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灯光昏黄,音乐暴躁,章玉被莫近扯进来时,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莫近竟然会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
他以前在电视剧里,见到的基本都是那种不良少年,才会来这种地方。
哦对,莫近跟萧振他们一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下午刚吃完晚饭准备回教室的时候,他从食堂出来,就看到莫近站在食堂面前的广场上,背上还挂着个书包。
他本来准备从旁边绕过去,结果一下就被他发现了,他走过来,把背后的包一把扔到他身上,很霸道地发号施令:
“跟我出去。”
章玉一看,那个包是自己的。
他捡起书包背上,转头就要走,却又一把被他捏住,直接就往校门口拖。本来他还反抗了好一会儿,就要成功的时候,不知道萧振也从哪里冒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常跟他们一块儿混的。章玉当时还在扒拉着莫近的手,结果被人一踹,腿弯一软,差点没栽倒在地上去。
莫近一把把他捞住,章玉回头一看,萧振手里夹着根刚点燃的香烟,笑得很猖狂,“你他妈老实点好吧,我们莫少都亲自来请了,你还不愿去。”
被踹过的地方火辣辣得疼,章玉咬着牙没说话,连续几天的小雨终于是停了,地上还是湿漉漉的,泛着让人浑身难受的潮气。
“我要回教室。”他淡淡地说。
身后的萧振大手一展,就把他揽到怀前,“今天这局就是为你组的,”他刚把烟抽了口,就扔地上了,手摸着章玉滑滑的脸,显然对于手感很满意,“你要是不来,我们找谁玩儿去。”
章玉拧着头不让他摸,冷淡地扭着头被迫往校门口走,此时吃完饭回教室的同学早就走得差不多了,他就算呼救,估计来的也只是几个保安。
他们是不可能向着自己的。
想到此,他还是重复了句:“我要回教室,我要回去上课。”
莫近冷冷地回头瞥了他一眼,薄唇开合几下:“你好好配合,还能按时回家。”
章玉知道是没办法了,身旁的萧振乐得哈哈大笑,跟身后几个人讨论着一会儿搞点什么酒喝,一连串名词从他们嘴里冒出来,章玉听不懂,也没心思听。
说实话,这个场景又让他想到了那天,他跟那个女生被萧振欺负的场景。
然后他就被推到了这个酒吧。
门口显然是有人把守着的。他进来的时候,留意到门口站了至少两个年轻人,手统一放到身前握着,见到他们过来还弯腰低了头。
一进门,昏暗的光线让他适应了好一会儿,里面冷冷清清的,除了他们,好像没几个人。
见他发愣,萧振得意地笑,“怎么,从来没来过?”他招呼几个先到了的纨绔子弟过来,十分嚣张地介绍,“介绍下,这我们班的,章玉,人可是第一名。”
其余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瞟了他一眼,面上都泛起不怀好意的笑。
章玉低着头,他感觉自己无所适从、无所遁形。
在这里,就他一个人完完好好地穿着整套校服,还背着个可笑的书包,也不知道莫近给他包里随便塞了些什么,虽然不重,但是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书包夹层里,还放着那包棉花糖呢。今天估计要被他们都给蹂坏了。
他是知道的,每次都会挨打,每次都会被踢。
见他一直沉默,萧振今天倒是离奇地耐心很好,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脸,抬起来让大家都瞧瞧,啧啧地感叹:“怎么样,还可以吧。”
淡紫色的灯光从前方的天顶上斜射下来,全部都打在了他的脸上,映得他双颊透白,一双眼睛不算很大,但却是标准的丹凤眼,眼尾稍稍往上,飘出一截弯翘的睫毛,他的眼神却倔强地盯着地面,看得让人心神一动。
确实是个尤物。
就是那身拉得整整齐齐的校服看着有点碍眼。
几个纨绔子弟各自颇有深意地递了个眼神,摸摸鼻头,问:
“萧哥,开过苞了吗?别他妈是个处男。”
萧振不屑地瞟他们几眼,一脸你们果然还是没懂男人的好的表情,“我就说你们没品了吧。玩男人是处的才好。就你们他妈的直男思维,都什么年代了,还他妈处男没人要,那是搞女人的思路。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几个人面面相觑,面上还是带上了点很明显的嫌恶。
“谁他妈要玩男人……太恶心……”话没说完,又想到什么,瞟了一眼旁边脸色平静的莫近,又把剩下的话都给咽回去了。
圈子里的人,谁他妈都知道,莫部长的儿子只喜欢男的。
萧振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把他们恶狠狠地锤几拳,有点尴尬。但他转眼又开始笑起来,把脸凑到章玉的面前,趾高气扬地问他:
“会喝酒吧?”
