。

比起面对穷凶恶极的非法之徒感到恐惧，李承昕判断他的不安只是害怕给雇主添麻烦的等级。

李承昕将一个马克杯递给服务生，「他看起来似乎知道什么。」

刚向王宗佑报告回来的叶尚典靠过来，看着李承昕将一个杯子递给服务生，手裡只剩下一个。

李承昕抬起头，对上黑狼的视线，「我们一起喝一杯？」

叶尚典轻轻颔首，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似乎变得更为柔和，接过杯子，轻抿李承昕喝过的那一侧，共享温热的红茶。

红茶的香气与温度带来一丝抚慰效果，察觉服务生的神色变得放松，李承昕才开口说道，「没想到那家店是乌鸦开的。」

「我们店是老闆的兴趣，他从来不用餐酒馆来做非法生意。」服务生立刻说道，「他甚至不太喜欢自己的朋友和熟人光顾，想尽可能保持环境单纯。」

看来文质彬彬的乌鸦先生对自家员工很不错，即使自己处在混乱的状况，混血妖精仍不忘帮老闆说话。

「既然他会亲自来访，就代表没什么破绽。」叶尚典也站在办公桌边小憩，对于侦讯并不怎么关心。

有两个分队的队员争相想要负责那位大老闆，特勤队明显乱了步调，李承昕从办公室另一头的争吵声发现，原来那个分队早就从线人掌握到和他们一样的消息，却没有直接去找服务生，而是锁定了餐酒馆，原先预计要几天内提出搜索令，想要逮捕老闆。

乌鸦老闆在侦讯坦承，最近有听到风声，有人在外声称药物来自他们店内，可是他知道自家员工来自人类家庭，没有对无稽之谈太过在意，没有想到会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有关，因此主动来配合调查。

「所以目标不是你，而是你们家老闆吗？」李承昕靠在办公桌旁，一边听着办公室裡快速流通的讯息，一边朝服务生搭话。

这似乎能够解释为什么服务生会被捲入，目前为止的案例都是血统纯正的非人类。

「我们老闆已经比较少插手家族生意了。」服务生思索半晌道，「不过据说他退休前有很多敌人。」

做完笔录后，李承昕还是保险起见，替混血妖精申请住宿，叶尚典在一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迅速收进怀裡。

「承昕，等你忙完之后，今晚也留在楼上休息吧。」叶尚典说道。

「你呢？」李承昕扬扬眉，听出了叶尚典想要分开行动。

「我出去找个朋友，很快就回来。」叶尚典抬起手，揉了揉李承昕松软的头髮。

然而，狐狸青年没有像往常一样舒服地瞇起眼睛，而是眼神一眨不眨地直盯着他看。

「这个时间？」李承昕问道。

「我没说谎。」叶尚典迟疑片刻，「也不是非去不可。」

「如果你没办法把我当作正式搭档，正常交流情报的话，我会申请换人。」李承昕平静地说道，头顶上缠着髮丝的修长手指陡然一僵，「我不喜欢你丢下我。」

叶尚典陷入漫长的沉默，看着李承昕决绝的冷静神情，他一动也不动，碰着李承昕髮梢的手指悄悄移到脖颈，好半晌才开口道，「我只是要去看看王恒乐。」

「恒乐学长？」李承昕讶异地问。

「突然有这么多招摇的骚动不对劲。」叶尚典扫了眼忙乱的办公室，「但他有点太心急了，我不太放心。」

王恒乐身边有互相照应的正式队员搭档，从公务上并不需要叶尚典照顾，他出手介入属于私人情谊，而这种范围的决定，让他不想把已经平安带回管理局的李承昕带出门。

「我跟你一起去吧。」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李承昕神色和缓下来，亲昵地抓握住叶尚典放在脖颈上的手，「你不在我也睡不好。」

在漆黑的森林裡奔跑逃窜，即将抵达校区前，子弹呼啸而过，他们遭到盗猎者从远方用装了消音器的枪枝狙击。

千钧一髮之际，十三岁的李承昕凭藉着敏锐直觉闪过，却不慎踩到突起的树根，脚掌往旁边翻去，失了重心差点跌跤。

叶尚典跟着煞住脚步，不顾危险地伸手搀扶住他，用身子挡住李承昕，在下一次的狙击到来前，拎起他的腰，将他抱到树木后方找掩护。

「痛……」李承昕冒出冷汗，他的脚扭伤了，踩在满地凹凸不平的泥土坡地，光是站着不动就传来剧痛。

不远处有子弹擦过树叶，他们还没有脱离险境，李承昕从失去重心那一刻，心底就开始发凉。

「嘘。」叶尚典用气音安抚他，等待枪声结束，歹徒似乎开始徒步搜索逼近，才在他面前弯下身子，「我背你。」

「可是……」李承昕陷入迟疑，那群大人显然是充满实战经验的猎捕者，他们两个运动神经很好的少年光是自己逃跑就很吃力了，何况是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李承昕，听话。」叶尚典回过头注视他的眼睛，以严肃嗓音低声命令他。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看过叶尚典生气，李承昕畏缩了一下，乖乖地顺从了年长的少年，趴到叶尚典背上。

短短几年不见，叶尚典的身形更接近于成年，从相贴的肢体能感受到背部肌肉充满力量，这时的李承昕已经有一百六十公分了，可是叶尚典背起他似乎毫不费力。

李承昕却丝毫没有放下心来，冷汗从髮际流淌过脸颊，叶尚典要背着他在山路上活动，躲避心狠手辣的魔族盗猎者，而且对方有远程的武器，他们手无寸铁。

那一晚，他们被歹徒一路逼到孤立无援的山上。

穿过树林与充满碎石的山坡地，动作轻巧俐落的黑狼没有让背上的少年感受到太多颠簸。李承昕紧抱着叶尚典的脖子，察觉对方逐渐加重的喘息声与剧烈跳动的脉搏，紧张地在他耳边轻声提议，「我变回去原形吧？」

