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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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在逐渐回升，窗外的树也开始慢慢长出新叶，窗台上细碎的阳光也不再吝啬暖意，落在贺煦的手背上仿佛想要捂暖那只曝露在风口的写字的手。

日子就顺着时间平淡地往前走着，贺煦的心情没有因为春天的来临而变得轻快，沉重的心思也没有因为波澜不惊的生活而变得平静。

他所牵挂的人在那次分开之后再没有回来过，至少从没回过他自己的位置，或者说，是从没和贺煦再见过面。

可要说完全没有联系也不算，至少彭舟还会点赞他的朋友圈，会在班级群里接他的话，会在他的评论下面跟队形，会艾特他问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只是除此之外，他们两个人的单独的会话框再没有跳出来的对话，最后一句仍然是贺煦的那句：接电话行吗？

最后贺煦实在看不下去，把彭舟的置顶的会话框给撤掉了，一瞬间，它就沉了底，翻了好久才被找到。

可是没过多久，那条会话框又变成了置顶，只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它变成了——「草稿」在干嘛？

贺煦想也许哪天有契机，这句话一定会有机会发出去的。

可当贺煦以为在平常日子里不会在碰见彭舟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越猝不及防越代表着他蓄谋已久。

......

“哎，贺煦，快快快，你先回教室吧！”那天陈皓突然着急忙慌地跑到了教务处，听到声响的时候贺煦扭过头还轻轻皱了下眉毛，“怎么了？”

“彭舟...彭舟来学校了。”陈皓跑得着急，咽了咽口水喘了口气把贺煦手里打印好的试卷拿了过来，“我去送，你快回去，晚了连面儿都见不到了，他东西都快收拾完了。”

贺煦听到这话神色一怔，仅仅是站着愣了一秒，下一秒他就赶忙顺着陈皓的动作把手里的东西往陈皓手里一塞，屏住呼吸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跑了出去。

彭舟来学校了...

他来学校了...

他现在在学校...

贺煦嘴上一边喊着对不起一边穿过人群，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想要见到他。

风撩起他的刘海，鼻头忽然就开始发酸，心跳都开始加速了起来。

原本贺煦觉得想念这种事情是隐晦的，在心里再怎么汹涌也不会浮于脸上的，可是他一想到他可能会见到彭舟，想念便化作了委屈，他只觉得想哭。

如果他还在，一定要说出来，那句喜欢一定要说出来。

“哎哟我去。”一声低呼响起，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从贺煦身边蹿了过去。

当贺煦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季非凡一脸惊讶地看着贺煦，“贺哥你跑这么快干啥，出什么事儿了？”

贺煦气都没顺下去，直接抓住季非凡的肩膀问他：“彭舟呢？”

“走了啊，刚收拾完东西就走了。”季非凡一脸迷茫地回答道。

走了。

见不到了。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贺煦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低声地呢喃，“走了？”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远远地瞧着那张早上还堆满书的桌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时间就像从没人坐过一样。

季非凡看着贺煦发红的眼眶也慌了，“你要不要去追啊？他才刚走，现在跑过去应该来得及。”

贺煦无力地垂下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摇了摇头，“来不及了，算了，不追了。”

季非凡不信，拉着贺煦走到了栏杆处，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立刻指着他激动地说，“你看，那不就是彭舟吗，我就说没走远。”

“彭舟——”季非凡喊道。

贺煦就趴在栏杆上，看着彭舟愣了一秒之后好像脚步突然加快了起来。

“诶，他没听到吗？”季非凡有些不解。

他听到了，贺煦想。

至此他才忽然觉得幸好没有碰上，如果真的碰上了，他想躲都来不及吧。

贺煦从来都不想让彭舟觉得为难，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以后有必要，他觉得他还是会停在彭舟想要他停下的地方的。

既然他现在想躲，就让他躲着吧。

见不见这一面也不重要了。

-

彭舟的那个位置空出来以后没有人去动，班上的人对于彭舟不来上课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感觉，除却彭舟还有好多空出来的位置，他们早就见怪不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没有人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别人的路。可是贺煦不一样，每当他习惯性地转头的时候却是看到一张空落落的桌子，那种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像一根长鱼刺。

习惯这种事情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贺煦他舍不得改掉，至少转头前的那几秒是愉悦的，这就够了。

但他最受不了的是彭舟的痕迹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淡出了贺煦的生命里。

在五月的某一天，彭鸿宇去了出租屋，把彭舟的东西全数搬走了。贺煦这才意识到，也许要再见到彭舟真的很难了。

彭舟的朋友圈也突然停止了更新，身边的人的口中也说着没有了彭舟的消息，他好像跟谁都断了联系。

而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打听着自己在意的人会报考什么学校，好像和亲近的人同一个目标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贺煦不免就会怀疑彭舟那天说的那句“好”如今还算数吗？他还会愿意奔赴他们的约定吗？

