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胀相带来加茂宪伦消息的时候，虎杖悠仁正抓着手机一眨不眨盯着高专一年级时候的四人合照——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比着剪刀手，钉崎野蔷薇满脸不耐烦。五条悟站在三个学生的背后微笑，一只手亲密地揽着虎杖悠仁的脖子。

东京都郊外的沥青马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虎杖悠仁坐在草丛间，倚靠着树干。已经是深秋，很快便要入冬。五条老师的生日快要到了，今年的礼物是不是又送不出去了？虎杖悠仁默默想道。接着他反应过来，这已经是他离开高专，告别旧友和老师的第三年，而不久后便是第四年。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他应当坐在高专的教室里，等待五条悟在上课八分钟后突兀地推开那扇木头门——

“早上好！今天我们要体术特训。”五条悟笑着拍拍手，“只要能碰到我，就算你们赢。打起精神哦！老师给第一个赢的人准备了特别奖励呢。”

结果三个人连五条悟的衣角都没摸到。五条悟开心地举起大拇指：“耶！又是我赢了！那今天的草莓慕斯蛋糕是我的了。下次继续加油吧！”

即使过去这么久，虎杖悠仁还是对此颇为怨念——我也想吃草莓慕斯蛋糕，就不能稍微放一下水吗。接着他又不自觉琢磨，不知道现在的我能不能和当初的五条老师过几招呢？五条老师被关在狱门疆里，实力会退步吗？虽然很想赢过老师，不过还是不要退步的好。

天元曾说狱门疆无法从外强行打破，而只有身在其中的五条悟才能找到破除封印的办法——六眼会帮助他找到破绽。

五条老师就算被关起来了，也还是最强啊。虎杖悠仁偶尔会在逃亡的间隙里思考。最强……我真能成为最强吗，像老师那样。虎杖悠仁回忆起第一次死亡后的某一天晚上，他坐在地下室的沙发上看电影——那是一部情节枯燥无聊的爱情电影。虎杖悠仁本就不喜欢这样的电影，没看多久就眼皮子打架。不能睡觉啊，要控制咒力，不能闭眼！他一边在心底警告自己，一边伸手用力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收效甚微，昏昏沉沉间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虎杖悠仁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他打个哈欠，半眯着眼翻了个身，手指上下胡乱摸索着想要找到手机。虎杖悠仁对手机的去向并没有任何印象，迷迷糊糊抓了半天连手机壳都没摸到。于是他撑着手臂缓缓直起身，揉揉眼睛环顾四周。

桌子上一大堆电影光盘叠得像一座小山，水杯放在光盘山附近。夜蛾校长制作的咒骸靠着水杯一下一下打呼噜。喔！手机就放在旁边。虎杖悠仁往前坐了坐，伸出一只手去探，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后背和手臂有点发冷，不自觉抖了几下。他低头一看——熟悉的被子被自己掀开，剩下的部分盖在腰和腿上，被角严严实实地压着。

昨晚……我好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虎杖悠仁回想，被子什么的，根本没有记忆。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只穿着单衣。难怪有点冷啊，虎杖悠仁心道，我的衣服在哪里？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

“悠仁？”五条悟的声音从沙发靠背上传来，“你在做什么呢？”

“哇——！五条老师！”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这话应该是我说吧……话说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出声啊！”他转过身控诉，“竟然躲在后面吓人！”

五条悟没戴眼罩，毫无形象地趴在沙发靠背上，有些哀怨地说，“悠仁，在你心里老师我是这么恶劣的人吗？”

“我可没这么说。”虎杖悠仁无奈，“再说是老师自己的错吧！干嘛躲在后面啦。”

五条悟直起身，笑着指了指地板：“虽然悠仁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昨晚就睡在这里哦。”

“诶——？”虎杖悠仁大惊，“完全没有听到！”

