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等第二天鸣人醒来的时候，佐助已经离开了。没有告别，像他们毫无预兆的相遇那样，离别也突兀地到来。

鸣人看向佐助的那杯茶。

几乎一点没少。

第二天，他独自完成任务的收尾工作，慢慢往村子的方向走。

等到衣服渐渐被浸湿，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正在下雪。鸣人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带着六个小小的角的雪花片冰得他的手有些刺痛，又很快融化成模糊的水渍。他愣了一下神。

大概我抓不住任何东西。——想到这里，他的神色突然落寞。

回到村子，组里面头几天还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佐助去哪了，但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

佐助在组织里没有朋友。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复仇。除此以外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包括我自己的性命。』

他的言行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令鸣人觉得内心刺痛。

他叹了口气，翻过身去。明明自己平时难得失眠，但今晚他闭上眼睛，睡意却不像往常那样来得迅速。

『佐助会死吗...』

他又翻了个身。

『对啊——我在想什么啊！他那么强，一定会没事的！』

他振奋起来，但又很快消沉下去。

「佐助还会回来吗？」他搂着自己的青蛙玩偶，静静地问。

「会回来呱！」他换了个嗓音说。

睡着后，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忍者学校里。他前方站着一个小孩，五官轮廓有些像佐助。他这才想自己似乎真的在幼时与佐助对话过一次，但在十几年之后这段记忆早已被他遗忘，直到此时才真正被唤醒。

鸣人站在远处，看小时候的自己走向前去。

「喂，没人陪你吃饭吗！到我家吃午饭吧！请你吃我的珍藏泡面喔，嘿嘿。啊对了，我叫漩涡鸣人。」

「——不要随便找我搭话。」佐助抛下一句目中无人的回复。

「喂喂，我可是对你好言好气的！你这是什么态度！」鸣人拽住他的衣领。

佐助冷冷地盯着他。

「啊！伊鲁卡老师来了，快走快走！」旁边的小孩大喊，招呼伙伴赶紧逃跑。

「不吃就算了！」鸣人松开手，瞪了佐助一眼，转身走开。

「谁理你。」佐助嗤了一声。

突然他又变成了鸣人所熟悉的那张脸。青年和鸣人相错而行，没有任何踌躇地向他身后的黑暗走去，脸上挂着寡言的漠然。

『——都是因为我当时没有喊住他！』

悔恨像阴冷的毒蛇，粘稠滑腻地缠上他的心脏。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比他现在更后悔。

「佐助———！」他感觉到喉咙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佐助———不要再往前走了———！」

『大概我就快说不出话了。』——鸣人有这样的认识，但他也有继续喊下去的觉悟。

佐助回过头，不带任何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朝著有黑暗的雾气的方向走去。

『来吃一乐拉面吧！』这是他的声音。

『...意外地很好吃呢。』这是佐助的声音。

两人儿时的声音又重现在鸣人的脑海里。这是本有可能会发生的幸福场景——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几乎哽咽。

「佐助....」

他向前冲去，勉强赶得及拉住佐助的衣角。佐助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慢吞吞地扫过他的手，又毫不在意地移开。

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转过头，放松地沉入黑色的雾气。难以言喻的悲怆向鸣人袭来。

「哈...哈...」

他猛然惊醒，坐在床上急促地喘气，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鼻涕眼泪糊得乱七八糟。他胡乱用被子擦了擦，颓废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天亮后，鸣人痛苦地睁开眼睛，随便洗漱了一下就打着哈欠下楼。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他觉得头疼欲裂。

小樱正在楼下等他。

「好久没吃一乐拉面啦——！你请客！」小樱拉着他往前走，回头看他一眼之后大惊失色。「你这脸色也太差了吧！生病了吗？」

「没事啦没事....」鸣人敷衍地摆摆手。

两人一起走到一乐拉面店，各自开始点菜。鸣人点了一份豚骨拉面，连平时必点的叉烧都没有加倍。

「喂喂，佐助的确很帅没错啦......但是你也不至于因为和他不在一个队伍里就垂头丧气吧？」小樱撑着下巴看他。

「他已经走了。」

没理会小樱的追问，没头没尾地说完这一句话，鸣人重新低下头。

「...又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真是懒得理你。」小樱叹了口气，继续吃拉面。

「谢谢招待——」

两人同时放下筷子。鸣人自觉地拿出钱包结账，但他没想到自己付完钱还得被拉着逛逛街。

「欸——小樱——饶了我吧，我还想补眠啊。」

「我说——你可别想乘机溜走，我的衣服还得你搬呢，怎么会这么轻松地放过你！」小樱哼哼两声，突然脸色一变，兴奋地用手肘捅捅鸣人，指了指街道的尽头。

「喂鸣人，那不是佐助吗！不要再难过啦！」

那里走着一个跟佐助身高发型都相仿的人。

「肯定不是他啦。」鸣人有气无力地说。

「哈？为什么？」小樱怀疑地看着他。毕竟她也算是佐助的头号粉丝，没理由认不出偶像的背影吧。

「要说为什么的话，佐助就是佐助不是吗？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呀。不信的话就一起过去看看好了。」鸣人有些不服气。

二人一起追过去，鸣人从背后拍了那个人一下。果然，转过来的脸不是佐助本人。

「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鸣人道歉着，回头看向小樱。「你看，我都说了不是佐助了。」

小樱若有所思。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丧气，但既然这么想念他的话，去把他找回来不就好了吗。」

「.......」

「哈哈，那就算我拜托你啦，帮我把偶像带回来吧。」小樱大笑起来，转身离开。

『喂喂不是吧——这家伙居然脸红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难以置信地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