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小过两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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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放了假彭舟巴不得能躺在床上一天不下来，作业也在床上写，趴在枕头上试卷和书乱七八糟横在他的周围。床头是一大堆的零食和碳酸饮料，不到饭点他是绝对不会往门外走的，当然，除了上厕所。

“你这习惯养的真好啊，要不然以后我干脆把饭菜也端进你房间一起吃吧？”贺煦身子靠在浴室的门上，抱着个手臂无奈地看着彭舟匆匆上了个厕所又要往房间里钻。

彭舟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神情有一丝难掩的期待，他回头看着贺煦，小心翼翼地问：“可...可以吗？”

“可以个鬼，收拾收拾给我滚书房里写作业。”贺煦啧了一声，抬脚就往彭舟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一点规矩也没有。”

彭舟被踹得往前趔趄了一下，不过他没顾得上捂住屁股，转身又是给了贺煦一脚，直接踹人后膝上去了。

贺煦冷不防那条腿失了力，直接单膝下跪在了彭舟跟前。

“哟，快平身。”彭舟双手往上抬，笑得嘴角都咧开了。

贺煦抬头瞪着他，“你完了，彭舟你完了。”

“救命，我好怕。”彭舟装模作样哭丧着个脸，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自己的卧室门后，探出个脑袋冲着贺煦眨了眨眼睛。

贺煦本来挺严肃的架势被彭舟搞这么一出彻底破功了，他扭过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他妈真的有病。”

彭舟挑了下眉毛拉开了门，转身又蹦蹦跳跳往床上一扑，脚上的拖鞋自然地掉在了地上，哒哒两声还挺清脆。

贺煦跟着进了彭舟的房间，看到这么个景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的房间比你还乱吗？”

散在地毯上的衣服，拎起来的时候还能发现底下藏着一两个钢镚儿，扣在地板上的书以及在书上缠得乱七八糟的耳机，还有床尾还放着音乐的笔记本电脑。充电器以及一两个充电宝也跟着躺在床尾上，被拆出来的鼠标和鼠标垫应该是刚刚才掉在地上的，鼠标垫还搭在床脚没滑个彻底呢。

等到贺煦捧着他的衣服走到床头，看着床头柜上乱七八糟的一堆更加头疼了，“有饭不吃你吃这些？”

等到转头看彭舟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闭上了眼睛了，侧着个脸，脸颊被挤压得变了形，嘴巴也跟着微微嘟了起来，隐隐露出两颗门牙。

“别给我装睡，起来收拾一下。”贺煦腾出个手推了推他的脑门，顺便掐了掐他的脸。

“别烦，你怎么这么事儿呢，等到我实在看不顺眼的时候我会收拾的，困了，要睡午觉。”彭舟可能真的差点睡着了，声音都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你这还有地方能睡呢？”贺煦看着快被堆满了的床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彭舟一蹬脚就把床尾的东西全部给踹了下去。

“操，那是电脑！”贺煦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幸好下面是地毯，被踹下去的电脑看上去完好无损，掉下去的时候还恰好合上去了，音乐也顿时关掉了。

“别吵了，拜拜。”彭舟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往上窜了窜枕上了枕头之后换了个姿势，把手臂垂在床边然后扭过了脸。

贺煦站在那里愣了一会，然后没再说什么，把彭舟的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将床头的垃圾扔进了塑料袋，拎着塑料袋就出了彭舟的卧室，顺带着将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彭舟费力地睁了睁眼睛，看着旁边没了贺煦的身影，刚想起身看看，又听见门外的一阵脚步，彭舟连忙又倒了回去。

贺煦开门进来，一语不发地跑到了床尾，突然弯下腰拽着彭舟的两只脚使劲就往自己那拉。

“卧槽卧槽，贺煦你有病吧！！你他妈的搞什么！！”彭舟猛地被拖到了地毯上，还一声闷响磕到了自己的下巴。

他连忙盘腿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一只手往贺煦的大腿上狠狠捶了一下，“要死啊你！！”

