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一只火柴,擦燃了,信手扔去,火便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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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笙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挣脱,绷带男已将刀锋抵住了他的脖子:“别动。”
“寒笙!”枫宥见寒笙被制,几步冲了下来。
绷带男冷笑一声,抬眼看向枫宥:“枫宥,你果然也和他......”
话音未落,寒笙忽然徒手攥住刀锋,将他猛地一拽,同时一个肘击直捣他面门,嘡啷一声,匕首落地,寒笙将刀踢进了河里,刚要起身,却见绷带男从怀中摸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寒笙扣下扳机。
枫宥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进两人之间。
砰的一声,子弹破空而出,枫宥的身体当即软倒下去。
“枫宥!”寒笙一把将他接住,见他腰间洇出一块血渍,忙堵他腰间的伤。
“两位真是情意深重啊,”绷带男笑起来,举枪对准了寒笙眉心:“父亲看到了,想必会非常高兴。”
寒笙抬眼盯住绷带男,咬牙道:“时晖......”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声音,”时晖讶异地一笑:“我真的很高兴,寒笙。”
时晖抬起手,将脸上的绷带卸下来:“那个供皮的男孩去年就死了,他之前还和你见过一面,还记得吗?”
那是寒笙刚到纯洁部上课的时候,他和容狸在楼道里看到一个脸上裹着绷带的男孩逃到院子里,后面被人捉了回去,想必是在那之后就死了,那他在地下见到的已不是供皮人了,而是......
“那个时候我是负责抓他的人,可你那时的注意全在那个容狸身上,一点都没注意到我,正好父亲也有试探你的意思,我便将供皮男孩的绷带缠在了自己身上,到地下给你塞了纸条,那时候你没有中计,我还可惜了很久呢!”时晖笑道。
寒笙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你运送第一个小维纳斯的时候,那个被你杀死的客人,是被其他客人重金买下的目标。他本来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订购小维纳斯的人,可如今已经有很久没消息了,大概是被你处理干净了吧。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把你抓起来了,幸亏当时父亲让我再等一等,不然怎么能把那个清水旅馆挖出来呢?”
他此话一出,寒笙和枫宥的脸色皆是一变。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时晖笑道。
“什么......?”
话音未落,远处忽响起一声巨响。
清水旅馆的方向赫然现出一道白光,仿佛是霹雳在夜空中炸开,不多时,火便烧了起来。
红的火,黑的烟,如一条条蜿蜒长蛇,在漆黑的夜幕中互相吞噬,缠绕,升腾,仿佛在夜中撕开一个血红的口子,远远地便听见喧嚷的声音嗡嗡地响起来了,焦炙的气息扑面而来,崩散的火花连成一片星海,在寒笙的眼底跳着。
“刚才你们救下的,和我一样,也是第三部的人,那孩子是个新人,父亲在别处养了很长一段时间,这第一个任务,他完成的非常好。对了,他还录下了清水旅馆老板与他的对话,说了很多枫宥你的事呢,想必父亲那边也收到了。”时晖冷笑了一声:“至于你们两个,先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一枪托砸向寒笙后脑。
。
寒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地下房间里。
枫宥躺在自己身边,阖眼昏睡着,腰上囫囵地缠了一圈染血的绷带,堪堪止住血。
角落里垒着一堆白骨,每一根骨头上都有平行的刀痕。
“醒了?”
时晖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寒笙抬眼看向那只摄像头,声音一时有些发颤:“你......你要做什么?!”
“看见旁边那堆骨头了吗?曾经也有一对小情侣,一直偷偷私会,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商量出逃的计划,你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眼看寒笙的眼中流露出惊惶,时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该猜到了吧?他们被关在这里,没有任何食物和水,才三天,男孩就受不住了,他用刀把女孩杀死,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看到骨头上那些平行的刀痕了吗?那就是他一刀刀将她的肉从骨头上刮下来的痕迹。自那之后,父亲便把这个游戏保留了下来。”
寒笙脸色一变:“游戏?”
“看见地上那把刀了吗?”时晖道:“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话音刚落,寒笙站起身,抬手拍打着紧闭的门,声音中已经带出了哭腔:“我......我要见父亲!”
“你想见父亲,可以。”时晖笑道:“得先完成游戏,才能出来啊。”
寒笙脸色登时白了,转过头,看向枫宥沉睡的脸。
“别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时晖通过监控看着寒笙的后影,道:“规则已经告诉你了,等什么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一个活人了,我就把门打开,带着剩下的那个人去见父亲。”
寒笙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不动了。
半晌,寒笙的肩膀终于一抖,失了魂一般立起来,一面拍打着门,一面嚷道:“父亲!您能听见的,是不是......?!
“我......我没做什么......旅馆里那些都是枫宥干的!我......我才做了几个任务!那些和我没关系,父亲!