五条悟哈哈一笑：“那是当然！我回来的时候，悠仁睡得正香呢。比起这个——”他抬高手臂将一件外套盖在虎杖悠仁身上，“悠仁还是先把衣服穿上，生病就不好了。”

“哇原来衣服在老师这里！”虎杖悠仁把手臂穿进外套里，小声咕哝，“怪不得我哪里都找不到。”他拉好拉链，抬头看向五条悟，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不过……没关系。谢谢五条老师！”

可爱的孩子，像一只乖乖的小狗——轻轻摸一摸他就会黏着人摇尾巴。五条悟心情瞬间舒畅起来：“嗯？帮悠仁收衣服这种小事不算什么。不过——”他笑眯眯地望向虎杖悠仁，眨眨眼睛道，“努力变强吧，悠仁如果真心想要感谢老师的话。你说过要成为最强的吧？”

“喔！”虎杖悠仁点点头，斗志满满，“五条老师，我会加油的！总有一天会追上你！”

“不错的目标，老师可是非常期待呢。” 五条悟揉揉他的脑袋，愉快地说，“那么悠仁继续看电影，我要出门工作啦。”

“五条老师，要当心哦！（気をつけてね）”虎杖悠仁朝他挥挥手，“晚上见！”

五条悟微笑道：“晚上见。”

晚上见……吗？虎杖悠仁心想，狱门疆里会是什么样子呢？像晚上一样的漆黑一片吗？五条老师好像不太喜欢黑暗，不论何时地下室里总是亮着橙‍‍‎‌黄‍‎‍色‎‍‎‌‌的灯光。虎杖悠仁被五条悟藏起来的那段时间，有时候会做梦——不太好的那种，醒来的瞬间总是被晃到瞳孔。两面宿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容器找麻烦的机会，阴阳怪气地挖苦讽刺——于是便再也没法睡着了。第二天的虎杖悠仁必然顶着黑眼圈，神情恍惚仿佛闷头打了一晚上的柏青哥。

次数一多，便引来了五条悟的注意：“悠仁，你好像睡得不太好呢。”

“嗯……”虎杖悠仁叹口气，苦恼地指了指头顶的灯，“稍微有点晃眼。”

“是这样吗？”五条悟抬头看向顶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呢。”他笑着解释道，“老师小时候没有体验过普通人的童年。世界第一烦人非五条本家莫属，毫无道理的规矩一箩筐，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的。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们，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虽然不讨厌这样，不过偶尔也会觉得，一个人的话，真的超级超级寂寞啊。”

“但屋子里亮灯的话就不一样了！”他兴奋起来，“悠仁的话能明白的吧？回家的感觉。”

五条老师也会觉得寂寞吗？这个消息太过令人震惊，虎杖悠仁一时愣住，有些难以置信。原来五条家的最强六眼五条悟，他无所不能的五条老师，也会害怕寂寞吗？然而下一秒虎杖悠仁便明白过来——五条悟即使强到超越神明，让所有咒术师只能仰望，也依然是个活在现实的人类。既然是人类，就当然会觉得寂寞。

狱门疆一次只能封印一个人。五条老师那么一个害怕寂寞的人，大概会觉得很孤独吧。虎杖悠仁有些难过地想道。

“御三家的咒术师们也找到了加茂宪伦。”胀相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看来都是为狱门疆而来的。悠仁，我们一定要小心。”

虎杖悠仁站起来，点点头道：“走吧。”

“过去多久了？”五条悟有些茫然，喃喃自语，“这是什么鬼地方？咒力残秽……”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突兀地顿住——熟悉的咒力波动如今已经变得强大而成熟，此刻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那一瞬间，五条悟甚至真的以为自己仍然被困在狱门疆的幻境里——那该是多么美好多么诱人的幻境，比限定巴菲还要甜蜜美味。他几乎不敢相信，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悠仁？”

虎杖悠仁不是没有想象过这一天。事实上，他每一天都在想，五条老师会不会突然打破封印呢？今天天气很不错，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追杀的人都被我甩开了，五条老师，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你不准备回来吗？

