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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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谈话
大蛇丸拿着手里的报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上忍的制服,包裹到指尖的黑色手套,被千本绾起的长发,无论怎么看,都跟上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比我预想的还要恢复得好呢。”
大蛇丸刚寻回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语气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阴森了。
“即便再是分支,始终也带着漩涡的血,你比另一个宇智波可要幸运得多。”
另一个宇智波自然指的就是仍旧在沉睡的带土了。
“无论如何,我都该说声感谢,大蛇丸大人。”
唯对着大蛇丸微微欠身,虽然活下来并非她的本意,但这无疑是个大人情。
“那个术虽然没有完成,但是你我之间的交易我并没有忘记。”
唯掏出那个小小的卷轴递给大蛇丸。
大蛇丸却对着她摆了摆手。
“即便在漩涡的术式下活性保存得再好,也终究是死物。”
他像是突然对这双眼睛失去了兴趣一般。
“不管是那场交易,还是救你性命的报酬,我都已经从佐助君那里收到了。”
唯微变的脸色让大蛇丸觉得很愉悦——世上可再没有比让心思深沉的人显露出慌乱更有趣的事了。
“你的父亲留给你这双眼睛,大概是想让你有一天能和佐助君一样拥有永恒的万花筒,可你却被纲手诱导着长时间压制着写轮眼的力量,真是暴殄天物。”
大蛇丸像是在叹息一样,站起身来。
“如果拥有和佐助君一样的眼睛,我会对你更感兴趣的。”
“这样的兴趣还是不必了。”唯抬起头来看他。
“虽然不知道佐助答应了你什么,但与我有关的「报酬」我还是希望您能在我身上索取,这件事与他无关。”
“宇智波的人都是这样薄情的吗,还是说只相信自己才比较准确……”
大蛇丸斟酌着用词,“你也好,佐助君也好,甚至是宇智波鼬,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呢。”
他摊开双手,似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话题,“不过以憎恨为力量来源的宇智波,的确得是这样的性格才对。”
大蛇丸对于这一族自始至终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无论是强大的力量,特殊的血继觉醒方式,以及悲剧式的行事风格。
作为一个学术派的科研工作者,大蛇丸对这种裹着浪漫主义外衣的宿命论并不讨厌,甚至一度想要夺取鼬或者佐助的身体自己品鉴一番。
大蛇丸追求真理,世间存在的一切都可以被他用白纸黑字的文件做出解析,却只有「宇智波」是他没能做到的。
这样的情绪是很微妙的。
对于研究者来说,再没有比解不开的谜题更有诱惑力的东西了。
“不要做出这样可怕的表情,宇智波唯,我现在对佐助君的身体并不感兴趣,对他眼睛进行的研究也不过是在木叶许可的范围内的,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时刻被监视着呢。”
大蛇丸的视线往门外飘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是大和,跟着大蛇丸出去奔波了几个月,消瘦了不少,连眼睛都更加无神了。
“不过佐助君提出的东西可真是有意思,或许你也想要听听。”大蛇丸带上了一副戏谑的神色。
“不用了。”频繁地提到佐助让唯并不再想与他多说。
“我对追寻真理并不感兴趣,既然大蛇丸大人对于这份报酬不满意,”她将卷轴收起来,“我会等你来索要等价的东西。”
“等价么……”大蛇丸摸着下巴打量了她,嘶哑地笑了起来,“那就等你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让我见上一面吧。”
难道大蛇丸不是对宇智波的人感兴趣,而只是对养孩子感兴趣?
联想到当年在大蛇丸的基地里活生生胖了一圈的佐助,唯有些怪异地盯着大蛇丸看了许久,开口道:“大蛇丸大人,喜欢孩子的话自己培育一个应该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虽然此时两人之间的对话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后来巳月的出生还是让唯觉得她的判断很是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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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丸的话让唯有一点在意,她想自己大概应该去和佐助见上一面。
她不知道佐助给了大蛇丸什么来代替宇智波明音的眼睛,即便大蛇丸现在看起来对木叶无害,但她还是感到了不安。
在离开大蛇丸的研究室以后,唯回了旧宅。
并不是打算和佐助在这里见面,相反,她很清楚这个时间点佐助正在处理暗部的事务,不可能在家。
她是来收拾自己的东西的。
衣物或是日常用品都不是问题,但父亲留下的刀她必须带走。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鹿丸,但是二楼放着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伴手礼,唯没有打算将它们都打包带走,只是绕到庭院把那盆仙人掌抱了起来。
命途多舛的仙人掌,送来不过一年,就被摔了两次,换了三个花盆,不过依旧长得十分茁壮就是了。
将钥匙留在玄关的柜子上,唯整理了一下背在身后的长刀,如释重负地转身穿过前院准备离开。
原本属于她的那把钥匙,因为时间的流逝,看起来本是很陈旧的,携带着过往的记忆被她扔在了一堆火灰里。
而这把,从来就不属于她。
还没接近大门,唯就感知到了佐助的查克拉,隔着那一面木质的门板,两人像是在对峙一般,都停下了动作。
佐助解开了笼罩着旧宅的结界,查克拉的波动这才让唯意识到结界术式的存在。
这是结界班在木叶结界之上开发出来的改良版,只能起到监视的作用,并没有阻挡效果,但胜在隐蔽性极高,即便是敏感如唯,都没有察觉。
结界术式消散之后,佐助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呼吸有一些急促,明显是赶过来的。
在看到唯身后的刀和怀里抱着的仙人掌之后,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这就是你解决我们之间问题的方法吗?”
