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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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是最坏的设想,也许我不至于像只案板上的鸡那样被切掉脑袋。但徐艾给我注射药物、把我绑在地下室的床上,肯定不是为了让我睡一场好觉。他是个危险的疯子,最好不要刺激他。
但要怎样做呢?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这时,徐艾站起身,朝屋角那堆杂物走去。
他弯下腰,翻找着什么。没过多久,他的手中多了一个东西。桌子遮住了部分视线,在影影绰绰的晃动中,我看见一条长长的东西垂下来,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徐艾绕过桌子,来到床前,我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一把斧头。弯曲的灰色斧柄被徐艾握在手中,附着在斧刃上的那几滩痕迹——我不想太过悲观,但比起铁锈,那似乎更像其他的什么。
徐艾低头凝视我,表情有些哀伤。
“我也不想这样。你是那些人里面我最喜欢的一个,也是身体最像他的。”徐艾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而且今晚我也确认过了。”
这时我才恍然惊觉,“我喜欢你的身体”——那句床上的情话竟然是这种意思。随即我回忆起他那丈量般的眼神,原来是在审视我作为猎物的资格,而那回他叮嘱我不要弄伤自己,是不希望替代品出现瑕疵。杀意被我当成了暧昧,太荒谬了,我不禁哑然失笑。
徐艾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他想要我的身体,但只要脖子以下就够了。为此他不仅刻意接近我,还亲自检验了一番,真够尽心竭力的。
我忍住骂脏话的冲动,问他:“如果我今天没去找你,你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你喜欢我。”徐艾微微一笑,“而且你很容易心软,我赌你会来。”
我还真是不负他的期望,轻轻松松就上钩了。
“很快就结束了。”徐艾两只手握住斧柄,举过头顶,“不会痛很久的。”
“等等!”电光石火间,一个也许能拖延时间的办法闪过我的脑际,“乔松音的身体会不会自己回来呢?”
徐艾停住动作,斧头仍悬在我头顶,像一把随时会降落的铡刀。
“你之前说过,他的身体就算被切成碎块也能自动融合,你把那些碎块一起丢掉了吧?说不定它们在水中已经恢复原状了。”
“我也想过。”徐艾说,“我没有破坏心脏,应该是有可能的。但如果真是那样,已经过了那么久,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可能他顺着河水漂到很远的地方去了,需要时间回来,他那副样子也没法打车或者坐船吧。”我绞尽脑汁胡诌,“要是你真用别人的身体把他复活了,等他回来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安置他的身体?”
“那我就再把他的头砍掉,安回到正确的身体上。”徐艾不假思索地答道。
“如果失败了呢?你之前有做过这种实验吗,把他的头在不同的身体上换来换去?”
“失败?”
徐艾的脸色变得苍白,显然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胳膊松了劲,慢慢垂回身侧。我的脖子暂时脱离危险,与铡刀拉开了距离。
“失败的话,可能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循循善诱,“没有把握的事最好不要做。”
“那我该怎么办?”
徐艾看来真慌了神,居然向我这个待宰的猎物寻求建议。
“再等一段时间吧。在他回来之前,我可以陪着你。”
“为什么?”徐艾怀疑地瞧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演戏的痕迹,“我都这样对你了。”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害怕才对,但是看着你那么痛苦,我也觉得很难受。”我说,“我和被你杀掉的那几个人没什么不同,都是普通人,就算你真把我的头砍了也没用,之后你再抓其他人来试也是一样的结果。”
“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徐艾垂头站在那里,像蜡烛燃尽前的最后一星火苗,飘渺又脆弱。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总是很有欺骗性,但我没忘记他是个疯子,手里的斧头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很孤单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自己看上去足够真挚可信,“让我陪在你身边,直到他回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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