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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推的力气极大,章玉摔到地上,疼得直吸冷气。
他一扭头,就看到地上一堆烟头,显然应该是莫近抽的。
莫近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用膝盖压住他就要扒他的衣服。章玉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莫近在这里,为什么他一件衣服都不穿,还有那堆烟头,章玉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个迷魂阵,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身上的人根本没有给他将疑问问出口的机会。
他把章玉身上两件单薄的衣服扯下来,低头就咬住了他的嘴唇,什么东西都没做,就掰开他的腿要从后面进去。
章玉挣扎,因为他怕会流血。
血流到地板上了,他会害怕。
可是身后的那个人就像一头饿极了的狼,他根本没管自己怎么想,把自己的性器快速地撸动几下,又立起来了,双手发出可怖的力量,让章玉恍然觉得都要被他撕成两半了。
“啊……”他忍不住疼得叫出声来。
他回头,看到莫近猩红着一双眼,又极度冰冷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只动物。
没有丝毫怜惜,没有犹豫,他开始缓慢地抽送,章玉紧绷着身子没敢动,被他一把压住后脖颈,残忍地在他耳边吐息:
“放松,听到没。”
章玉被压得脸死贴在冰凉的地板上,窒息感压抑在脑海中,很快让他面上泛起红色。
直到眼中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液,在眼角凝聚起来,摇摇欲坠之时,莫近才恍然松开他,脸部肌肉动了一下,把他抱进怀里,面对面的,又重新进入,就着腥红的血液,一下一下往最深的地方操弄。
那里很热,很滑腻,一低头,是那双泛着水光的眼。
莫近把他的头扯起来,强迫章玉看着他们相交的地方,性器进入,又出来,每次都扯得章玉生疼,他推着莫近的胸口,问他:
“……你怎么了。”
话刚问完,莫近就一把放开了他,章玉摔回地上,然后被他一把按住口鼻,强烈的操弄比刚刚更甚,恨不得把章玉践踏成一块块碎片。
血流到地板上了。
他想。
就跟第一次来这个房子里一样。
明明都过了一年了,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了。
章玉没想明白,他紧紧地盯着莫近的脸,高眉深目之下,他冷酷得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
为什么人会变成这样呢。
一切做完之后,章玉躺在地板上发愣。一会儿一双脚在他面前停下,那个人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半晌才蹲下了,他手里拿着一盒纸巾,俯下身来擦地上的涂得乱七八糟的血液,一张一张,不知不觉就擦出一大堆废纸出来,都被他扔到门口的角落了。
擦完,他对着章玉面无表情地说:“血都流到地板上了。”
章玉心里一颤,难受地盯着他,“我第一次进这个房子,就是这样的。”
莫近只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他伸出手拉住章玉的手臂,作势就要拉他起来,“我给你洗一下。”
好像之前他们每次在这里的时候,做完的样子。
章玉冷冷地盯着他,他想听莫近说点别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
莫近一怔,冷笑地看着他,“这是我的房子,我当然可以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要让我给你打电话。”
“没什么,听见你说话,就烦。”
章玉心里堵塞得严重,眼中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往上冒,他拼命忍住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
“——你还恨我吗?”莫近很快打断他。
“我恨。”但我发现,我也很在意你。
“嗯,那就好。”莫近把他扯起来,一步步走到浴室里,里面还有些湿润,一看就是上一次沐浴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挺短的,章玉在心里冷笑,看来他是找了别人来这里,刚和别人做完那种事情吧。
不过这也正常。
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莫近在大街上同时跟两个男生接吻,还和萧振跟那个叫梁青的男生搞滥交……
他这个人的私生活,比自己看见的肯定肮脏多了。
章玉强忍住心里抑制不住的难受,试图撇开他的钳制,“我自己洗。不用你来。”
那人却不置可否。
他把花洒打开,热水直接喷到章玉头顶上,他往他脸上抹了一把,把水珠全部抹走,然后就把章玉推到墙上,声音很沉:
“趴好,翘起来。”
章玉推不动他,只能照做,然后一双手就掰开他的臀瓣,用一种他觉得异常奇怪的温柔的方式,在水下把他体内的东西给导了出来。
章玉忍不住回头,看到的就是莫近极其认真的眉眼。
直到现在,他也完全搞不懂这个像地狱恶魔一样的人,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很快洗完澡,莫近把他常用的那条毛巾拿过来给他擦干,又按住他的脑袋给他吹头发,一切弄完,把他的衣服捡起来,很不客气地扔给他:
“赶紧回去吧。”
“过两天自己去上学,有人说什么不好的话,跟萧振说。”
他冷冷地笑:“不就是捅个人,没事的。”
章玉不寒而栗。
但是他还是问了:
“那你呢,你什么去上学?”