章玉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他的问话也充耳不闻。
迎来的却是萧振的一脚,又踹在他的大腿上,“操,你他妈怎么每次都跟哑巴似的,”看到章玉疼得腿抖了下,又有点不忍,讪讪道,“你他妈傲什么傲。”
“哟,萧大少,”旁边一个男生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你以前不就最喜欢傲的,”他把萧振的老底一下子揭开,没什么所谓的,“就你们郡宜那个郑什么来着,哦,郑璐瑶,你他妈当时不就是看人家是年级前几,还他妈长得好看人又傲,追了快半年才到手的,还他妈为了他背了个处分,又改名字又留级的,怎么现在又换口味儿了?”
萧振面色一凝,上去就踹人家一脚,却被那人一跳躲开,“你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讪讪地说,“都他妈好久之前的事儿了,那娘们儿上学期就跟我分手了。”
“更何况,我说真的,你们不就觉得女人都那个样,追的时候脸都要仰到天上去了,到手了就他妈腻得不行,这也要问那也要管,跟个监工似的,神他妈烦。”
几个人相互交流了下,确实都有这样的烦恼,纷纷附和了几声。
萧振这才捡回了点面子,这时服务员也把酒推上来了,一堆瓶瓶罐罐,晃荡得哗哗响。
章玉用余光看了下,都是些黑漆漆的或者很透亮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些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液体。
也不对,应该都是苦的吧。
他小时候好奇,喝过他爸的高粱酒,就在乡下小卖部买的,十块钱一大塑料桶,能喝一整个春节。他小时候总是好奇,为什么每次大人们倒上两碗,就着菜就能吃上一两个小时,嘴里的白话牛皮那是能从盘古开天地谈到未来军事格局,从谁家儿子又去哪里打工挣大钱了到谁又被抓进去了之类的。
这酒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平时三杠子都压不出个响屁的人,在酒桌上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
所以他也就在帮他爸倒酒的时候,悄悄喝了一口,那是差点没被辣出眼泪来。
谁会喜欢喝那种东西呢。
而此时,眼前就有一堆喜欢它的人。
萧振眼神闪了几下,就开了瓶黑色的酒,在桌上排开一列杯子,哗啦啦地把一瓶酒全倒进去,递到章玉面前,居高临下地说:
“试试吧。”
章玉低着头没理他。
萧振可不惯着他,捏着他的下巴就要灌,章玉紧紧抿着嘴,扭着头避开他,那白色的酒液沿着脸颊下巴直往下淌,很快把他的校服领口弄得湿透。
“操。”萧振面色不悦,把酒杯扔到桌上,发出一声震响。他转头四处看了下,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能教训一下章玉的东西,又只好捡起那酒杯朝他头上敲一下,这回他可是收劲了的。
上次他敲太狠,把他头都打破了,好像过了四五天才好,真要打破相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章玉,你他妈每次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转而又邪恶一笑,又开了瓶他挺喜欢的白的,哗啦啦又倒了一杯,仰头喝了,抓住章玉的肩膀就要亲他。