“起来复习，都高三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的？还想不想考大学了？”贺煦拎起了彭舟的后衣领，“还需要我继续拖吗？”

“不不不，不用了，哥哥哥。”彭舟连忙握住了贺煦的手，拽着他松开了自己的后衣领，当他抬起头跟贺煦对视的时候心神一凛。贺煦紧抿着嘴唇，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你答应过的事情别忘了。“贺煦低着头看着彭舟。

彭舟抬着头愣了两秒，然后移开视线揉了揉鼻子，“嗯。”

“起来。”贺煦往后退了一步向彭舟递出了手。

彭舟没犹豫地也伸出了手，任由着贺煦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接着他就跟在贺煦身后把床上地上七七八八的书和卷子都捧好，挪着步子又跟在人身后进了书房。

“这是个专项训练，几何模块的，先做了，做完了我们出去吃饭。”

数学一直是彭舟很烦的科目，所以当贺煦递过来题目的时候他整张脸都垮了，嘴角向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贺煦看了他一眼，还是把题目放在了他手边，只不过回过身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吃烤肉，还有芝士年糕。”

彭舟听到这句话脸色才放晴了些，舔了舔嘴唇也没任何异议了。

书房被贺煦提前开了空调，彭舟刚刚从被窝里起来，又正坐在风口，脸颊红扑扑的。贺煦抬眼看了好久，知道确认了两边的脸蛋一样红才放心不是自己掐的。

不过他也趁着彭舟咬着笔皱着眉头写题的时间肆意地多瞧了一会。

他发觉到自己的视线总喜欢黏在彭舟的身上，但他也不想纠正这个习惯，他其实挺享受的，但是又免不了会觉得失落，就像是一直扬起来的情绪停在某个点之后就会慢慢往下跌。彭舟是一个令贺煦感到开心又感到难过的存在。

他的下巴抵在笔尖上，身子微微低着，他就这么看着彭舟，他了解彭舟只有在安静的时候才看起来很乖，但也清楚这只是个短暂的假象，只要他看着你哪怕是挑个眉毛，那种狡黠的气质就会展露无疑。他清晰的记得彭舟每一个小习惯，知道勾唇的时候习惯性勾右嘴角，只要他这么看着你笑，要么就是他正在暗爽要么就是他即将暗爽，但贺煦总喜欢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会忍不住跟着他一块开心起来，他也知道彭舟不高兴的时候会看着某一处发呆，眨眼睛的频率都会慢下来，哪怕一瞬间的蹙眉头，贺煦都会匀出来很多的心疼。

可能没有人能理解这份珍惜吧，说出来彭舟也不会信的，自己会这么看重他的每一份情绪，总是先于自己的考虑他。只要彭舟能开心，好像做什么都觉得的值得，就连一年一次最珍重的生日愿望也全是和彭舟相关，可他却又自私，尽管最后一层浅薄的窗户纸并没有完全捅破，尽管他对彭舟的情愫在那人眼里都快透明可见，可他还是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就是他嘴里说的，最好的朋友。

这是最差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贺煦心甘情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就连贺煦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偷看彭舟还是只是习惯性地盯着他想事情，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彭舟已经写到另一版面去了。

刚才出神的时候贺煦的余光好像看见自己的手里亮了好几下，他拿起来划开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老妈发来的消息。

——今年过年我们回家过，我和你爸这两天收拾收拾就回来了，到时候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你到时候记得来接机哦。

——有空也打电话给爷爷奶奶，他们说你好久没去看他们了。

——怎么不回消息？在忙什么呢？

——王姨马上也要回老家了，你那朋友怎么说，回哪里过年？

——等我们回来你带着他咱们一起吃个饭啊。

——快回消息。

贺煦看完了之后忍不住抿开嘴唇笑了笑，然后想了想回复道：刚看到，等你们回来了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吧，我那朋友这几天应该也要回去了，回哪过年还不知道，过会我问问。

