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烟花的那天,你睡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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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舟回来之后在厨房里磨蹭了好久,明明就是倒一碗醋的事情贺煦不懂他在折腾什么。直到那人一手拿着一碗醋别别扭扭地过来坐下的时候,贺煦才知道他还没回过劲儿呢。
贺煦看着他低着头慢慢把小碗推到自己跟前又快速收回手,尽管很想忍住,但是还是侧着头手抵着鼻尖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彭舟抬起了头,很是不满,“笑屁啊笑,有病。”
“你管的好宽哦。”贺煦这会很有底气,理所当然地回怼。
彭舟撇撇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一直在自己碗里搅来搅去,筷子上都沾满了米粒,彭舟还跟没看到一样继续搅。
贺煦啧了一声,“好好吃饭。”
彭舟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滚蛋。”贺煦听罢直接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顺带着把他的拖鞋踹飞了。
“操,你他妈踹人踹上瘾了吗?”彭舟大喊了一声,探下身看着飞到一边的拖鞋,垫着脚尖又给穿了回来。
“幼不幼稚啊你?”彭舟穿好了拖鞋,报复式的又给踹了回去,只不过贺煦早有准备的往旁边一撤,彭舟踹了个空。
“操...”
贺煦看着彭舟面露难色,手撑在椅子上静止了好几秒。
“怎么了?”贺煦站起来有些着急地问他。
彭舟颤颤巍巍地摆了摆手,干脆趴在了桌子上,声音变得很虚弱,“扯到裆了。”
“啊?”贺煦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手足无措了起来,“没..没事吧。”
彭舟啧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闭嘴。”
“哦。”贺煦只好闭上了嘴,又坐回了位置上,看着彭舟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倒杯水。眼神刚看到旁边的水壶那的时候,彭舟已经差不多缓好了,慢慢悠悠地直了身子,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呆在那里几秒,看了碗里小半碗的饭,叹了口气说,“我吃饱了,写作业去了。”
贺煦应了一声,只好又抬着头目送他一瘸一拐地拎着书包去了书房。
背影凄凉,还伴着他低低的倒吸声。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贺煦收拾完了桌子才倒了两杯柠檬水去了书房。
彭舟还是趴着,跟放学时一个姿势,只不过一条胳膊伸了老长,指尖还有节奏的点着桌面。
贺煦把柠檬水放在了彭舟旁边,自己在他对面坐下了。
他刚掏出试卷名字的最后四个点还没点上,彭舟忽然开口问他,“对了,还没问你,王繁今儿怎么和你说的?”
贺煦的手指一僵,那四个点往右边偏离得过分,好像成了第三个字。
他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没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本来就是我的选择吗?”
“骂你了吗?”彭舟坐直了身子,顺带伸了个懒腰,“你为什么非得去Q大呢?A大和Q大都那么好。”
贺煦沉默了好久,低着头在那四个点上涂着圈,直到彭舟以为贺煦不会回答他了,撇了撇嘴打算喝口水的时候,贺煦停下了笔尖,说话的声音喑哑,仔细听能听到话语里的忐忑,“因为……Q大在沿海,你曾经跟我说,你还没看过海,想有一天坐在海滩边上愣神,踩着沙砾画画。”
书房里的白炽灯光亮,杯子旁落下了一片阴影,杯子里的柠檬的光影印在彭舟的手背上。彭舟正侧着头盯着发呆,听到了贺煦的话,猛然抬起了头,手背条件反射地朝着杯子打了一下。杯子摇摇晃晃之时他又站起来眼疾手快地扶住,带有柠檬香气的水滴洒在了彭舟的手腕上,而他却半屈着身子低着头,指尖细微地颤抖。
“是吗,我...说过吗?”
他手忙脚乱地抽着抽纸擦着手,再一遍又一遍擦着并没有多湿的桌子。纸面被他揉皱了,指甲缝隙里都带有着些许纸屑。
贺煦看着他笑了一下,“那可能是你不记得了吧。”
彭舟没有抬头看到贺煦的脸,自然也看不见他嘴角的苦涩。
彭舟嗯了一声,慢腾腾地坐回了位置上,两个人沉默了好久。
贺煦低着头干脆把试卷上的名字全部涂掉了,拿着笔又重新写了一遍,在心底叹了口气,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又再次结冰。贺煦几番想要开口,嘴巴开开合合,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操…怎么就说出来了…
窗外有几声孩童嬉闹声,追逐的脚步哒哒哒哒的,像是踩在了贺煦的心上,惹得他心绪杂乱,干脆撂下了笔,想要将窗户关上。
只是他还没起身,对面的彭舟喊了一下他的名字。他目光转落在彭舟的身上,只是视线未能相触,就听彭舟又继续说,“其实我没有不愿意和你考一起,跟你做朋友挺开心的,你这人很好,我有想过要是和你做一辈子朋友就好了。”这时彭舟才抬起了头,他看着贺煦说,“所以考一起也挺好的,是吧?”