身旁看热闹的几个人都“哎哎哎”地发出哄笑,纷纷说出些萧大少还真他妈敢之类的话。
章玉推着他,但是好像根本推不动。身旁一直没有任何言语的莫近只坐在高高的桌子上,眼色深重地盯着他,就跟以往他被萧振欺负时一模一样。
他……要是能像之前那样,关键时候能叫停一下就好了。
就一下下就行。
可惜没有。
萧振很快找到了他的嘴唇,双手抱着他的头,狠狠地把自己的嘴按在他的嘴上,然后强劲的舌头就伸进来了,咬住他溃不成军的唇瓣,撬开他紧咬的牙关,苦涩的酒腥气从他嘴里溢出,然后那个又涩又难闻的液体就被他渡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想往外吐,但是又被人狠狠捏住脖子,呼吸一窒,就咳嗽起来,那酒液也就顺势被他咽进了喉咙。
“咳咳咳……”他被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脖子上的桎梏却还没消失,萧振哈哈大笑,试探问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一口烈酒下肚,章玉胃里烧得有点难受,他抿着嘴唇不言,双眼中闪着莹莹的泪光,恨恨地瞪着萧振的脸,脸颊上却又浮上几丝游红。
操,太他妈有那味儿了。
这是萧振的想法。
他顺势就开始脱章玉的衣服,校服拉链一拉,随手一扯,章玉要抓回自己的衣服,又被他一脚踹到地上,衣服也正好被他扒下来扔到卡座的沙发上。
章玉被他踹到地上,愣了会才爬起来。众人这才看清了,他里面就穿了件白色的薄短袖,T恤可能是有点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把他的身形全部勾勒出来,单薄的肩,直挺挺的背,瘦削的小腹之上,那是一丝丝赘肉都不可能有。
但无论如何,那也是一副男性特征十分明显的身体,肩膀比女生宽了很多,胸部平平,一点女生的柔软都没有,脖子倒是挺修长的,就是中间微微突出的喉结看着让人不大满意。
但是萧振看着倒是挺满意的。
他咧着嘴邪恶一笑,调侃道:
“我说你怎么今天一天都把校服拉链拉那么高,原来是里面穿了件这么骚的衣服。”
章玉被他这种没皮没脸的污蔑激得脸上发红,他又不能说因为家里实在没有衣服穿了,这件衣服甚至是他小学六年级的,能将就穿就将就吧。
就是穿着有点冷。所以他一天都拉高了拉链让自己暖和点。
但他没有解释,把自己窘迫的贫穷暴露给别人看,不亚于把伤口袒露给敌人。
他嗫嚅了下嘴,依旧保持沉默。
萧振眉飞色舞地跟旁边人分享:“这骚货的滋味儿是真挺足的,你们要不要试试?”
其余几个人见到章玉那张脸,确实都面有跃跃之意,但又实在搞不来男人,还是摆手拒绝了。
萧振直笑他们没品,上手就要脱章玉的裤子,章玉紧紧捂着自己的裤子不让,最后干脆直接蹲到地上去了。
萧振气不过,把他推到地上就要用强,这个时候酒吧门口传来响声,一个嘲讽的声音传过来:
“我操萧振,现在才七点,你他妈就发情了?”
章玉循声望去,竟然是杨紫藤。
她穿着个短裙,两条白生生的腿在底下晃动,也不嫌冷,脸上明显是化了妆,唇红齿白的,就是一双眼睛利了点:
“我他妈都到门口了,门童说今天蓝夜让人给包场了,我还以为又是哪个穷酸货摆阔,一问原来是他妈你萧振。”
“怎么,今天又要搞谁?”