此刻五条悟就站在他面前，像从前一样亲切地喊着他的名字。活生生的，看得见，摸得着。可是虎杖悠仁却不知为何忽然发起抖来，无由来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仿佛已经历经千年万年，沧海变成桑田，又仿佛只是一瞬之间，眼睛闭上又睁开，五条悟便重新回到他身边。世界刹那间安静得恍若初生，虎杖悠仁的心跳一下一下，与地球的心跳逐渐趋于同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明知是水中圆月，胸膛里还是徒劳地舞动着欢喜。

“果然是悠仁！”五条悟开心地笑起来，抬手‍‎‌大‌‎力‌‍揉了揉虎杖悠仁的脑袋，“悠仁的咒力等级好高，稍微有点被吓到了。不愧是我的学生，成长得很快呢。”他用老年人似的语气感慨，“个子也长得很高啦。现在悠仁变得很厉害呀。”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找回了阔别已久的头痛，“不要把我的头发当玩具啊。”

五条悟愣了一秒，忽然笑起来：“悠仁长大后还是这么可爱。”他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手指‍‎‌大‌‎力‌‍搓了搓虎杖悠仁的头发，接着又垮着脸抱怨道，“都怪狱门疆，我都不认识日本了，真讨厌。悠仁，天黑了吗？我们现在在哪里？”

虎杖悠仁眼神复杂起来。他沉默几秒，小声道：“高专的树林。”

五条悟停顿片刻，轻轻笑了笑：“这样啊。那悠仁现在多大了？”

“十九岁。”虎杖悠仁说得又快又模糊。他不给五条悟继续的机会，抢先问道，“五条老师，你是怎么出来的？”

“嗯……”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后他耸耸肩，轻描淡写道，“我和那东西在里面打了一架，没想到花了这么长时间。虽然稍微有点费劲，不过最后当然是我赢啦！”他笑眯眯地说，“所以它就只好放我出来，狱门疆的封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伸手紧紧揪住了五条悟的袖子，声音有点沙哑，“你在骗人吧。”

“诶——？”五条悟发出一声疑惑，“没有哦。是真的啦。悠仁要相——”

“我相信五条老师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虎杖悠仁忽然开口，一刻都不愿意等似的，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但老师没有把全部的真话都说出来吧！这根本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问题啊！连天元都说狱门疆的封印非常特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破掉！五条老师别总是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说话讲一半藏一半，这样随意地糊弄我！”

“五条老师，我不是小孩子了。”他颤抖着声音，斩钉截铁道，“是束缚吧。老师，你和狱门疆，立下了什么束缚？”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这不是在像小孩一样闹脾气吗。但是……真的很棒，很厉害。五条悟怔了片刻，欣慰地低声笑起来：“变得非常敏锐了呢，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抬手拂上虎杖悠仁的脸，一寸一寸摸索过他的皮肤，“悠仁留疤了啊，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也很帅哦。”

“老师，果然……”虎杖悠仁垂着头，自言自语般，声音有些哽咽，“看不到了。”

即使看不见虎杖悠仁脸上的表情，五条悟还是从他凌乱的呼吸中触摸到他满满当当的悲伤，盛在透明玻璃杯子里几乎要溢出。不、不对，已经在溢出了——手心下的皮肤在微微地颤抖，指尖触及到一片冰凉的湿润。

五条悟沉默片刻，忽然用力捏了捏虎杖悠仁的脸：“悠仁，你抬头看我。”

虎杖悠仁抬手随意地抹去眼泪，隔着一层水雾看向五条悟。五条悟单手摘下眼罩，在他面前眨了眨眼睛，用一贯开玩笑似的语气说：“悠仁觉得老师看不到了很丑吗？”

“不……怎么会。”虎杖悠仁摇摇头，“老师一直、很好看。”

五条悟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悠仁会因为我看不到了就不认我这个老师了吗？”

