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周六,章玉早早地去了书店。
把手头上这本书看完后,他想去常振街菜市场里的衣服摊子上,给他妈买一件单衣。也不需要多花哨,质量也不一定要有多好,反正他也只有35块钱,只要适合现在这个季节,能穿就行。
盯着书上的字的时候,他都已经想象到了,晚上把衣服拿给他妈看的时候,她会有多开心。
为了能尽快把这本上周还剩一点的书看完,章玉一目十行,囫囵吞枣之下,连扫过的内容都有些记不清了。
太阳从门外玻璃墙上由斜到立,把那个朱红的大门照得发烫。章玉逐渐从玻璃处移到最近的书架前,右手边的书页也逐渐减少,50张、40张、30张……
等到只剩不到10张书页的时候,章玉抬抬头,习惯性地看了看书店门边的时钟,还好,才十点二十。
视线下垂,时钟下面有个长得很高的人,看着有点熟悉。
他定睛一看,那个人竟然是莫近!
他正站在离自己最近的门口,直直地立着,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章玉赶紧收回目光,手里的书突然味同嚼蜡。
见他看到了自己,一步一步,那个人就到了自己身前。
“……那几本书在哪里?”
他的声音很冷,还带点低沉沙哑。
什么书?章玉有点没明白。
“上次陈湘要的书。”他破天荒地解释了下。
这下章玉终于听明白了。虽不情愿,但也缓缓合上了手里的书,引着他在书架中穿梭,去找那几本书。
绕过一排正在地上坐着看漫画的小孩,恂恂挤过几个扎堆站着看小说的女生,在那个标注着“教辅资料”的书架前站定了,他伸出手指,在一栅栅书名前仔细搜索,很快抽出了那三本书。
莫近面无表情地接过,把三本的书名都瞟了一眼,朝他扬扬头:“把这三套九门科的,都找一份。”
像是发号施令,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章玉冷笑一声,把身子往书架上一靠, “那你还是叫售货员来吧。”
莫近眯眼盯了他一会儿。靠在书架上的人已然在看他手里的书了,眼神认真,面色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却又真往柜台方向去了。
没过一会儿,穿着工作服的售货员小跑过来,遥遥地跟柜台旁的莫近热络地核对了一下他需要的书,笑得那叫一个热情似火,“同学,你这要的书实在有点多啊!太沉了,”她抽出了几本向他示意,又犹豫了下,“这样吧,我直接去仓库里给你打包下吧。需不需要我叫送货师傅直接帮你送上门?”
……
章玉只当没听见。有钱人买书都是这么铺张浪费挥霍无度。
那头计算器里机械的女声在不断响起,是售货员在柜台算账,“89加69加79加89加……”
章玉很快把最后那几页随便翻完了,把它放回原处,一抬头,才发现莫近已经不在书店内了。
他终于舒下一口气,径直出了店门,正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走过去,一扭头,看到莫近正站在门口,兴趣阙阙地盯着手机。
章玉一怔,两人瞬间四目相对,檐外煦阳燥热。
见到他出来,那人一把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扯着就要往马路上走。
往前望去,那辆熟悉的黑车正开着门,停在马路对面空旷的停车场上。
章玉想要挣开,但是却发现根本掰不动他的手,只好梗着脖子问:“你干什么?”
但是被质问的人却没回答他。路上车流时断时续,他就那么直挺挺地插入其中,拖着章玉一步步往前。车辆呼啸而过的风贴着他的耳朵擦过去,一次、又一次,章玉被吓得心中直跳,他还不想死。
身前那人却岿然不动,仿若危险根本不存在似的。
到了车边,他把章玉很粗暴地塞了进去。
章玉爬起来就要跑,却又被他按在身下,冷冷地说:“不准跑。”
这种不亚于绑架的戏码,任是谁也不会轻易屈服。章玉实在挣脱不开,心一横,一咬牙,张嘴就咬到了他的手腕上。
这一口,那是真的拼尽了他的浑身力气。
莫近倒是不动了,但是他也没有放开。
他在章玉愤恨的眼神中,缓慢低下头,漆黑的双瞳无限贴近他的双眼,那里面似乎有什么风暴在孕育。
然后他就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章玉的眼。
黏湿的舌尖在他眼皮上轻轻滑动、抚摸,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章玉想晃动头颅甩掉他,却又被他的头狠狠压制住,那双很薄的唇瓣开始在他脸上挪移,锋利的牙齿伸出,从额头到鼻梁,从下巴又返回脸颊,把他的脸全部啃咬了一遍。
变态。
章玉在心里已经对他下了定义。
皮肤咬破,又被他拿着牙使劲往里磨、往外撕扯,血腥气味在他嘴里肆意蔓延,喘息之中已然被他咽下不少。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虎牙,已然扎进了莫近的腕骨中。
可是身上这个人就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在继续进行着他的病态般地舔舐。
良久,他是怕真把莫近要咬得流血流死了,才不解恨地松了口。
鲜血染上他的嘴唇,白皙的脸颊之上还有未干的水光,微微地闪着细泽,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是莫近最喜欢的恨意和倔强。
他深吸了口气,手拉住章玉的裤子就要往下扒拉,章玉被震撼到失声:
“你要干什么?!”