走到众人面前,其余那几个男生都嬉笑地看着她,这杨紫藤虽然不喜欢男的,但这个身材是真的顶。
看看又不吃亏。
看到章玉躺在地上,萧振也一脸恼羞成怒地压在他身上,杨紫藤倒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从小皮包里掏出根粉色的细香烟点上了,撇撇嘴无聊道:
“你们今天要搞别在这搞,一会儿老子约了人,别他妈脏了我的眼。”
萧振明显有点不乐意,“杨紫藤,你他妈撩妹就撩妹,今天是我包的场,你他妈也要进来,不会换个酒吧啊。”
他一伸手,又从桌子上捏了杯酒,就要往章玉的嘴里灌。
杨紫藤皱了皱眉,只说一会儿你们要搞群p什么的该去酒店就去酒店,把这个地方搞脏了,她下回就没地方去了。
章玉其实也没期望杨紫藤能帮他一把。
毕竟他们也就同桌过一个学期,而且大部分时候他们也没怎么说过话。杨紫藤虽然嘴上没说,但他也知道,他们这类人,对于他这样又穷又土的乡下人,应当是瞧上一眼都嫌多的。
这个觉悟,从他开学报道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萧振只说放心放心,咱们都太熟了,被你们看光屁股,我也觉得挺尴尬的。
彼时又一杯酒被灌进了章玉的喉咙里,酒液辣嗓,他现在只觉得喉咙里又辛又粘,感觉可能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振把最后一杯酒灌完,那脸上可得意了,抬头不自觉地望望莫近,只见他还稳稳地坐到桌子上,一双黑眸看着十分平静。
异常地平静。
他有点怵怵的,但是又见他也没说什么,于是又准备脱章玉的裤子。
章玉显然已经醉了。刚刚挣扎之间,至少统共有快三杯酒下了肚。他以前从来没喝过酒,在老家的时候,爷爷总跟他说他是读书人,还是不要沾酒的好,而且他也才十几岁,是个小娃娃,小娃娃不能喝酒的啊,爷爷是这么跟他说的。
可是他们这一群人怎么就烟酒全沾,每天既不学习也不上课,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
他理解不了。
有什么手在他的下身游离,然后屁股上就有点凉,他意识迷糊地摸摸,好像裤子没了。
他有点着急,双手胡乱抓着,想把自己的校服找回来,双眼迷离着,脸上通红,就连脖子都泛着粉色。
这时,终于有个声音响起来了:
“萧振,你去外面帮我买包棉花糖来。”
“啊?”萧振莫名其妙。
莫近从桌上下来,一步步走到章玉身前,他蹲下来,近距离地看着章玉只剩一个内裤一件薄T恤的身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下,像是在检查他要的货物。
“去买一下。”
萧振欲发而不得,撇撇嘴站起来,拍拍身上刚刚溅到的酒水,找了个同伴就出门去了。
莫近把手伸出来,放到章玉的脖子上,使了点手劲,攥得紧紧的,指腹却又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下巴。
“章玉,”他的声音好像有点沙哑,但章玉此时只觉得什么声音都像是远远的,听不真切,“我早上说,要是你不听话,就把所有棉花糖都塞你嘴里。”
章玉从混沌的大脑里费力地搜刮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确实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他把勉力集中的精神放到他一开一合的嘴唇上,紧紧地瞪住他。
薄唇一勾,应当是在笑,“我改主意了,”他俯下身,把嘴放到章玉红透了的耳朵旁,声音很轻,“我要把一整袋棉花糖,都灌到你下面那张嘴里。”
章玉的大脑一轰,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么对他。
不能这么对他,这样人会死的。
会死人的!