“怎么会！”虎杖悠仁不假思索，“老师永远都是老师。”

“那么——”五条悟笑了一声，“悠仁认为我会因为这件事不履行教师的义务吗？”

虎杖悠仁迅速反驳：“当然不会！”

“所以，悠仁在害怕什么呢？”五条悟两手拍拍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地说，“即使看不到了，悠仁依然是我的学生，我也始终是悠仁的老师。不管过去多久，发生什么变故，这一点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他轻轻地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悠仁也知道的吧？视力不会对六眼产生任何影响，不管什么样的咒力流动，我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一点不会对我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影响，也不会干扰我发动术式。从咒术的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看不到了。”

“所以——要处理掉垃圾们还是轻而易举的。”下一刻五条悟声音蓦地沉下去，“看来这段宝贵的时间并没有让你们意识到智商是个重要的东西啊。”他笑了一声，红色的光芒霎时间汇聚成一个圆圆的小球，被五条悟摆在指尖，“术式反转，赫。”

“老师，不要。”虎杖悠仁在他刚刚发动的刹那间便拔出了刀，小声说，“会有麻烦的。”

话音刚落虎杖悠仁便像流星一样冲了出去，很快五条悟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咒力充足收放自如，动作敏捷不拖泥带水，下手干脆毫不犹豫——俨然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五条悟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久违的自豪。这可真是——Super Surprise！

不过片刻周围又安静下来，虎杖悠仁的声音还带着战斗中的杀气：“老师还好吗？”

“悠仁不用担心我。”五条悟笑起来，“我还不至于被狱门疆搞出精神疾病，退化到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都变成婴儿。姑且还是知道要怎么发动无下限术式的。”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无奈，“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五条悟似乎没听到，自顾自夸张地说：“哇——悠仁已经是相当优秀的咒术师了呢。我刚才可是大吃一惊！”接着叹口气，语气失落地感慨，“啊——自己的学生太厉害啦！老师我反倒像个废物，都没有用武之地了，稍微有点不平衡啊。”

这个人在装模作样说什么鬼话呢。真是，这是最强咒术师该说的话吗？

虎杖悠仁翻了个白眼：“老师，你还说呢！”他谴责道，“赫这样的术式怎么能如此随意地发动！这里可是高专啊，破坏力太大，会有麻烦的！”

五条悟反应过来：“悠仁，刚才开始就麻烦麻烦的，怎么回事？”

“诶——这么说来，我是变成咒术界的叛徒了吗？”五条悟一手指着自己的脸，无辜道。

“从结果上来看，就是这样。”虎杖悠仁把手机放回口袋，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说，“虽然他们本就已经把老师从咒术界永久除名，不过以老师的能力，要解决也是易如反掌。但是高层对我的死刑长期有效，现在老师又和我一起出现……刚才那一波诅咒师的事高专暂时注意不到，但是迟早会发现的。我们的咒力残留是瞒不住的。”他偷偷瞄了眼五条悟，有些心虚似的，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五条老师，把你牵扯进来。如果、如果老师不愿意的话，趁还有时间，你可以……”

“悠仁。”五条悟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地说，“你可真是个自说自话的坏孩子啊。”

虎杖悠仁猛得抖了抖，他直觉五条悟在生气。

五条悟没有理会，几步走到虎杖悠仁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声音蓦地沉下去：“悠仁，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他伸出一只手捏住虎杖悠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自顾自说出这种话……可真是让我非常受伤呢。”

虎杖悠仁保持仰头的姿势望着五条悟，这时候他忽然间意识到——即使自己长到十九岁，连特级咒灵都能轻易祓除，在五条悟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实力稍强的学生。只要五条悟想，一只手就能把他制住，对着五条悟，他永远没有办法反抗——

尽管他原本也没打算反抗。

五条悟沉默着捏着他的脸半晌，突然触电般手一松，咬着牙后退几步，抬手一把捂住了脸。虎杖悠仁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惊讶地瞧见五条悟沮丧地垂下了头。他哑着嗓子低声说：“对不起悠仁，是我的错。我不该迁怒于你。”