可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开口问彭舟的立场，那人逃离得那么明显，好像自己走近一步他就恨不得立马转身跑走，他怎么敢去惊扰那么一丝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的机会。

贺煦把这个机会留到了高考后，他至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季非凡自从那次看见贺煦红了眼眶之后该懂的就全懂了，他嘴上不说但不代表他稀里糊涂，有时候旁人忽然聊起彭舟的时候，季非凡都会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得幸那些细微的撩动还不至于让贺煦内心翻涌什么，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失落，很多事情他都不再放在心上了，他开始沉下心来好好准备高考。

-

高考的一个星期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贺煦的腿疼反反复复，致使他的睡眠变得很差。五点半的闹钟他生生是睁眼到了三点，又在闹钟响起来的半个小时前醒来，揉着眼睛头晕地从床上爬起来。

贺煦一边担心自己的状态一边又享受失眠的感觉，他醒着的时候可以看书可以做题，至少不会做梦。他不会总梦见某个人坐在自己的身边摇着椅子冲着自己笑，不会梦见那人站在教室门口等自己收拾东西，也不会在梦里莽着劲想要跟上他的步伐，不会急得皱着眉头醒过来。

所幸雨天截止在了高考的前一天，高考那天是个阴天，不会像晴天那么燥，贺煦觉得自己的心更容易静下来。

贺煦他爸妈原本说着要飞回来陪着贺煦直到高考结束，最后还是被贺煦拒绝了。他还是想待在出租屋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和彭舟的回忆里了，他不想失去哪怕一分一秒。

贺煦有想过也许彭舟会凑巧在人群里抬头，他们两个会越过众多视线相触，也想过考完之后会在教室里碰见，他还会坐在那个位置，和季非凡插科打诨，和旁边的人嬉皮笑脸。

可是种种可能都没有实现，这座城市也不大，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多，为什么想遇见一个人会这么难。

......

“哎贺哥，毕业了啊。”季非凡坐在位置上，仰着头没什么笑意，“咱们高中三年就到这为止了啊。”

贺煦短暂地怔了一下，半晌才“嗯”了一声。

“我还是没和赵倩在一起。”季非凡过了好久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贺煦伸出手拍了拍季非凡的肩膀。

“你也没能和彭舟在一起。”季非凡又说道。

贺煦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头一颤，他的脖子微微往后仰了仰，他长叹了一口气，“嗯，是。”

“他毕业照那天也没来，高考的时候也没遇上，贺哥，你难不难过？”季非凡的声音在喧闹的气氛里显得很模糊，但是贺煦还是听清了。

贺煦你难不难过？他也在心底这么问自己。

没能在那个下雪天说出的表白，没有被接通的电话，没有在玄关处的挽留，没有说出的想念，贺煦，你难不难过？遗不遗憾？

贺煦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难过啊，挺难过的。”

可是难过有什么用啊，想见的人见不到，想说的话说不了，他只剩下一个人反复地挣扎，最终挣扎无果。

-

“要我说你也不必这么庸人自扰的，你干脆就打个电话问他，或者你直接找去他家里，反正这都毕业了，管那么多呢？”陈皓坐在贺煦家沙发里打着游戏，嘴角嚼着口香糖一副随意的样子。

“起开。”贺煦啧了一声踹了踹陈皓翘在沙发边缘的腿，“给我放下去。”

“干嘛，我这顺风局呢。”陈皓嘴里不满，最后还是把脚放了下去，毕竟他家里现在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只有贺煦这最清净，被他赶出去自己还得花钱找酒店，还不如剩下钱去喝顿酒。

“马上要去拿通知书了，到时候自然能遇见自然能遇见，遇不见，不是一个学校怎么着都不会遇见。”贺煦手里拿着冒着冷气的可乐，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你们俩算下来得有几个月没见了吧？你就不想他啊？要我高考结束怎么着我也要见到那人的面，甭管他是怎么想的，该说的都戳开了说个明白，好歹也是不留遗憾了啊。”陈皓赢了游戏兴致都高涨了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正积极地给贺煦出主意。

“我做不到，我这人喜欢留余地，不管是给别人还是给我自己。”贺煦轻皱着眉头否定了陈皓。

陈皓翻了个白眼，“活该你得不到。”

