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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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放假快乐！！”

“快乐！！”

“快快快，把虾滑下进去。”

“哎，我不吃辣的啊，你别我碗里放。”

“方硕你妈的怎么还带从人碗里夹菜的呢？！”

“嘿嘿嘿。”

......

“彭舟干嘛呢？喝酒啊。”恍惚间方硕拿着筷子尾端在彭舟眼前的桌面上点了点，“你发了好久的呆了。”

彭舟抿起嘴巴摆了摆手，“喝撑了，我休息会。”

说完他刚想往桌子上趴，贺煦就把他的手臂给拎了起来，“有油。”

彭舟低下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的蘸料洒了些在桌子上，他轻轻叹了口气，仰在了椅背上。

贺煦看着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彭舟嗯了一声，“我哥已经好久没理我了，虽然我跟他吵架了，但是也不至于一直到现在消息也不发一个。”

贺煦也跟着他往后仰了仰，“问你爸妈了没？”

“我爸妈也没说什么，就说可能他最近工作忙，我就不懂有什么好忙的，就一家破设计公司能连续忙上几个月？”彭舟说着说着眉头都皱了起来，在酒和可乐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可乐，“我现在给他发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们俩为什么吵架？”贺煦沉吟了一会突然问了一句。

彭舟喝可乐的动作顿了一下，可乐的气跑到了他的嗓子眼，他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抑制住没咳出来，他眨了眨眼睛，生理性泪水沾湿了他的睫毛，他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才回答道，“没什么，可能因为我没听他的话吧。”

“什.....”

“徐润杰！！！你丫你怎么这个点才来，你挺忙啊！！”忽然间一亮嗓子盖过了贺煦的问话，彭舟慢半拍地抬头才看见徐润杰站在那里正被方硕拿着拳头砸。

彭舟的眼睛慢慢瞪大，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贺煦，语气都急切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你需不需要回避？要不然我们现在走吧，卧槽这他妈多尴尬啊！”

没想到贺煦淡定得很，只是耸了耸肩，“不用，小事。”

彭舟急得要跑路，一只脚都伸了出去，听到贺煦的话又给缩了回去。

下一秒徐润杰就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怎么办...

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对...

这应该是脚心和手背...

彭舟假装挣扎了一番终于挺直了腰杆，后背往贺煦那里靠了靠，一脸正色地看着徐润杰。

要打起来的话一定会先拽住徐润杰的，彭舟暗暗决定。

“那个...贺煦。”徐润杰手上端着个酒杯，看着贺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敬你一杯。”

彭舟：“......”

彭舟：“干嘛？你敬他干嘛？他有什么好敬的，你不如敬我。”

徐润杰瞥了眼彭舟，“嘘，别打岔。”

彭舟：“嘿！”

说着他就要起身，不过还没起一半就被贺煦给摁下去了。

正当他想扭过头对贺煦使个眼色的时候就看见贺煦已经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了，彭舟只好抬着头费力地看着这两座大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就...挺不好意思的，我和张伊...”可能徐润杰是真的不好意思，说话也磕磕巴巴的，脸上的艰难神情让贺煦都有些看不下去。

“算了，不说了，喝了吧。”贺煦及时地结束了徐润杰的话，仰起头就把手里的酒干了，然后看着徐润杰笑了笑，“没什么需要特地说的。”

徐润杰先是愣了一下，看着贺煦喝完了酒也连忙跟着干掉了。

“你们俩挺般配的，好好对她就行。”贺煦伸出来拍了拍徐润杰的肩膀。

“谢谢，一直也是我不好，反正以后不会了。“徐润杰笑了笑。

旁边的人这会也连忙打起了圆场，方硕先是拉着徐润杰坐下来了，刘灿那边又是给贺煦又满上了酒，叽里呱啦地开始说话了。

只有彭舟在贺煦坐下去之后凑过去小声地问他，”就这就没啦？”

贺煦睨了他一眼，挑了下眉毛，“你还想怎么样？”

彭舟撇撇嘴，“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他啧了一声，用手摁在沙发座椅上，又使劲拍了拍，“这可是夺妻之仇啊！”

贺煦无奈地看着他笑，“也没这么夸张吧。”

彭舟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没有就没有呗。”

方硕看着在对面说小话的两个人砸了砸嘴喊道：“干嘛呢，就看着你俩一直说悄悄话呢，有完没完了。”他又指了指彭舟的杯子，“这酒可待了有一会了啊，再不喝就没意思了啊，好不容易聚一次呢，下次再这么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彭舟没办法，只好顺着方硕的话把酒喝了，喝完眯了眯眼睛，“有什么不好聚的，不都在这呢吗？”

“是啊，是都在这，过个年总聚不了吧，开学也不太能聚，再聚可能就是高考结束的时候了，那次聚完之后我们可就是各奔东西了啊。”方硕难得正经，嘴角的笑容也淡了，“我就觉得时间过得真挺快的，眨眼间一学期又过去了，高考都进入倒计时了。”

“不过，说好了啊，就算考完了不管都考在哪里，我们必须都要抽空聚一次的，家在这里嘛，都得回来的啊。”刘灿说道。

“不过彭舟不是吧，我记得你老家可不是这里的啊。”徐润杰看向了彭舟。

彭舟点了点头，“我老家在A市，我大概是五六岁跟着我爸来这里的。”

“那你可得靠近一点啊，考远了岂不是很难见到你了啊，你爸妈不是说你考到那里就搬到哪里的吗？”方硕吃了口肥牛，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刘灿听到这话笑了笑，“那你爸妈有点偏心啊，你哥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可没说要搬家啊。”