事实上，虎杖悠仁又有什么错呢？他尊敬自己的五条老师，手捧一颗满是真诚的心，关心着他的老师，担忧着他的老师，生怕自己影响到老师的未来。这样善良温柔的孩子，又何错之有？而他的老师五条悟——其实他才是真正需要说道歉的人。但也许已经太晚了，对不起失去了它的作用，即使是一万句道歉也于事无补。五条悟刻薄地审视自己，没有一个老师应该丢下尚未成长起来的学生，将他们扔在百鬼丛生的地狱中独自挣扎——自己却沉溺在虚假的过去中，放任危险攀上学生稚嫩的身体，咬伤他们脆弱的脖子。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呢喃。

“没关系。”五条悟回过神，重新抬起头来，用天真愉悦的语调说，“悠仁，怎么办，我现在……其实非常高兴。”他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兴奋的笑，“这样我们就是共犯了呢。我和悠仁，都是咒术界的通缉犯。悠仁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吧。我想要悠仁带着我一起走。”他轻快地说，“如果那些快入土的老爷爷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五条悟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知道表情会多么可笑。可真是让人期待不已呢，我要等不及了。”

虎杖悠仁哑然失笑，点点头应答：“是，就听老师的。”他抬起头来，尽管知道五条悟看不见，仍是按照过去的习惯，送上一个灿烂的笑脸，“我会带老师一起走。”

“但是赫这样的招数，老师还是少用的好。”虎杖悠仁补充，“动静太大，会被发现的。”

五条悟委屈巴巴：“诶——这样我不是真的变成废物了吗？”

“老师只要自保就好了。等我解决不了的时候，老师再来吧。”虎杖悠仁笑着说，“不然还没有见到伏黑和钉崎，我们就被发现了，会很麻烦的。”

“对了，刚才没有问你。”五条悟仿佛想起什么，接话道，“惠和野蔷薇在哪里？”

虎杖悠仁支支吾吾：“那个……他们、他们出任务去了。具体我不太清楚。”

“这样吗？”五条悟没有继续问，感慨道，“学生们都长大啦。接下来是要去见他们吗？我要不要先洗个澡换个衣服呢，这个样子好像有点糟糕啊。悠仁，你有换洗的衣——”

虎杖悠仁的手机忽然剧烈震动起来，打断五条悟的话。他一眼便看到钉崎野蔷薇的名字，认命地叹口气：“五条老师，抱歉啊。稍等一会，我接个电话。”

接着虎杖悠仁深呼吸几下，按下接听，几乎是瞬间对面就传来钉崎野蔷薇愤怒的声音：“虎杖——！亏你还记得我和伏黑！你看看时间！二零二二年四月二十一号下午四点十七，三年多了！原来你没忘掉我们的电话号码啊？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赏脸给我发信息！”

虎杖悠仁愁眉苦脸，除了道歉不敢多说：“没联系你们……对不起。”

“别以为一个对不起就想让我原谅你！”钉崎野蔷薇不接受，听起来好像更生气了，“好啊，真好啊！让你去叫伏黑，你倒好，一眨眼就不见了！手机关机，短信不看，一跑就是三年多！居然给我玩失踪这一套！你就是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这个……”虎杖悠仁支支吾吾，“我不是故意要……”

“你不准说话！”钉崎野蔷薇打断，“还有！抢到狱门疆竟然敢甩开胀相，要不是他知道你没死，我和伏黑都准备给你立一块墓碑了！就在上面写，超级大笨蛋虎杖悠仁之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看你的！你就给我躺在里面好好享受死亡吧！”

“对不起……”虎杖悠仁自知理亏，“真的对不起。”

“算了，先不说这个。”钉崎野蔷薇骂累了，冷哼一声道，“见面再找你算账。刚才你说五条老师回来了？”