“小维纳斯那次,是那个客人,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跟他上床!我不答应,他就要挟我,我不得已才那么做!父亲!我只是不想别人碰我!我......我只有您......”
尾音被抽噎声压下去,脸埋在手掌,闷声的抽噎转为嚎啕,他哭了许久,似乎终于用尽了力气,哭声渐渐低微,他瘫坐在地上,头靠着门板,不动了。
他阖着眼,靠在门上,似睡非睡地捱了不知多久,蓦地睁开眼。
似乎骇了什么梦魇,寒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上也抖得厉害,猛地抓起地上的刀,将刀柄死死攥在自己手里,抬眼看向了还未清醒的枫宥。
他走到枫宥身边,双眼盯着他腰间被血洇透的绷带,许久,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他低下头,颤抖着将干裂的唇贴到枫宥腰身,吮了一口洇出来的血,咽下去之后,眼中发出一抹攫取的光,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连着吸了好几口,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举起刀,对着他胸前猛地一刺,枫宥的身体似乎惊弹了一下,紧跟着血在胸口洇了出来。
寒笙低下头,连着喝了好几口,转身对着摄像大喊:“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了!!”
咔的一声,门应声而开。寒笙一把扑向时晖,染着血的双手死死揪住他的领口,哭喊道:“我要见父亲!”
他的口唇边满沾着血,眼中也透出癫狂的神色,时晖看着他的脸,心中不由一阵厌恶。
每一对来过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最后的结局总是一个把另一个杀掉,这一次还要比以往更快些,实属无趣。
时晖冷哼一声,一把搡开他的手,骂道:“别蹭我身上了!”
“对不起,”寒笙讪讪地缩了手,颤着声音道:“要......怎么处置我?”
“那当然要听父亲的意思。”
寒笙眼中掠过一丝惊惶,忙道:“那些人跟我没关系,我跟本无力反抗父亲!求求你......”
“现在才知道反悔,晚了!”时晖将枪抵在他身后:“你要是再在地下多说一句,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更惨!”
寒笙脸色一白,忙咬住下唇,只有泪顺着两颊无声地淌下来。
时晖踹了一脚他的小腿:“走!先去见过父亲再说!”
寒笙失了魂似的往楼上走,走了一阵,对面走来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她走得慌促,没留神撞到了寒笙。
“不好意......”女孩抬眼一看,不由愣住了:“......寒笙?是寒笙吗?我是娜拉,你还记得我吗?”
她凝神一看,见寒笙脸上满是泪痕,不由一愣:“你没事吧?”
寒笙低垂着头,似乎是忌惮着身后,没敢说话。
“你他妈干什么的?!”时晖伸出手,搡了娜拉一把。
娜拉后退了几步,踉跄着站稳身形,惴惴地看了眼时晖:“不好意思!之前父亲派我帮他照顾向日葵,我就是想跟他说一声,花已经开了.....”
“闭嘴!让你说这个了吗?”时晖语气不耐:“现在不是纯洁部上课时间吗?你在这儿瞎晃什么?”
“对不起,”娜拉脸上显出畏缩的神色:“我刚出来上个厕所,马上回去。”
“那就快滚!”
娜拉点点头,对着他略一躬身,转身往楼上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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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纯洁部教室门口,门内陈清的声音正在滔滔地传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世界上最纯洁的公主,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容貌,有一天,她换作寻常少女的装扮,到乡间采花,遇到了一个跌断了腿的男子,公主撕下自己的裙子,将他的伤口包好,喊来乡民将他救下,男子对公主一见钟情,于是向公主求婚,但公主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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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站在教室门口,看了一眼左右无人,转身走下楼梯,一径到了后院。
她提起浇水壶,转头向着楼顶的方向走。
。
“公主等男子的伤好了便离开了,那男子注视着公主的背影,目光从爱慕转为狠戾,抬手只一挥,脸上赫然现出数个狰狞的癞疮疤。”
“我知道了!他是魔龙变的!”安羊道。
“对!他是魔龙所变,求爱不成,心中生出憎恨,等到公主回到城堡之后,他便化为王子模样,来到国王的城堡求婚,为了报复,他在婚礼上现出了本来面目,打倒了国王和士兵,将公主带到洞窟中关了起来......”
“公主又被魔龙抓走了?”安羊道:“但她一定不会有危险的,童话里都是这样!因为童话里都有王子!”
“当然不会有危险,”陈清道:“魔龙将公主软禁起来,要她爱自己,公主自然不会答应,魔龙一怒之下,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命手下将洞窟放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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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走到屋顶之上,屋顶上堆着许多种花用的工具和储水桶,她走到其中一只储水桶前,蹲身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浇水壶中,接着走到楼顶边,将桶内的液体倒在了前院的树上,液体流到叶子上,将叶片黏连在一处,顺着枝干缓缓淌下来。
她掏出一只火柴,擦燃了,信手扔去,火便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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