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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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餐张雨绮让小高先回酒店，自己和万茜去散步消食。

小型影视城因为住了人，生活场所和工作场所交织在一起，显得更有温度，好像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有鸡毛蒜皮的争吵，也有互帮互助的和谐。张雨绮和万茜都是第一次在这种氛围里工作与生活。

在弄堂里穿行，有不少人是自己生火做饭的，端着碗四处串门，碰见消食的两人乐呵呵地打个招呼，毫不拘谨，张雨绮和万茜也不端架子，微笑回礼。

行至较偏僻的区域张雨绮突然发问：“茜茜，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万茜心里一紧，这小狮子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还是她发现了什么？虽然这段时间相处有些亲密，但是也在正常范畴之内吧，自己没有逾矩的行为。万茜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最近的相处，确认没有差错后选择了中规中矩的答案：“我们？朋友啊。”

“哦——“小狮子拉长了声音，显然不满意。

“嗯……搭档？同事？战友……你不会当我是点头之交吧？”万茜每说一个词，小狮子脸就垮了几分，等她搜刮完所有安全答案并问出“点头之交”后张雨绮已经完全黑脸了。

“让你承认……”张雨绮有些激动，剩下的话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喂，宝宝。”万茜接起电话，示意张雨绮等一会儿，温言温语地和电话里的人聊起来。

“嗯，妈妈在工作，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张雨绮冷静了。

“我家宝宝最棒了，有拍照片吗，给妈妈看看。”

“我也想我们家宝宝，在家要听爸爸的话哦，不要挑食……”是了，万茜是有家庭的，她不止有女儿还有丈夫，又怎么能像自己一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事。张雨绮背过身，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流下的咸涩液滴抹去，走远了一些，她实在不想听万茜和女儿的对话，那就像一条横亘在她与万茜之间的一条鸿沟，不是努力就可跨越的，她应该，永远也没机会跨过去。

“让我承认什么？”万茜说完电话来找张雨绮，女儿是心头肉，她忍不住多聊了一会儿。张雨绮的模样和平时没差，万茜不确定她的激动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让你承认你只是把我当一段时间里的陪跑人员，刚好这段时间你身边没别人只有我，你就找了我，我们什么都不是，让你承认这些，很难吗？”张雨绮平静地说完，扭头就走了。

“我没有！雨绮。”万茜确定了方才的激动不是幻觉，但是张雨绮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确实想不通，本能地拉住张雨绮，更多解释的话，却梗在了喉间。

“你对我，只有朋友之情吗？”张雨绮没有回头，也没有听到再多一句解释，只是拉住自己的力道渐渐小了，张雨绮的心也慢慢沉了。她没有再看万茜一眼，一个人走了。

张雨绮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和一个小屁孩置气，但万茜扔下她和小屁孩足足讲了二十三分钟四十八秒！她就是忍不住，咋了嘛，后面说的话也是气话，但也是事实啊！没人的时候和自己散步，有人找了立马抛下自己是事实，即使对方是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张雨绮转身那刻就后悔了，幸亏万茜拉住了她，那自己也立马铺个台阶，可是对方不接啊，自己能怎么办，只能走了。张雨绮越想越气，一个呆子，偏偏自己喜欢呆子，咬着被子又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和呆子的相处，真的好喜欢。

万茜回到房间没敢去找张雨绮，她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给张雨绮那种印象，关于相处自己大多思虑后才行动，不出格也不疏远，怎么到对方那自己就像一个渣男一样，只是因为身边缺人而随便找一个。最后张雨绮问她“只有朋友之情吗”简直是送命题，回答“是”，违心了，她不想骗她，说“不是“，再被追问又该怎么答？不是，我贪心，想要更多，想把你缩小带在身边，想除了我之外不给任何人看到你，保准会吓到她。难啊，太难了。

凌晨两点五十分，万茜睁开眼，身体僵硬着动弹不得。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张雨绮等她一起走，她还没收拾好便让张雨绮下楼等她。万茜下楼后却没看见张雨绮，掏出手机看到两个未接来电，张雨绮的。万茜心里发慌，脑子里被强行塞进一段记忆，她浮在半空中，看见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将张雨绮推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一时间万茜想起了前几年引起讨论的贩卖人口团伙，街上绑人，卖到深山里，成为生育工具、奴隶……万茜喘息着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梦里的画面挥之不去，还好只是梦，还好，还好。

缓了一阵子万茜摸到手机，点亮屏幕，两个未接来电，张雨绮的，和梦里如此相似。万茜下床光着脚跑到张雨绮房前敲门，没有回应，拧动把手，门没有锁，门开了，床上一片整齐，张雨绮不在，打电话，也没人接。