“上你。”莫近毫无表情。
章玉惊恐地往前看了一眼。那个之前被陈湘叫翁叔的司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前排,穿着件黑色的工作西装,把车前射进来的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对后排的事情简直充耳不闻。
他们有钱人都是这么变态的吗?
章玉呼叫无门,又伸出手想要拍打车窗,却被莫近很快捏住手腕扯回来,被他咬得稀巴烂的手腕上,红色血液沿着手掌缓慢往下,直把他的手指染得一片鲜红。
他的双眸冰寒透骨,让章玉甚至都开始情不自禁的联想,萧振都能捅人,他不会直接杀过人吧。
简直宛如阎罗在世。
然后下身一凉,他穿了四年的校服裤发出一声裂响,被撕破了。
章玉的心简直在滴血。他平日里压根没有几件衣服,甚至有很多还是在乡下的时候,捡的邻居哥哥穿小了的。这件破了,那他真没什么能穿的了。
那只利爪显然压根不在意这种插曲,已然在他下身抚摸、游荡。章玉绝望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下贱得要命。
——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最喜欢的书店门前,被人做这样的事,还没法反抗。
简直是在亵渎那些书,亵渎那些书里的知识。
可惜侵入很快袭来。莫近毫不留情地捏住他的腿根,把那个他在书店里便早就想摧残的地方完整地露在自己面前,稍微松了下自己的裤子,对着那个肉红的穴缝,就直接往里插。
很显然,太干涩了,没进到一半,章玉就疼得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
莫近看着皮垫上咬着牙忍受的章玉,鬓角已然出了细汗,甚至连嘴唇都是白的,但是他也没叫出一声“疼”。还是抽了出来,用沾满鲜血的双手随便套弄了下自己涨得发疼的性器,然后再次连根没入。
“嗯!”
章玉被这种深入的蛮横撞击逼得发出一声闷叫。
然后就是连续不断地顶撞。
他的腿被死死地压在椅子上,压迫感已经让它们发麻,逼仄的空间之下,莫近如同黑夜般将自己笼罩起来,让他不知其外是何景况,更不知现在已到什么时间——
直到窗外一声惊雷,章玉意识恍惚地使劲仰头看去,透过莫近时而沉下的肩膀,才发现外面应该是暗下来了,好像是要下雨。
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伸过来,扣住了他的下巴,“我说了,做的时候,看着我。”
章玉依言把他那双沉寂的眸子摊在他的面前。嘴唇依然紧闭着,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任何一点声音。
这是他最后一丝遮羞布。
窗外大雨终于扯开帘幕,路上行人纷纷躲避逃走,偶尔有辆车穿行而过,也只是溅起一滩泥水。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让肉体相接的撞击声终于隐去了不少。章玉冰冷地盯着他,想知道这样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潮湿似乎也正在从铺天盖地的暴雨中缓慢渗进车内,水汽与热气蒸腾烘烤,在一声声喘息之中回荡又升起,章玉只觉得背后的衣料已经紧紧地黏在了皮肤之上,让人湿热又难受。
施暴者许是终于明白了他的不快,将他猛地拉起来,双手一拽,那件濡湿的单衣就被他扔到地下,大手在他胸前搓揉,很快便将原本平瘪的乳头刺激得挺立起来。
章玉抿住嘴唇,紧紧地盯着他。
那人锋利的眉毛一动,俯下身来含住了那个乳尖。
啊……
章玉很想把那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大声叫出来。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凝视着车窗上面露出的那一小截灰黑的天空,想把自己的意识完全抽离出来,置身在这荒唐的交媾之外。
可惜太难了。
胸前的痒意还未散去,莫近便抬起头来,咬住自己的嘴唇,把强势又残忍的啃咬,再度悉数施加在他的口腔之内。
柔韧的舌头勾动着残存的血腥气,缓慢地舔舐着他的上颚,好像此时,这头野兽才终于有了点餮足的意味,开始徐缓地品尝起食物原本的味道了。
仿佛刚刚的饥不择食,也只是为了饱腹而已。
章玉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有点发酸,扭头挣开他的亲吻。嘴里的语气很淡漠:“……做、就做吧,能不能不要亲了。”
他吸了口气,“麻烦快点。”
下雨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去给他妈买衣服。
这一句话冷淡至极,却把莫近彻底激怒了。他暴虐地把章玉抓起来,又反身狠狠地压在座椅上,反剪起他的双手,让他趴跪在垫子上,然后毫不留情地开始惩罚。
肉刃在体内跶伐。章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唯一能感觉得到的就是身后那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他为什么总是能从这种事情中得到快感?