莫近盯着他,黑眸幽深如渊,“放心,我也很快会回学校的。”
然后就强迫章玉穿好衣服赶他走了。
他把章玉的那把钥匙也收走了。
从巷子里出来,章玉走得非常慢非常慢,下身难受得不行,心里更是难受:
他好像一个送上门的娼妓。
用完之后,就被赶出来了。
虽然以前他就知道莫近这个人本就这样冷酷无情,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让他以为终于搞清楚了这个人是什么样之后,他又再一次发现,好像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人。
是一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他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跟他爸妈说在学校上体育课摔了一跤,摔到腿了,很疼,要休息休息。
他妈明显很担心他,特意中午让其他几个卖水果的帮她看会儿摊,回家给他端了点饭,但对他这种明显拙劣的谎言从不过问。
她总是跟章玉说:
“章玉,好好学习。别的都不要管,好好学习。”
他妈是个聪明人,章玉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自己的一些聪明,大概率也是从他妈那里遗传下来的。
他跟他妈的那双平静的眼对视,然后笑着说:
“妈,我一定好好学习。”
“等我上了大学,我们就不待在汉宁了。”
休息好了,他又去上学了。
那天是星期五,距离上次他出现在学校里的时间,只过去了四天。
坐到座位上,没人对他瞟来瞟去,更没有指指点点,数学课自习的时候,老师甚至走下讲台,问了问他复习的情况怎么样了。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下午吃完饭,章玉回教室,在走廊上看到萧振正跟一群小弟打得火热,还在那谈论高一的哪个妹子比较正点,一转头,章玉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莫近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吗?”
萧振一愣,不耐烦地说:
“这我他妈哪知道。我跟他电话都打不通。”
看到章玉冷冷的眉眼,萧振觉得心里烦得很,刚刚还在谈论的脑海里几个高一的美女的脸全飞不见了,从兜里就掏手机:
“你不信,你他妈自己打打试试。”
章玉接过去,在上面很快点了几下,叉掉下面的联系人提示,就把莫近的号码全输出来了。
电话打过去,没通。
一抬头,一群纨绔子弟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大气也不敢出。
章玉回头,向爱军老师正站在旁边,盯着他手里的手机。
气氛一时间跟结冰了一样。
很快,章玉把电话挂了。他把手机摁灭,低着头等着向老师发作。
“谁的手机?”老师问。
章玉沉声道:“对不起,老师,是我的。”
老师扫了扫他的脸,“不是说过,不能带手机到学校。”
“对不起。”章玉低头。
“拿出来。”向爱军伸手。
章玉把手机给他,面色极度镇定。
“虽然你没有上课玩手机,但是还是带了手机到学校。我不砸你的,但是要没收。等晚上下课了你自己来取。过时不候。”
“明天你也来一趟,跟其他几个违纪的一起打扫卫生,听到没有。”
章玉知道,一般年级巡视组在学校里抓到违纪的学生,就会在周六统一管教,被抓到的大部分都是些各年级屡教不改的,跟他平时基本没什么交集。
像他这种好学生,明天估计会被那些同学奚落成什么样子。
但他还是说:“好。”
一视同仁,确实是这个道理。
向爱军冷冷扫他一眼,又看看他们身后几个硬茬,才跟章玉说了此行要带上来的消息:
“数学老师下周请假了,他要我跟你说,省里发通知了,下个星期六集合出发去培训,可以带一个家属,你今天回去跟家长好好商量。”
“要好好复习。”
说完,他就走了。
身后几人瞬间放下心来,章玉朝萧振苦笑:
“晚自习下课了,我会去帮你把手机领回来的。”
萧振想说些什么,但也没说出来。
下了晚自习,他故意收拾东西收拾得慢了点,等着人少一点了,才下楼去了向老师办公室。
一推开门,只剩向老师一个人在,其余老师都下班走了。
也是,本来历史也就是副科,做班主任的实在不多。不做班主任的,大部分只要没课,就都下班回家了。
他敲敲门:“向老师。”
向爱军抬头看他一眼,“进来。”