“小高，你和雨绮在一起吗？”万茜拨通了张雨绮助理的电话。

“嗯？茜姐，不在啊，怎么了？“小高睡得迷迷糊糊，接了电话还没清醒过来。

万茜挂了电话，披了件外套出去找人。酒店附近找遍了也没有张雨绮的影子，这个点没有灯光，万茜拿手机照明几乎跑遍了整个拍摄基地都没有找到张雨绮。她回到酒店门口，在外面的台阶坐下，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张雨绮的电话，始终没有应答。背湿了好几回，发尖也在滴着汗，万茜死死攥着手机，心中是悔恨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和着血液流遍全身，和梦里一模一样的情景，万茜无力分辨真假，自己把张雨绮弄丢了。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好像下一秒就会在胸腔里炸裂开来，将万茜整个毁掉。眼角早已绯红，万茜狠咬着舌尖才没让为自己无能买单的泪水溢出，如果自己晚上找张雨绮好好聊聊，是不是就不会到现在的局面，如果自己没有睡着，是不是就能听到她的动静，如果……如果能用自己的安危换她的平安，定当没有半分犹豫，可如今自己连她在哪都不知道。内疚与自责几乎快把万茜淹没，她坐在台阶上像风雨过后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残花，了无生机。

正当时，一辆跑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口，张扬的红色，车门开了，是张雨绮，她还是原来的打扮，带了点疲惫。万茜整个人放松了，痴痴地看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人。

二十米，万茜低头迅速抹了抹脸，刚才竭力忍住的眼泪此刻全涌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

十米，万茜站起身来迎接，垂在一旁的手动了动又缩了回去。

三米，万茜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才发觉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

一米，万茜暗自咽了咽口水，带着点鼻音说：“我找了你很久，没找到……“张雨绮电话响了，是小高，张雨绮接了报了声平安。”……好在，我找到了。“万茜不确定张雨绮有没有听见电话响时自己说的话，她神态如常，没有半分异样。

“那我们回去吧。”万茜转身往酒店里走，张雨绮眼底的倦色她看得一清二楚，没有再多追问，只想让这人好好休息。

衣角被扯住了，张雨绮说，再走走吧。

两人出了拍摄基地，在田块间的小道上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夜风有点凉，杂草刺得脚踝痒痒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张雨绮现在安全完好地在自己身边，这是最重要的。

不知走了多久，张雨绮开口了，她说她开车去了县城的小酒馆，坐了很久又回来了。万茜点头表示听见，过了一会儿才问：“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听到？”张雨绮一句“不想接”把万茜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雨绮闷着头在前面走，首次对万茜开启了“挑剔”模式，从初识到现在，所有她不满的万茜的行为，全数列举，说到最后似乎有一丝哀怨？“所以我根本不想接你电话，太不坦诚了你。”张雨绮说完等了几秒万茜的反应。

万茜呆立在在原地，这是什么发展？袒露心声吗？原来她还记得我们之间这么多事，好开心，等等等等打住，现在不是时候，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有机会走进她的内圈？万茜既喜悦又惶恐，还摸不准眼前人的意图，一时之间就像立在田野的雕像，一动不动。

张雨绮见万茜半天没反应，似是又有些恼，迈大步伐。万茜回过神来，捉了张雨绮的手腕，再……坦诚一点？莫名有些紧张，手有些抖，但没有半分犹豫地向下，扣住了张雨绮的手指。停了一会儿，张雨绮没有挣开，万茜稍稍放心，继续沿着小路走，手上传来些许力度，心尖猛地一颤，以为感受错了，但随着力度的逐渐加重，万茜止不住地咧了嘴角。

借着夜色的幌子，万茜握得更紧了，声音却是沉重的：“雨绮，你知道，我……”张雨绮没有让她说完，侧身把万茜圈到怀里，抵着万茜的肩膀安抚性地拍打着：“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万茜放松地靠着张雨绮，雨绮宝贝啊，她总是能知道自己担心什么，顾虑什么，也总能消除自己的担忧，善解人意得令人心疼，如果，早一点遇见，是不是会不一样。两年前是自己做梦，两年后是两个人一起，希望可以晚点醒，

扣着手指，沿着小路，两人走了许久。

“雨绮，回去吧，还能睡一会儿。”万茜担心张雨绮，几个小时后还要拍戏，她怕张雨绮熬不住。

“也不能睡多久了，干脆等日出吧在这，我听说这里角度不错。”张雨绮中气十足地说，只是眼底的青色暴露了她的身体状态。

“那你在这睡一会儿，等会我叫你。”万茜找了下方向，选了一片田野坐下，让张雨绮枕着自己的腿眯一会儿。

“醒来你还在吧。”小狮子仰视着万茜，略有些不安。

万茜摆了摆两人交握的手，轻声哄她入睡。

万茜一生看过很多个日出，但都比不上在田间看的这一个，张雨绮和她并肩坐着，头靠在自己肩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天已破晓，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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