贺煦先发了一条，后来想了想还没打完，又低下头接着打字，要选择的字还没点上忽然打字的动作被打断了，对方弹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贺煦看着忽然出现在屏幕里自己的脸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下还是摁下了绿色的键。

“哎，儿子啊。”刘郦接通了视频电话之后笑着给贺煦打了个招呼。

“妈。”贺煦把手机拿远了好让自己整张脸都能入镜。

“在学习呢？”

“嗯。”贺煦点了点头。

“是在书房？你那个小同学呢？也在书房吗？”刘郦凑近了问道。

贺煦又点了点头，“在写题呢。”

彭舟好像听出来他们是在说自己，所以抬起了头，一脸迷茫地看着贺煦。

“来让我瞧瞧，让我跟他打个招呼。”刘郦笑着说。

彭舟立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刚想摆摆手拒绝，贺煦的镜头就晃到他这了，彭舟只好硬着头皮将抬起来的手冲着镜头挥了挥，“阿姨好。”

“诶，你好你好，你叫彭舟是吧。”刘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看就是个乖孩子，小脸红彤彤的还怪可爱的。”

彭舟闻言懵了两秒，直到他定睛一看镜头里的自己果然脸颊晕着两坨红，一时间有些羞赧。他抬起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贺煦就躲在手机后面偷着乐，听着老妈又乐呵呵地说，“等阿姨回来请你吃饭啊，哎对了，你过年回哪里过啊？如果也留在N市的话到时候我跟你叔叔去你家拜个年什么的...”

“妈！”贺煦听着有些话题越扯越远，适时地出声打断了一下，他也看出了彭舟越来越不自然，也不好再逗弄他，把手机转了回来又对准了自己，“到时候再说吧，还有什么事没啊，我们要继续学习了。”

“才说几句话就要挂啊？”刘郦微微蹙起了眉头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晚上再找你啦，我们真的在学习呢。”

“行吧，那你记得和你那小同学说好啊，说我要请他吃饭的。”刘郦又叮嘱了一遍。

“好好好，他知道的。”贺煦连连应声。

“行行行，你们学习吧，学习重要。”刘郦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了，“那拜拜吧，回聊。”

贺煦笑了笑，“回聊回聊。”

说完嘟一声他妈就把电话撂了，快得让贺煦猝不及防的。正当他想抬头跟彭舟说话的时候，对面啧了一声让贺煦疑惑了一下。

“我脸也太红了吧，一定是空调吹得，我过会总不能红着脸出门吧。”这会彭舟突然站了起来，贺煦的目光追随着他，看着他的背影问他，“你干嘛去？”

“洗把脸。”彭舟回答道。

“你别用冷水洗脸啊。”贺煦歪着身子冲着他喊道。

彭舟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用。”

贺煦：“......”

等到彭舟洗完脸回来贺煦就看到他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两颊的红晕是褪下去了些，但是还是有淡淡的红色，非常顽强。

“要不然我和你换个位置吧。”贺煦看着他忍不住说道。

彭舟点了点头，贺煦拿着书走到了他的位置顺便看了他写题的进度，发现他空了几道选择还没写，后面的大题也只写了几道相对容易的，照着他的进度可能写完了天都黑了。

“再写一个小时就出去吃饭吧，吃完了我再给你讲讲你空着的题。”贺煦说。

彭舟在这方面不管什么面子，光是听到一个小时之后能出去吃饭就够开心的了，所以他连连点了点头，拿着题就窜到了贺煦之前坐的位置上。

好像彭舟能在自己所及视线范围内贺煦就会特别安心，渐渐地也开始投入了起来，整个房间里只有笔尖的摩擦声和空调扇响动的声音。

静谧得有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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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假之后好像街上的人都变得多了起来，经过体育馆的时候还能瞧见不少男孩子在那打篮球，只穿着单薄一件T恤，彭舟看着都觉得牙关打颤。

“真狠啊。”彭舟啧啧称叹道。

老陈在后视镜瞄了他一样笑了笑，“小舟和我们小煦一样都不太爱运动啊。”