他张了张口,用颤抖的手抓他的衣领,可是一连抓了几次都没抓到,手忙脚乱下,他只能抓住了莫近的衣袖,“不可以。”
他集中精力紧紧地盯着他,“不能这样,这样会死人的。”
莫近淡淡地看着他,只扬了扬眉毛。
章玉的双眸里,好像终于带了点乞求的意思。
意识到此,他的心里压不住地生出一种非常舒爽又觉得章玉确实有点可怜的感觉。
可怜?是怜惜吗。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莫近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他起身把章玉的衣服全部捡过来,一把扔到他身上,“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章玉还躺在地上没动。
莫近没好气地说:
“你不穿也可以,一会儿穿着内裤在外面走,不冷就行。”
章玉一怔,眼神微闪一下,还是缓缓捡起自己的衣服,慢慢地一件件又穿上了。
他知道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果然上午,他就应该把那些东西全都收下来的。
尊严算什么,骄傲算什么,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能出事。
他一点事都不能出。家里那个条件,没钱治,他真死了,那他妈和妹妹弟弟怎么办。
妹妹弟弟还太小,等到他们像自己这么大时,他妈已经快六十了,还得供他们上大学,根本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惨状;他爸年纪也大了,还指着他大学毕业了帮扶弟弟妹妹,来给他养老呢。
他一直想的,总有一天要把父母弟妹和爷爷奶奶都接到一块儿,一家人永远住一起的快乐幸福的生活,要是他死了,那就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他一步步跟着莫近出去,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
身后突然有人拍他,他茫然地回过头,杨紫藤冷冷地看着他,还是跟他说了句:
“别太熬着,你跟他服服软,指不定明天他就没兴趣玩儿了。”
章玉只朝她浑浑噩噩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到了酒吧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又下雨了,细细密密的小雨,刷刷地打在人身上。
章玉本来今天就穿的少,此时更是冷得直想哆嗦,但他又觉得浑身都在发热,无意识地摸摸后脖颈,好烫啊。
这是……醉了吗?
沿着街道走了不到十分钟,莫近就把他一拉,转身进了一个很亮的大堂,章玉被突然晃眼的灯光刺激得有点站不稳,一个手臂过来,就把他稳稳地揽在了怀里。
“你他妈酒量是真的差。”
那是莫近的声音。
倒是听着比平时温和很多。当然也许是他听错了。
从电梯上去,章玉觉得自己都快站不稳了,只能顺从地跟着那人的搀扶,在走道上摇摇晃晃,然后一声机械的响声,他进到一个很安静的所在,然后就天旋地转,躺到了一个很软很弹的地方。
是床吧。
比他帘子里的小窝舒服太多了。
然后那人就把他压在了身下。很冰的唇瓣贴上来,索取着他嘴里残留的酒香。舌头也伸进来,在他闭不上的口腔里扫荡,他想跟对方说快呼吸不过来了,窒息感让大脑极度缺氧,但一松口,出来的却是让人难堪的呻吟:
“唔……呼吸……”
奇怪地,那人却停下来,问他:“什么?”
章玉甚至觉得那个声音有点温柔。
但他只是在心里冷笑下,尽力保持冷淡地说:“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莫近竟然笑了,他把头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章玉的脸,逆着灯光,那双黑眸深沉得发暗,“那让你先呼吸。”
章玉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但又懒得在意,只要他没憋死就行。
大口呼吸了几次,莫近已然又俯下身来,在他的脖子上啃咬着,很快在上面留下很多红色的齿痕。
大手往下,校服衣服裤子很快全部被扯到床下面去了,章玉只觉得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所有的触感都是木木的,像是自己所有的意识,都被装进了一个坚硬的套子里似的。
他大声地喘息,想把那种胸闷的痛感全部都给排出去,浑身瘫软得跟泥巴一样,对于身上那人的动作,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了。
直到门口有人敲门:
“莫近,你他妈要的东西都给你买回来了。”
然后门就开了,萧振也拿着张卡,把一包淋了雨水的棉花糖扔到床上,脱了淋湿的外套,还把身后的一个包也甩到了地上。
“我他妈回到蓝夜,他们又说你走了,才又走过来。”
莫近不置可否,起身就在地上的书包里翻起来,没过一会儿,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水性笔。
萧振疑惑地看着他。
莫近倒是面色如常,捏着一把笔走到章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黑瞳如深渊:
“吃糖前,你先试试自己的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