虎杖悠仁点头：“是，是真的。”

“那我们今晚十一点新品川站见。”钉崎野蔷薇颤抖着声音，强硬地做出过去的样子，命令道，“不许迟到！五条老师那个笨蛋在你那边，不要又被他带着跑了。听见没有？不、许、迟、到！”

“是是，不会迟到。”虎杖悠仁无奈，“晚上见。”

“没想到悠仁是个问题学生呢，这可真是让我觉得有点震惊了呢。”五条悟笑着感慨，“野蔷薇相当生气啊，好可怕！晚上一定会被她教训的吧。”他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悠仁，我可不会帮你哦。”

“诶？”虎杖悠仁一脸惊讶，咕哝着抱怨，“老师，你刚刚才说过要和我一起的。”

五条悟笑嘻嘻地装傻：“是吗？抱歉抱歉，我不小心忘记了。悠仁是个好孩子，不会怪老师的吧？就原谅我嘛。”

虎杖悠仁翻个白眼：“五条老师，太没诚意了。绝对是故意的吧。”

“没有哦。”五条悟举起手来，满脸无辜地说，“怎么会呢。”

“不过，没关系。”虎杖悠仁笑了笑，继续道，“钉崎和伏黑生气是应该的，本来就是我的错。就算惹她生气了，听到她说话我还是很高兴。”他想起自己阔别已久的朋友，“钉崎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啦，虽然她和伏黑不说，但是老师回来了，他们也是开心的。”

“那样就好。”五条悟点头，“我也很开心。”下一刻他换上一副哀怨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狱门疆里好黑！我讨厌这种东西。在里面真的超级寂寞的。孤独的时候就会想我可爱的学生们，是不是已经长大变得超级厉害了——真想快点见到大家啊。”

“以后老师和我一起。”虎杖悠仁不假思索道，“这样就不会寂寞了！”

五条悟怔了怔，伸手揉了揉虎杖悠仁的脑袋，笑着说：“悠仁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新品川站建在商船港口附近，沿着路口往东走不久便能看到海岸线。东京都在二零一八年十月元气大伤，人口锐减，尘埃落定后只剩废墟一片。重建人口规模相比过去大幅度减少，不到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东京都已经找不回往日的熙熙攘攘，哪怕是在最热闹的地方也寻不到过去的影子。因此当虎杖悠仁和五条悟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新品川站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行人，连车都看不见。

五条悟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哀叹：“野蔷薇是不是又逛街去啦？难得我准时，怎么她和惠还不来。说好的新品川站，好过分啊——”

“五条老师，还有半个小时呢。”虎杖悠仁无奈，“别这样抱怨啊。”

“悠仁——”五条悟一把抱住虎杖悠仁，挂在他身上拖着语调委屈地控诉，“时间好慢。”

虎杖悠仁的头脑有片刻的恍惚——时间的确很慢，太阳日日东升西落，三乘三百六十五天，五条悟才终于摆脱黑暗重新踏入人间。而时间又是多么快，快到无法察觉它的流逝，眼睛闭上睁开便已越过千山万水迎来期待的重逢。

虎杖悠仁摇摇头，把这些念头都扔掉：“再等等，很快的，老师不要着……”他忽然停住，危险条一瞬间拉到最高。

“悠仁，是御三家。”五条悟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在他耳边轻声说，“还有高层派来的，水平至少都在一级。目前看到十五个，倒是听话的狗。”

“果然被发现了啊。”虎杖悠仁平静地说，右手把刀抽了出来，转瞬之间消失在台阶上。

“悠……”五条悟把卡在一半的话收回喉咙，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要活动一下啊。稍微有点手生了。”

“老师！”虎杖悠仁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刀锋挡开一个一级咒术师的攻击，快速地说，“人有点多，好像不止十五个。”他背对着五条悟，没有回头。

“悠仁不用担心。”五条悟拍拍手站起身来，轻描淡写道，“御三家那几个杂鱼就交给老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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