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印下了那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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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妈。”彭舟刚到机场没多久他妈就打来了电话,一接起来就听着她关切地问,“你到机场了吗?接到楚言了吗?你要赶紧联系他的,他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彭舟的眼睛一直盯着机场出口,嘴上答应着他妈,“知道了,刚刚他跟我发消息了来着,我们在这边等着呢。”
“行行行,那就好,我和你爸还要过两天才回来,你好好照顾他啊,还要监督他吃药的啊。”褚云娥还是不太放心,反复叮嘱道。
之前一直是她照顾着何楚言,这会冷不丁人不在她跟前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心的,虽然她隐隐能猜到何楚言执意要回n市的原因,但还是由着他去了。这孩子太可怜,这惦记的就这些事情,哪还能阻拦他呢。
“行,我知道。”彭舟应道。
“唉,造孽啊。”褚云娥像是自顾自呢喃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又跟彭舟说道,“对了,你哥今年不回来过年了,说是之前接了个什么大单,现在好像出了点问题,不知道他和你说没说。你有空给他打个电话,你帮我问问严不严重啊,怎么年都不回来过了呢。”
彭舟的眉头皱了一下,“就他一个小破公司还能接到什么大单?”
“谁知道他。”褚云娥有些埋怨地说了句,“原本还想高高兴兴过个年的呢。”
“放心,我到时候问他。”彭舟说道。
褚云娥叹了口气就不再继续说他哥了,最后跟彭舟又反复说了些之前一直唠叨的事情,彭舟嗯嗯啊啊的全应下了之后她才把电话挂了。
彭舟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打了个电话给了何楚言,电话在铃声响起来四五秒的时候被接通了,“喂言哥你出来了吗?”
“出来了。”何楚言那边滋滋啦啦的,听起来像是有些不方便而换了只手,几秒之后声音又重新清晰了起来,“站那别动了,我看到你们了。”
彭舟张嘴还没说话呢,何楚言就把电话撂了。
“出来没?”贺煦站的有点累了,靠在柱子上,抬着下巴问彭舟。
彭舟半张着嘴,过了几秒啊了一声,“出来了。”
贺煦点了点头从柱子上离开了,站在了彭舟身边一起看着熙攘的人群。
其实他不知道何楚言长什么样子,他只是单纯地想和彭舟站在一起而已,即使内心对何楚言有些好奇,但是更多的只是有一种无意义的迁怒,一种他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微妙的排斥。
但当他见到何楚言的时候他才发觉眼前的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不同。他一直以为何楚言至少是理智冷酷的,会有一种明显的强迫感,可何楚言推着箱子冲着彭舟笑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何楚言太温和了,好像一只蝴蝶轻落在了花瓣上,柔得没有一丝攻击性。
“贺煦?”何楚言冲着贺煦笑了笑,“我没记错名字吧?”
贺煦摇了摇头,也轻轻勾了下嘴角,“没有。”
“辛苦你跟着过来了。”何楚言觉得有些麻烦人,看着贺煦也带着点歉意。
还没等贺煦开口,就被彭舟截去了话头,“瞎客气什么呢?都是自己人,哎呀,走吧走吧,站得累死我了。”
贺煦看了眼彭舟,刚平下去的嘴角又扬了起来,“这离饭点可还早呢。”
彭舟帮推着箱子扭头瞥了一眼贺煦,“我赶着回去学习不行啊?”
贺煦挑了下眉毛,“那你可拉倒吧。”
彭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别抹他面子。
贺煦冲着他撇了撇嘴,顺着他不再说话了。
何楚言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彭舟,当对上他视线的时候,眼看着那人又心虚地回避了。
他好像一瞬间明白了那几天彭舟的心不在焉,也明白了他的一切欲言又止。
“所以...你的决定是关于他的吗?“何楚言压低身子微微凑近低声地问道。
”言哥!”彭舟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慌乱,“以后再说吧,拜托拜托。”
何楚言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陈最近的确是没什么事儿,这几天几乎是随叫随到,贺煦打了电话之后他就直接来了,在路边上等了好久,几根烟的功夫才等到贺煦他们。
“是你们同学吗?”等他们上了车之后老陈在后视镜看了眼何楚言,“怎么不怎么眼熟啊?”
贺煦坐在副驾驶上,也下意识跟着老陈往后看了眼,不过他却是看的是低头回消息的彭舟,过了两秒才回过神说道,“是彭舟的发小。”
“怪不得,一定是过来找小舟玩的吧。”老陈点了点头说道。
彭舟回完了消息把手机放在一旁,靠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笑着回答老陈,“还在我们家过年呢。”
贺煦听到这话微怔了一下,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彭舟,说不来居然有点失落。
“不过晚上怎么住啊?言哥我俩睡一起吗?”彭舟侧过头问何楚言。
何楚言的身子微微坐直了,“我...”