如果用四足的方式活动，一隻脚的扭伤也许不会有太大影响。

「绝对不行。」叶尚典严厉否决，紧紧扣住少年纤瘦的大腿，将他整个稳稳揹在背上，「听好，就算我有什么意外，你也要用人形躲到天亮。」

要是让那群盗猎者知道孩子们之中有白狐狸的存在，李承昕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夜晚的森林吹着萧瑟冷风，气温骤降，十三岁的李承昕脸颊一片冰凉，他紧紧抱着叶尚典的脖子，尽可能放低重心，让彼此身体贴在一起，想要减少叶尚典的负担。

提着枪的闯入者似乎被他们拉开了距离，身后的森林漆黑幽暗，风声吹动树叶枝干，夜晚出没的动物们窸窣窜动，任何一点动静都令李承昕提心吊胆，深怕不知何时会被那些陌生的不速之客追上。

叶尚典揹着他跑了好一大段山路，没有半句抱怨，可是李承昕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脉搏与呼吸逐渐紊乱，迟早会体力不支，而他总有种野性的直觉，知道跟在后头的猎人们没有放弃。

也许那些将他们视为猎物的大人们发现他受伤了，正好整以暇等待他们耗尽气力。

这时，李承昕注意到叶尚典改变路线，步伐也稍微放缓，有点担心对方是不是累了。然而，他还没有开口，就发现叶尚典不是漫无目的地在森林中奔逃。

过了一会，他们的面前出现一幢独栋小屋。

那是半废弃的旧仓库，被高中部的孩子们打扫收拾过，叶尚典和朋友们偶尔会在这裡聚会，裡面十分干净，不仅有柴火，还有一些同学们陆续带来囤放的零食。

然而，叶尚典并未带着李承昕进屋，而是往小屋后方绕去，来到一块贫脊的空地。

叶尚典站在原地屏气凝神留心周遭，确定追兵还没靠近，才小心翼翼地将李承昕放下来。

李承昕松了一口气，踩到冒着杂草的坚硬泥土地，脚掌传来椎心的疼痛，他忍住差点衝出喉咙的闷哼声，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脚踝。

脚伤似乎比预期更为严重，脚踝开始肿涨，光是站立都隐隐作痛。

「不要用力。」叶尚典明明没有看向他这边，却立刻就察觉到他的尝试，用气音轻声制止。

李承昕悄悄瘪着嘴，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真的发生正面衝突，就算脚伤加剧也要跑。

叶尚典在黑暗的空地裡扫视地面，蹲下身子，在泥土地上按了按，随着轻微的吱嘎声，从地上拉开了一道古老的暗门。

「哇。」李承昕睁大双眼，忍不住发出细微惊呼，一双疲惫的大眼睛今晚总算浮现一点亮光。

暗门下面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可是能看见楼梯与墙上没有点燃的烛台。

叶尚典率先钻进去，迈步走了几阶，弯下身子用视线巡视了一圈，下方的空间似乎不大，他很快就确认没有危险，重新回到地面上，对着李承昕说道，「进去吧。」

李承昕忍着脚踝传来的疼痛，扶着墙走了几阶，呆了一下，发现叶尚典仍然站在地面上，「那你呢？」

「要是两个人一起在地窖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叶尚典表情平静地说道，「我会在附近巡逻。」

李承昕僵在原地，试着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他从未想过叶尚典会跟他分开行动。

可是他的脚踝有伤，连走路都有困难的情况下，无疑会拖慢叶尚典的脚步，要是他们和盗猎者离得太近，他迟早会成为累赘。

「等到天亮就好，我会回来找你。」叶尚典靠过来，捧起他发白的脸轻声安抚。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了，十六岁的叶尚典手掌触感变得更为粗糙，嗓音也彻底变声，低沉温和的声音和神情都有点陌生，李承昕却无暇注意那种过于亲昵的举止，只是呆呆地看着叶尚典。

叶尚典没有继续劝说，他知道李承昕是很聪明的孩子，很快就能理解情况。

「那你怎么办？」过了一会，再度开口时，小狐狸果然没有吵闹，只是轻声问道，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声音裡都透着忧心。

叶尚典不自觉露出微笑，轻柔地搔搔他的耳朵，「我跑得很快，有危险会逃开的。」

闻言，李承昕顿时露出理解的神情，听话地挪动受了伤的脚，朝着地窖裡走去，他知道揹着自己，叶尚典反而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活动。

「我回来之前，都要乖乖待在这裡。」叶尚典和他约定好了暗号，等到李承昕整个人都走进地窖之后，很快地将门关上。

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上方传来细微的声响，叶尚典大概是在暗门表层做了一些伪装，用尘土与树叶掩盖入口。没过多久，动静消失，李承昕能感觉到叶尚典的气息远离，重新遁入森林之中。

坐在充满灰尘与霉味的陌生空间裡，他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如果盗猎者们发现他，手无寸铁又负伤的李承昕毫无还手之力，他也无从得知逃窜的学长姊们和黑猫同学的下落。而面对那些会在夜色中直接开枪的入侵者，叶尚典隻身一人待在森林中。

在黑夜中，最坏的想像在时间缓慢流逝之中无尽蔓延，他只能呆坐在阶梯上，无从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其他孩子们是死是活。那一天晚上是李承昕有生以来度过最为漫长的一夜，每一秒钟都是骇人的折磨。

十三岁的李承昕被独自留在黑暗的地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