冷不丁提到了彭鸿宇，彭舟的心情往下落了点，眼神不自觉往手机上瞟了眼，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哥比彭舟大七八岁呢，这要也搬那不麻烦死啊，而且彭舟可在这上着学呢，有没有点脑子啊。”方硕不赞同地瞥了眼刘灿，嘴角向下地做了个鬼脸。

“就你聪明。”刘灿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顺便夹走了他碗里的五花肉。

彭舟就看着他们笑，但是眼底并没有笑意，目光也有些游离。

酒精有点上头，心情起起伏伏的到后面也提不上劲，困意就随着一起浮起来了。

好在贺煦看出了彭舟的低落，再留了会就跟大家说他们先回去了。

“就回去了？”刘灿站了起来，“那你们路上小心啊，有空再约啊。”

“贺煦你照顾着点他啊，我看他有点飘了啊。”徐润杰看了眼双脸泛着红晕的彭舟叮嘱了一句。

贺煦点了点头，手搭在了彭舟的肩膀上用着力将他半提着。

结果彭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他妈挺清醒的。”

贺煦看了他一眼，“哦是吗？”

结果手上的劲一点也没松。

行吧。

也挺好的。

彭舟索性就站在那里让贺煦给他穿上了外套，并把拉链一下拉到了顶，然后围巾给他的脸严丝合缝的捂住了脸，还没出门呢就裹成了熊。

不过外头的气温的确是不友好，彭舟出去了才知道今天气温都在0度左右了。

“不打车了吧，也不是很远，咱们走回去吧，也醒醒酒。”贺煦松开了手，提溜着彭舟的围巾走在前头。

虽然彭舟很想说一句这样像遛狗，但是看着贺煦拽得挺开心的也就没说出来。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和贺煦两个人这么轻松地走在一起了，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之间所有的别扭，尴尬，矛盾，争吵，顷刻间都消散了干净，好像那些负面的事情并没有给他们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彭舟还是可以很依赖贺煦，由着他拉着自己往哪里走。

彭舟的声音从围巾里透出来听起来闷闷的，“贺煦，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这句话一出，彭舟明显地看到贺煦的脚步顿了下，拽着自己的指尖也松开了点。

不过他的面上倒看不出异样，转过头的时候嘴角还是上扬的。

彭舟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破坏气氛，但是话已经说了，也不能当作没说过。

“国庆假结束的那几天，你是真的生我气了吗？”

即使两个人之后刻意忽略了这件事，都装作波澜不惊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彭舟记得贺煦那天的郑重神情，也记得他颤抖的手和垂下去的眼眸。

贺煦只是沉默了几秒，松开了手‍‍‌‎‎插‌‍‎‍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往后退了几步和彭舟并肩走在了一起，他没有扭过头去看彭舟，只是看着前方的红绿灯，说话间的白气让彭舟不由自主地盯着贺煦的嘴唇，“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害怕而已。”

双唇一张一阖，说出来的话让彭舟短暂地迷茫了一下。

“你知道我的，我喜欢所有的事情清清楚楚，我不习惯莫名其妙的消失，也讨厌所有的不明不白，但比起这些，我更怕有一天我们不是朋友了，其实那天在家里说的话不过是我想出来最差的退路，我...我很怕..很怕失去你。”

最后一句话贺煦说得有些艰难，好像是权衡着要不要将这么露骨的话说出来，犹豫到底要不要外露自己的想法，可是他还是说了，他想让彭舟知道，仅此而已。

......

彭舟转头看着贺煦的侧脸，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他想问他和张伊在一起会不会是有自己的原因，他也想说国庆的那段时间见到了何楚言，彻底解开了藏在心里好几年的谜底，他更想告诉他自己和彭鸿宇吵架的真正缘由，可是他知道，只要他说出口，一切都会变掉。

这不是简单的喜欢，不是说出口就可以有之后的喜欢，彭舟自己承担一切后果，可是贺煦不能，他不能拖着他下水，他不能让贺煦也跟着面对所有的压力。

贺煦应该有一个灿烂美好的未来。

所以当贺煦转过脸来，看着自己，似乎是想要一个回应的时候，彭舟伸出手将围巾往上拉了拉，直到快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他才轻声说了句，“能和你做朋友...特别好，我这十几年最荣幸的事情就是能认识你贺煦。”

他说得真诚，真诚到眼尾都泛着泪光，只是他垂着眼眸，贺煦看不到。

“嗯。”

彭舟得到的回答是贺煦的一句嗯，他知道贺煦等的是什么，可是他说不出口。

周遭是寂寥，路上人烟稀少，彭舟的目光落在自己和贺煦脚底下的影子，没有人扰乱这和谐。

“我好想发大财啊。”走了好久的路彭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贺煦疑惑地看着彭舟伸了个懒腰又叹了口气，“有很多钱就好了，如果有很多钱，想干嘛就能干嘛了。”

贺煦跟着彭舟点了点头，像是顺着他肯定了一句，“是。”

“如果有很多钱，就不会有人管我做什么，如果有很多钱，是不是会少点很多麻烦啊？”彭舟一个人念叨着，低着头嘴巴也不带歇的，“到时候我就买一块地，盖好多房子，和我关系近的都住在一起，就在一起，哪里也不去，哪里都不去...”

“彭舟，你喝醉了。”

彭舟轻轻笑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是吗？我喝醉了，啊，喝醉了真好，要是一直喝醉就好了。”

贺煦理了理彭舟被风吹乱着的一缕头发，指尖不甘心地又停留了半秒。

如果只在自己眼前喝醉就好了，贺煦看着他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贪婪。

路灯照在柏油马路上，树影下是黑的，他们的影子重叠着又交错，他们穿过黑暗又被光照亮，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贺煦听着，彭舟说着。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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