他看着彭舟脸色有些为难,似乎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但彭舟却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住我们那?”
何楚言点了点头,他不自觉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我想回我和陆临那。”
“这么久了...还能住人吗?”彭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问。
“我提前让人打扫好了,应该是能住人的。”何楚言有些苍白地笑着,“...我还想去看看他。”
“我跟你一起去。”彭舟想都没想就说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何楚言连忙摆了摆手,“我先跟你们去你们那,把东西先放一下,到时候阿姨也放心...”
“先回去吧,回去再说。”彭舟没在车上跟何楚言争起来,也许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劝得了何楚言,抑或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场他不方便多说,反正他闭上眼睛就往后头一靠,装作闭目养神了。
后来路上车厢里三个人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了,彭舟反倒一时间心绪不宁了起来。
其实何楚言问他那句话的时候慌张是真的,贺煦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彭舟也不想让他知道,甚至害怕他知道,但他和贺煦之间又实在微妙,也不能细究这微妙的源头。
他也很想找个机会和贺煦聊聊,而不是让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从只言片语里拼凑着自己的想法,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说起,开始犹豫当他看着贺煦眼睛的时候真的还能说得出来他想说的吗?
……
“我开下后备箱,别忘了行李啊。”
当老陈的声音骤然响起来的时候彭舟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转过头的时候何楚言已经开了车门下车了。
“不用了叔叔,我自己来。”何楚言看着跟着下来搬行李的老陈连忙伸手要自己拿,捱不住老陈直接给拎出来了,把它放在何楚言跟前还又拎了拎,“这箱子还挺轻啊,没带多少东西啊?”
何楚言轻轻笑了笑,“也就过来玩几天,不打算常住。”
“也是,还是要回家的嘛。”老陈把箱子的手柄送到了何楚言手上,然后冲着贺煦他们挥了挥手,“我走了啊,有事情打电话啊。”
“拜拜陈叔。”彭舟也半举着手挥了挥。
等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远了之后彭舟才又拉过何楚言的箱子,“走吧,上楼吧。”
“好。”何楚言笑着点了点头。
刚到了家彭舟就拉着何楚言把东西放在他房间里,微信上褚云娥催得紧,两个人没办法过了会就给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阿姨。”何楚言冲着镜头那头的人挥了挥手,“我已经到了。”
“哎哎哎,到了就行。”褚云娥点了点头,“累不累啊?在家休息会啊。”
“也不累,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了。”何楚言笑了笑。
“好,你帮我看着点彭舟啊,在我回来前别让他瞎跑去玩。”
“我什么时候瞎玩了啊?”彭舟面对他妈这样的嘱托十分不满。
“那督促你学习行了吧?”褚云俄白了他一眼,后来忽然想到什么又问,“楚言啊,你们晚上怎么住啊?让小舟把房间腾给你吧?”
“不用...”彭舟刚想拒绝,何楚言就用手肘捅了捅彭舟,然后把彭舟推出了镜头外,对着褚云娥笑着说道,“彭舟跟我说好了,他和贺煦挤挤。“
褚云娥有一秒的怔愣,很快又笑了起来,”行,那你们好好玩啊,我们也过两天就回来了,这没几天就过年了,还是早点回来得好。”
彭舟又探出了脑袋,“你们票买好了吗?”
“早就买好了,用得着你操心啊?”褚云娥嗔怪着说了一句,然后又叮嘱道,“周三回来,你们就别过来接了,周四的时候你带着楚言回来住,我把房间收拾好,正好你哥不回来,让楚言住你哥房间。”
“行吧。”彭舟点了点头,“那挂了啊,有事再打电话。”
“好好好,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聚会。”褚云娥轻啧了一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彭舟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就往上头一倒,这会贺煦热好了牛奶端了过来,他先是给彭舟递了牛奶,热气腾腾的,彭舟连忙接过来捂在了手心。
等到要给何楚言拿过去的时候他连忙摆摆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贺煦也没强求,点了点头就给他放在了茶几上。
“那你今天晚上就要过去吗?要不然先住一晚,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去。”彭舟捧着杯子仰头喝了口牛奶,砸砸嘴扭头看着何楚言。
何楚言踌躇了几秒,像是也摇摆不定了起来,彭舟又连忙说:“好久没一起玩了,好歹也陪我吃个饭什么的,而且我...也挺想见见陆临长什么样子。”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彭舟有些磕巴,低着头抓了把头发。
何楚言眨了眨眼睛,拗不过彭舟,只好答应了,“行吧。”
“晚上去吃日料吧?还是找家菜馆?或者我们去吃烧烤。”彭舟坐直了身子,情绪也高涨了起来。
这时何楚言的目光移到了贺煦身上,发现他一直盯着彭舟在看,眼神也不自觉深沉了起来,当贺煦意识到何楚言的视线,转过头迷茫地愣了几秒,而后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都可以,看你们想吃什么吧。”何楚言弯下腰拿起了那杯牛奶,“我听你们的。”
“那就吃烧烤吧,好像好久没吃烧烤了。”彭舟舔了舔嘴唇,而后又肯定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得,就吃烧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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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言哥,晚上我和你睡吗?”