彭舟这话颠三倒四的,要放在平时,贺煦说不定听了还会偷着乐。但是这是在贺煦说漏心意之后的话,让贺煦不得不多想。
贺煦回望着他,心神一凛,“你这话我该怎么理解?”
“你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彭舟捧着试卷站了起来,笑着说,“太困了,我回房间睡一会。”
贺煦跟着他站了起来,他跟着彭舟走了几步,双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侧。
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喉咙里不断地有东西要往外跳,他越是想迫切地将彭舟留在身边,就越会说一些意义明显的话。
贺煦的有那些疑问再也埋不住了,所以他轻声问道,“放烟花的那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彭舟没回头,伸手拉开了书房的门,他站在那里愣了两秒,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贺煦又追问了一遍,“睡得好吗?”
彭舟清了清嗓子,捏着把手往下按了按,临出门前淡淡地说了一句,“睡得不好,失眠了一个晚上。”
……
贺煦垂在身侧的双拳到底是放开了,他看着开上又关上的门,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他不敢想象彭舟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敢去仔细琢磨彭舟先前话里的意思。他只知道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最后到底好像还是破碎了。
彭舟一下就知道了贺煦问句里的含义,贺煦也从他的回答了听出了他的意思∶牵住他手的那天晚上,他清清楚楚。
好像忽然就泄了气,贺煦闭着眼睛仰坐在椅子上。白炽灯晃眼,隔着眼皮仍然刺激着他,闭上眼的时候好些个蓝紫色的光斑缓慢地移动着,后来他不得已抬起了胳膊挡在了眼前,手仍紧紧握成拳。
贺煦就这样待在书房里待到了凌晨,眼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打发时间的东西,而他仍然心乱如麻。他不敢走出这个房门,也不敢去面对彭舟。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他需要做什么才能将一切归回到原点。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彭舟会对自己的感情有所察觉。他在内心想过很多种方式去找补,可是每一个理由都站不住脚。
为什么半夜会拉着自己兄弟的手,会俯下身子去偷看他甚至想要落下一个吻,为什么偏偏要记住他一句随口的话就确定了自己的志愿,为什么想要一直捆绑着他要与自己寸步不离...
他没有出口去解释,他看着彭舟躲避的神情他的心仿佛就穿成了一根线,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拨动,颤得发疼。
直到他听到门外的一阵脚步,他才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下一秒就看见彭舟开着门靠在门沿上,很不赞同地看着贺煦,“几点了,睡不睡了?”
“啊?”贺煦的声音涩哑,一个语气词都听出了他声带的撕扯。
“无语。”彭舟啧了一声,语气也凶了起来,“睡觉去,屁大点事你他妈林黛玉附身啊。”
贺煦茫然地看着他,“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你看看几点了,你睡四个小时就够啊?”彭舟走过来推了一下贺煦的额头,“别墨迹,快点。”
彭舟的指尖微凉,一触即分,力道却不小,让贺煦的脑袋都开始发晕,心也跟着酥麻。
就在彭舟转过身抬脚要走的时候,贺煦倏地拽住了他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彭舟。
这个拥抱很轻,但是彭舟的身体还是猛地僵直了,双手也无措的僵在了半空中。贺煦的肩膀挨着彭舟的肩膀,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在了彭舟的脖颈处。彭舟觉得别扭想要躲开,下一秒贺煦就放开了他,他歪过了头声音闷闷的,眼尾也泛着红,鼻尖也晕着一圈红晕,“对不起。”
彭舟的手终于落在了贺煦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他一下,“神经病,道个屁歉。”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贺煦揉着发酸的鼻子,状似开着玩笑说道。
然后彭舟又伸手打了一下贺煦的肩,就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走歪了就掰回来呗。”他停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不至于。”
贺煦看着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他在心里还是想,这不是歪路,喜欢你也不是一时冲动,是藏在心里生了根,除非连根拔起弄得血肉模糊,要不然这条路,他还得走下去。
只是他看着彭舟,这话他可能永远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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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彭舟随便说两句 就是他现在的确有一点心动 但他毕竟是个直男在没有完全确定心意的时候不会和贺煦说 我喜欢你咱俩处对象吧 然后他看贺煦表现出来的东西也只是觉得 这哥们跟我一样 寂寞久了对兄弟还有错觉了(⑉°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