章玉进去,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向爱军却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来一样仍旧坐在椅子上,抬头盯着他:
“最近感觉好些了没。”
章玉疑惑,但也就是一瞬,他就明白了向老师的意思。
这是他在学校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问起这件事的人:“嗯……谢谢老师,好多了。”
向爱军把头一抬,那种严厉凶狠的感觉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不要在意其他人怎么说。这是你自己的私事。来学校是为了学习的,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章玉一怔,朝他一笑,“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良久,向爱军才拉开办公桌抽屉,里面一整箱都是各色闪亮的手机,上面都用透明塑料袋套上了,贴上了整齐的标签,章玉扫一眼,写的都是姓名时间和收缴原因等字眼。
他从那堆整整齐齐的手机里,拿出写着萧振标签的手机,递给章玉:
“下不为例。回去吧。”
章玉心里一动,拿过去又对向爱军低头说:“谢谢老师。”
他拿了手机出来,刚一转头,就看到走廊上有个女生正往这边过来,看到他后,赶紧朝他招手:
“哎?章玉!你还没回家呀。”
章玉凝神一看,是陈湘。
他有点隐隐的发怵,又有些愧疚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陈湘,你还没回家呢?”
陈湘很快小跑过来,一身整齐的校服妥妥贴贴的,她只扎了个马尾,留着一点碎碎的刘海,鼻梁上还有一点点眼镜鼻托留下的浅色印痕,显然是刚摘下眼镜不久。
“我……主动又留了半小时,”陈湘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理科实在有点难,刚分科,还有点不能适应没有历史政治的感觉。”
章玉知道,每次他放学回家的时候,班里也会有一两个寄宿生主动留在教室里继续用功,多学半小时,回到宿舍洗漱一下刚好赶上熄灯。
“听说你要代表省里去北京比赛了?”见到章玉一直沉默,陈湘又换了个话题。
“嗯。”章玉回答她,一些话盘旋在心里,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
两人从三楼的楼梯上下去,一遍遍绕着楼梯转圈,天顶上的昏灯熄了又亮,章玉还是没忍住,问了她:
“陈湘,你知道莫近其实只喜欢男生吗。”
身旁的女生一愣,很快朝他一笑,“嗯,我看到过。”
她没说是什么时候看到的,也没说看到的是谁。但是她确实是知道的。
章玉瞬间有种松下口气的感觉。但是下一刻又听见她说:
“但是我不在乎。”
他悬着的心彻底落下去。
少女走在他身后,昏黄的灯光从上往下洒落,她一笑,露出那个隐约的酒窝,“他们家来来去去那么多女生,我才懒得掺和。”
她的脸嵌入黑暗里,看着跟平时很不一样。
章玉有一瞬间的恍神,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莫近他爸换了好多个老婆。
但是这种说法怪怪的。
他禁不住又问:“那莫玉呢。就是莫近的妹妹,你见过她吗?”
陈湘走两步跨下来,轻轻地说:
“我知道她呀。她都去世很久了。”
此时他们刚刚走出教学楼大堂,陈湘抬头望望漆黑的天空,想了想,“至少得有四年了吧,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上初一还是六年级来着。”
“莫玉比他哥小三岁吧,可惜都没看到她妈妈,不过她每次都喜欢跟我玩儿,我挺喜欢她的。”
章玉听得出来,陈湘是真的很喜欢她。
“——那她为什么会被淹死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走到校门口,陈湘指指前面那辆白车,对他笑:“我爸来接我了,我得赶紧过去。”
她走了两步,复又转回来,“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是你最好还是别和莫近走那么近。莫近莫近,莫要靠近。”她笑得很俏皮,刘海被风吹得晃荡,“他刚来汉宁的时候,我们都这么笑他。”
“我走了!”
章玉跟她告别,看着她上了车走后,才自己往公交车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