贺煦转头也看了彭舟，往后一仰说道，“我比他好点吧，他连跑步都不愿意跑。”

“谁说的，我上次没跑吗？！”彭舟立马抗议了，急得梗着脖子喊。

“也就那么偶尔一两次吧。”贺煦挑了下眉毛补充道。

“懒得理你。”彭舟可能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爱运动，扭过头干脆不和贺煦理论了。

贺煦伸手弹了他一下后脑勺，正当彭舟要转过身揍人的时候目的地就到了，彭舟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好作罢。

“陈叔如果我们结束得早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如果太晚了我们就自己打车。”贺煦临下车前跟老陈说了一句。

“没事，最近公司不忙，我还挺闲的。”老陈笑着说道。

“哦对了，过两天我爸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换辆车去接他们。”贺煦说。

“好好好。”老陈点了点头。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所以彭舟在车内把外套的拉链拉开了，一下了车他又给快速拉上了，动作一气呵成。

贺煦关上车门转身就看见他把手塞进口袋里脖子又缩了起来，他提了提彭舟的衣领，笑着说：“走吧，彭小乌龟。”

他们去的那家烤肉还是挺有名气的，价格便宜肉质还很鲜美，所以基本上每天都很热闹。贺煦早早在手机上排了号，算着时间到了店里的时候就差不多到他们了。

门口的接待员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双人位，比较偏僻的一隅，好像跟外面的热闹隔开了一样，但是贺煦还是觉得挺满意的，至少没有那么吵。

两个人的头顶的光线太过柔和，彭舟觉得看不清只要越着身子去跟贺煦一起看菜单。他毛茸茸的头顶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贺煦的头顶，身上还能闻到属于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混合着他经常用的薄荷香味的沐浴露，闻起来竟也不觉得违和。贺煦倒是失神了一会，等到彭舟拿着笔尖点了点菜单的时候他才微微一激灵。

“肥牛和五花肉都点了吧，再点个牛肉，寿司吃吗？还是吃拌饭啊？”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鼻息间好像都能感受到彭舟的呼吸，耳朵因为他的声音而感到一丝酥麻，刚回笼的清醒又跑走了。

“嗯，都行。”

他只能这么回答。

彭舟又研究了会菜单就退了回去，叫来了服务员点好了单。

贺煦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鼻子低下头开始拆筷子。

彭舟看了下手机，像是回了什么消息，锁了屏之后就抬起头对着贺煦说道：“我发小过两天回这里，可以让他先住在我们这吗？家里挺久没怎么住人了，我爸妈说要好好收拾一下，他们家在这里的房子早就卖掉了，所以没地方去。”

贺煦花了几秒消化了这些话，然后有些迷茫，“是你一直失去联系的那个发小吗？”

彭舟点了点头，“嗯，国庆去D市也顺带见到了他。”

贺煦还是有些想不通，“既然都搬走了，回来只是来看你的吗？跟你们家一起过年？”

彭舟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水，喝了口水回答道：“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到时候看他的个人意愿吧。”

贺煦看着彭舟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再多问了，只是点了点头，“好。”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他？”贺煦问道。

彭舟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服务员先是过来上了碳火，然后给烤盘抹上了油靠在边沿上，等她忙完了离开之后贺煦又忽然抬起了头。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彭舟的眼睛问道：“那国庆你...”贺煦在这个地方停顿了一下，可能是找不到多适合的词来形容，但是他的卡壳没有持续很久，下半句话很快就接上了，“也是因为他吗？”

彭舟捏着玻璃杯的手骤然紧了紧，他抬起头对上了贺煦的视线，尽管他的内心很想否认，尽管他觉得说出来会让场面很尴尬，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嗯。”

他知道贺煦指的是什么。

也许等见到了何楚言的那天贺煦会明白得更加彻底，他不知道贺煦会怎么想。他甚至担心会不会让贺煦觉得失望，彭舟居然是这么懦弱的人。

但他还是选择了坦诚，他不想骗贺煦，违心的话说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在一些别的事情上让贺煦受到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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