明明他一点也不愿意、也不开心。
思绪很快断裂,巨刃每一次都钉进身体的最深处,让他想往前爬走,但又根本动弹不得。
窒息感如潮水翻涌而上,又将他闷在无边无际的水中,他手忙脚乱地想往上爬,可是却手脚发软次次打滑,终究徒劳无功。
软烂的穴口被肏得发热,莫近扶着他酸软无力的腰,眼眸之中是无尽的欲望。
这个曾经他不屑一顾、还被萧振当着很多人的面肏了一次的土包子,肏起来却比任何一个之前上过的都爽。不仅身体爽,而且心里也爽。
有种能一扫心里烦躁的通透感。
这点他终于承认。
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一辆黑车从那排桂花树前徐徐开过,很快在离楼梯最近的路牙靠边停下了。
门一打开,一个黑西装的男人从前面下来,把后备箱里的几大摞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拎到楼梯口,才又回到车上去了。
半晌,车上才又下来个穿着米色单衣的男生,他紧闭着唇舌,面色有点苍白,淋着小雨,又轻又缓地就往楼梯的方向走。
走到楼梯旁,他看都没看那几包东西一眼,扶着栏杆就要往上。
车上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遥遥地在楼下回荡:“把书拿上去。”
原来还未关上的车门之内,雨幕绵延之间,赫然还坐着个一身黑色衬衫的少年。但他脸上却鲜有同龄人该有的稚嫩和青涩,反而是面色深沉,有一种身为上位者盛气凌人的威压。
章玉回头冷冷扫他一眼,转头便要走。
原来上午在书店,他要一捆一捆买走的书,只是因为想跟自己做那种事情,为了能有个正当理由,便在做完后方便扔给自己的施舍。
多新鲜啊,搞得自己特别像一个为了物质出卖肉体的妓女。
他死都不会要那种东西。
刚踏上两步,身后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回头,撞击就迎面而来,莫近把他推到墙上,语气倒是挺平淡:
“拿回去。”
他竟然笑了笑,“我要是在这里做点什么,相信你爸妈今天晚上就会知道了吧。”
章玉一震,绝望地瞪着他。
他怎么会忘了,莫近跟萧振是同一类人。他们同样无耻、同样高高在上、同样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甚至比之萧振,莫近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毫无底线的欺辱更甚一筹。
怎么自己会忘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抖。明明他就跟自己一样的年纪,怎么人就会变成了这样。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能有这样的大。
此时身后一声踏步响,章玉回头,看见邻居胡叔正打了把断骨的伞,伞布一晃一晃地,从马路上下来,走到楼梯口,踏了踏脚上的泥水。抬头看到他,便开始笑,“哟,章玉,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章玉勉强挤出个笑脸,“嗯……下雨了,怕下得再大就回不来了。”
“也是,汉宁就是这点不好,一立春就开始下雨,下得没完没了,不到五月份停不了。”胡连清一边把那把坏伞收起来,一边感叹了句,又想起什么:
“哦对,你上次给我的那一沓废草稿纸,练手用起来还挺不跑墨的。”
他把手里的塑料折凳拍拍水,跟伞一块抱到胸前,“果然是好学校发的草稿纸,跟我之前专门去垃圾站收的就是不一样。下次要是又有了,你别扔,下楼的时候顺手放到我门前就行。”
章玉只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许是终于注意到了章玉有点不对劲,胡连清抬头看了看他身边那个男孩,看着跟章玉差不多大,眉眼那是生得又浓又冽,看着就跟章玉这小子不像一路人。
“这是……?”
“我同学。”章玉笑,却又莫名有点苦涩,“他叫莫近。”
胡连清又从头到脚打量了那个男生一下,心里莫名有点惴惴,他展开个笑脸,跟章玉打趣:“你们站楼底下干嘛呢,也不请人家上二楼去喝口水。”
章玉只得编瞎话:“我们刚一块儿去买资料书呢,他马上就要回家了。”
“哦……”胡连清恍然大悟,对他很赞许地笑,“那他应该跟你一样,成绩都很好吧。哎呦,你们现在这些娃娃呀,可算是生在好时代咯……”
章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抿着嘴跟着笑。
“唉,算了算了,”胡连清感叹完,就要上去,“那我先上楼了。今天大桥底下没什么人,生意太差了,还不如回家写点字。”
章玉赶紧侧身给他让位置,像平时那样跟他告别。
莫近饶有兴致地盯着胡连清的背影,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又扫了扫这条灰尘满布、又窄又破的楼梯,轻笑道:
“原来你住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