“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贺煦转过头瞥了一眼陈皓。

“得，我闭嘴。”陈皓撇了撇嘴认了怂。

“如果他考的是Q大，无论如何我都会说的，如果不是，说了也没意义，还不如留一份余地，以后遇见了还能坐下来喝杯酒，不会成个陌路人。”贺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陈皓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去拿通知书的那天贺煦的心情甚至比高考的时候还忐忑，他怕碰上，又怕碰不上。

“彭舟的成绩那么好，王繁不会让他轻易走的，不拍个照片纪念一下都不会放人。”陈皓在边上宽慰道。

“嗯。”贺煦淡淡地应了句。

但愿吧。

可是这样的期望在他们堪堪进去校门的时候彻底破碎了。

“听说长得还挺帅的呢，两个人都挺帅的。”入口那个转盘后面有两个女生站在横幅前面仰着头正在小声地交谈。

“长得又帅成绩又好，这到了大学得多抢手啊。”

“这俩考的还挺平均，南方人北方人都照顾到了啊。”

“离我学校也不是很远。”

“你得了吧，离你近了又能怎么样？”

“我就说说还不行啊？”

......

“呃...那个贺煦，我们去小卖部买点饮料吧，我他妈好渴啊，走吧走吧。“陈皓走在贺煦面前，忽然转过身就要推着贺煦往旁边的小路走。

“不用挡了，我看见了。”

贺煦站定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横幅。

——「喜报」热烈祝贺我校彭舟同学录取Z大！

滑稽的是，旁边的横幅是贺煦考取Q大的横幅。

那么近，又那么远。

“挺好的，这样的话就没必要说了。”贺煦苦涩地笑了一下，“Z大挺好的，他不是说过冬天想去北方有暖气的教室吗？他如愿了。”

“贺煦你没事吧？你说什么呢？”陈皓看着贺煦有点慌。

“走吧，去办公室，拿了通知书就走吧。”贺煦低下了头，阳光刺得贺煦眼睛疼，眼前浮现了蓝紫色的光斑。他眨了眨眼睛就继续往前走，眨眼的瞬间好像还若有似无地出现那横幅的影子，提醒着贺煦，彭舟失约了。

.....

“这个班能出你和彭舟这两个人的高分真的太给我长脸了，我第一次当班主任你们就给我这么争气，我真的特别骄傲。”王繁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眼睛还是红的。

“老师你难道不夸夸我吗？我至少还不是没学上呢。”陈皓站在旁边插科打诨道。

“是是是，你那学校挺好的，虽然是个大专，但是里面的老师都也很优秀，你可要好好学啊。”王繁笑着揉了揉陈皓的脑袋，“尽管我知道你仍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嘿嘿。”陈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你和彭舟没考在一起我还真的蛮意外的，他之前还跟我说想考Q大的呢，照理说他这个分数考Q大也是最合适的，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改成了Z大。”王繁转头看着贺煦说，“虽然Z大也是个非常好的学校，但是我还是觉得Q大比Z大更适合他。”

“是吗...他说过要考Q大吗？”贺煦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是啊，你们俩关系那么好，考在一起是最好不过了。”

贺煦淡淡地笑了笑，“可是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因为他想考的Q大，而他却是因为我不想考Q大。”

“啊？”王繁有些不理解贺煦的意思。

贺煦回过神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现在说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哎，他就是觉得可惜，好朋友没考一块觉得可惜了。”陈皓在一旁打着圆场，试图拽着贺煦往门外走，“那啥老师，到时候谢师宴记得来哦，我们就先走了，下次见啊。”

“哎…”王繁还想开口说什么，不过陈皓没给这个机会，拿起了通知书就出了门。

“你跟王繁说那些干嘛啊？你人傻了吧？”陈皓啧了一声把通知书塞回了贺煦怀里。

贺煦良久也没说话。

“走吧，晚上去喝顿酒吧，喝多了就不记得了。”陈皓叹了口气说道。

“结束了啊。”

“嗯？”陈皓有些茫然地扭头去看贺煦。

“结束了。”贺煦又重复了那句话，陈皓忽然就噤了声。

他知道贺煦的结束是什么意思。

贺煦捏紧了手上的那份通知书，他觉得他做的那些努力在今天都彻底失去了意义。

挺没劲的。

他闭上了眼睛，倏地蹲在了地上，他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所堆积的情绪一时间全部倾洒了出来，他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这三年所有的热忱所有的勇气所有的退让妥协，都消失在这里了。

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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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在状态 我努力改一改 但到底是虐完了！！之后两个人的性格都会发生一点变化 追是会追的 但也不至于火葬场啊么么哒 会酸酸爽爽！也先感谢不嫌弃我垃圾水平的天使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