佐助的声音很低,按捺着些许的愠意。
他设下这个结界的确是为了在唯回来的时候能赶回来见她一面,这样收拾东西离开的场景也在他设想的范围之内。
但当设想成为现实,真的摆在眼前的这一刻,佐助还是觉得喉咙干涩得几乎要说不出话。
她甚至连衣物都没有收拾,就只带走了刀和那盆仙人掌,就仿佛这个家里只有那两样东西是属于她的。
“除了逃避以外你为什么不思考一下别的方法,唯,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唯打断了佐助,“只有我欺骗了你,然后又后悔了这样一个结果。”
她伸手把面罩往上提了一点,没有去看佐助的眼睛。
“你是受害者,佐助君,无论你提出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会尽量做到,我也确实有想要和你谈的事,但大概跟你心里想的不是同一件。”
唯想跟佐助谈一谈大蛇丸口中所说的报酬——无论佐助付出了什么,她都打算立刻制止他。
但佐助现在看起来不像是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和她谈话的样子。
“但不是现在,佐助君,等你手里的事忙完,我再请你吃饭。”
说罢唯调转了脚步的方向,从佐助身旁擦过。
“不必再等,唯,我今天就是过来确认你的想法的。”
佐助伸手抓住了唯的手腕,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把心底叫嚣着的情绪全部遏制住。
佐助望向唯被面罩捂得严严实实的脸,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嘴角带上些弧度,像是在安抚她。
“我们需要坐下来谈一谈,不管用什么样的身份,只要确认了你的想法,我会做出选择。”
佐助的表情很淡然,似乎只是在跟她商量一件小事,似乎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最亲密的人拌了两句嘴,而他先做出了妥协。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也不再是记忆中少年的样子,唯却依稀从眉眼里,又看到了他对着自己笑的模样。
而且佐助提到了「选择」。
他的确是来解决问题的。
卡卡西的话还在她脑子里回响着,这一刻,唯心里冲动极了——
如果真的如卡卡西所说,她的预知没有即时性,如果未来真的早已经被改变,她要不要踏出这一步。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将自己心底那些隐秘的心思,向眼前的爱人坦白,可预知里看到的那个生不如死的自己,又在恐吓着她后退。
佐助不知道唯现在在想什么,在他看来,她只是因为这个谈话的提议在出神。
佐助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就像夏日祭的那天一样,松松地握着,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并没有十指相扣。
茶是佐助买的,是记忆里唯常喝的那种,香气很淡,把对坐着的两人之间的紧绷感冲淡了不少。
唯甚至拉下了面罩,露出了她苍白的脸。
“在晓的基地里,你曾告诉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否则你会杀了我。”
唯没有再对他使用充满了疏离感的敬语,而是恢复了平称,这本是好事。
只是佐助没有想到她会挑这样一个糟糕到了极点的话题作为两人对话的开始。
“那时候的事,我很抱歉,我本来有话想在一切结束之后跟你说,但……”
闻言唯笑了笑,对着他摆了摆手,“是我使用了禁术,没有留给你说话的机会。”
她说得那样轻快,几乎令佐助产生了她并不在意这件事的错觉。
但佐助很明白,这也只是错觉罢了,所有的一切开始崩坏,大概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即便唯看起来怎样的不在意,那都是现在这一切解不开的结的开端。
“我并没有因为你使用的术感到厌恶,作为「塔卡」存在的那六年,我也并不打算否认它。”
所以他沿用了代号,只是换上了唯曾经的面具,打算替她承担那份快要将她压垮的责任。
“是啊,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温柔地照顾我。”唯的眼神有些远,似乎在回忆一些往事。
“卡卡西告诉了我,你看到的那个未来。”
佐助切入了正题,他并不打算和唯在这里追忆过去,他需要解决两人的未来。
唯看起来并不惊讶,只是端起茶杯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瞬间又稳稳当当地把茶水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所以你是打算来向我宣告你的审判结果了吗,佐助。”
她看起来那样的平静,似乎在佐助说话之前,她就早已经替自己,写好了那封判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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