三个人吃饱喝足了之后就回了家,彭舟还因为莫名其妙的兴奋喝了两瓶酒,此刻更是没有什么睡意,洗完澡扒在门边上就眼巴巴瞅着何楚言。
“我睡眠不好,别来烦我。”何楚言啧了一声,擦着他半干的头发不满地瞥了眼彭舟。
“啊...”彭舟神情恹恹,“小时候还一块儿睡呢,国庆放假我还给你陪床呢,这会嫌我烦了。”
“你几岁了啊?”何楚言无奈地笑了笑,“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来,起晚了我就自己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睡。”彭舟点点头,刚要抬脚走人的时候半路刹住了,转过身问何楚言,“你吃药了没?”
“吃了吃了,我用你说。”何楚言用手指着彭舟,“快点去睡觉,要不然我揍人了啊。”
“好好好,晚安哦。”彭舟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着在额头点了下,然后转身就进了贺煦的卧室,看样子也没有半点不乐意。
卧室里贺煦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看到彭舟开了门进来又把那大灯开了。
“贺哥,你这可否留宿我一晚?”彭舟一蹦就蹦到了贺煦床上,跪在床上往贺煦的被子上一拍,冲他挑了下眉毛,“可以不?”
“我还能说不可以吗?你不就差钻里头了吗?”贺煦睡迷了眼,眨了眨眼睛把被子掀开了,“快点睡吧,困死我了。”
“好嘞。”彭舟一点儿也不扭捏,直接像贺煦说得一样钻被子里去了,躺好了还轻叹了一句,“好暖和呀。”
贺煦本来刚又酝酿好的睡意因为这一句话立马消散了个干净,耳朵迅速红了起来,他抿着嘴唇把卧室里的灯啪嗒全关了,连床头灯也给熄掉了。
“闭嘴,睡觉。”贺煦梗着脖子恶狠狠地说。
“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啊?”彭舟捏着被角,看着乌漆麻黑的房间,眼睛瞪得像铜铃。
贺煦这才想起来彭舟可能酒还没醒呢。
“那你要干嘛?”贺煦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我还给你讲个故事吧?”
彭舟沉默了几秒,像是思考了这个办法的可行性,然后往贺煦那里靠了靠,“那我要听美人鱼。”
“滚。”贺煦没忍住拍了下彭舟那边的被子。
彭舟见没故事听,有些失落地啊了一声,尾音拖得好老长。
“睡觉吧,别折腾了。”贺煦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没覆上彭舟近在咫尺的手背。
可是下一秒彭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冷啊。”
“你刚不还说暖和的吗?”贺煦简直要被他搞疯,刚想起身开灯好好教育一下他,接着就听着他拖着那委屈的调子,声音小小的,像是小孩子的腔调,“可是你离我好远,中间漏风啊。”
恍惚间贺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乱了,他好像只能感受到胸腔那扑通乱跳的心脏,还有仿佛全身通了电流般的酥麻的感觉。可他还没从中回过神来,他就感受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阵暖流覆上了他半侧身子。
...彭舟抱住了他。
好像是得到了满足的小孩,他小声地喟叹了一声,“行了,暖和了,睡觉吧。”
贺煦的身子僵硬着,被他抱住的那条手臂更是像没了知觉一样,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是酸涩的。
彭舟的一只手搭在了贺煦的手心里,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手臂,毛茸茸的头发落在他的颈侧,彭舟的额头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的场景,贺煦想都不敢想。
他靠着月光勉强看清了彭舟睡着的侧颜,因为酒精而有些泛红的脸颊,微微张开的嘴唇…
好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他再想抑制也抑制不住了,哪怕就放肆一回,就这一回…
他缓缓凑近到了彭舟面前,他望着眼前恃醉而骄的人,眉眼却化作了春水,距离慢慢缩短。呼吸间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还有独属于彭舟的气息,像是能安抚他躁动的安定,但他的心脏却非要叛逃,像是要快要跳出胸口,它正激烈地表达着爱意。
贺煦就在这剧烈跳动中,低下头终是在彭舟的嘴唇上印下了他日夜念着的那一吻。
一个颤抖又沉重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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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写得不太好 中间的过渡好难写而且很消耗耐心 我真的想快速虐然后快速甜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