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婆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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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戚寒去敲年晁云的门,想把洗干净的罐子还给他。
他特意磨叽到十点多,算算按以前的习惯,他这会儿也该起来了。没想到按了五六分钟门铃,年晁云才顶着一头鸡窝过来开门。
昨晚上见了戚寒之后,他满脑子都只剩“他是不是和江照约会去了”这一个念头,还试图从神态、时间甚至走路姿势等等各种细节,抽丝剥茧地论证“他没有和别人约会”,但没用,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最后熬到凌晨三四点他实在扛不住了,终于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年晁云靠在门框上发愣,脑子还没清醒,盯着戚寒脸看半天意识才慢慢回笼,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正顶着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站在心上人面前,尴尬地只想挠墙。
虽然他们曾经好歹是“夫夫”,他什么样儿的丑态戚寒大概都见过。但他的心态却是不可与往日同语,毕竟谁不想在对象面前保持形象呢。
“早,这个还你。”戚寒有点好笑,甩甩手里的罐子递过去,本打算放下就走,想想又补了句:“汤很好喝,谢谢。”
年晁云一颗心像喝了三斤二锅头似的,直奔云霄,高兴地表情都绷不住了。
“咳,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弄一下马上就好。”
大早上的这个“弄”实在有歧义,戚寒控住不住的眼神往他身下看,差点脸红了,只好赶紧低头侧身走进去。
又被年晁云一把拉住。
昨晚光线太暗没发现,这会儿戚寒几乎是贴着自己,年晁云才看清楚他嘴角突兀的伤口。
“怎么来的?”
他抚上戚寒嘴角,大概是因为疼,戚寒一哆嗦,偏头躲开了。
年晁云收回手,沉了表情往厨房走。
“家里只有面包,你凑合吃点。”
他钻进厨房张罗吃的,巧妙避开了戚寒的视线,没能暴露自己脸上不合时宜的愤怒。
不止愤怒,而且嫉妒,又很难受,生自己的气,怒火滔天地能把房子都烧起来。
他认定了昨晚戚寒是和江照在一起,换言之这伤大概率就是江照弄的,他一时又怒火中烧,但其实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多管,就觉得很悲哀,又心疼又悲哀。
他把面包放进吐司机里,想冲咖啡,手一滑大半袋咖啡豆撒在料理台上。戚寒坐在客厅静静看着他,年晁云搓了把脸,简直要崩溃。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太开火做饭,冰箱里只有吐司和果酱了,不过这果酱挺好,黄桃、蓝莓、草莓三种口味,都是前阵子我一客户送的,他老家自己有个果园,雇人打理,每年卖不完的水果就做成果酱,很新鲜没防腐剂,比市面上卖的那种都好,就是防不了多久……”
年晁云絮絮叨叨,手里的果酱拿起又放下,来来回回三次,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戚寒看傻子似的瞅半天,终于忍不住了,站年晁云背后轻轻说:“你去刷牙吧,我来弄。”
一句“弄”轻巧地顺着年晁云的后颈滑进他衣服里,过电一样让他浑身酥爽,脚底都软了,只想翻身把戚寒狠狠抓着往墙上顶,脑袋里不合时宜地掠过各种小电影片段,主演全是戚寒。
年晁云的厨房很新,又很空,一看平时就不经常开火做饭的,难为他还熬了一大锅汤。
乌鸡汤的食谱还摆在料理台一角,上面圈圈画画有很多备注,角落的一面墙上覆满了便利贴,都是他分手之前留在别墅里的,他数了数,好像一张都没少。
阳台上的太阳花也有点眼熟。
戚寒开火,翻了半天冰箱,只找到一盒鸡蛋勉强能用。于是小年总裹着一身水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闻到了满屋子的煎蛋香。
久违又熟悉,让他一瞬间心里的委屈劲儿就上来了,好像在外面流浪太久的孩子,没人管。
戚寒把煎蛋、果酱和吐司端上桌:“你先吃,我借厕所用一下。”。
年晁云指尖一抖,满脸通红地想阻止。
戚寒不明所以,疑惑地推门,一股熟悉的腥味儿迎面扑来,“轰”得把他脸也烧成了天边一朵云。
一样都是男人,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虽然戚寒这人平时的欲/望不强烈,自我解决的频率也很低,但毕竟不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人。想到曾经暗恋的人刚才在浴室干那事儿,戚寒就控制不住地心潮澎湃起来。他屏住呼吸迅速解决完生理需求,洗手擦干尽量克制自己不往深了去脑补。
回到饭桌前,戚寒脸上的温度还没退,眼神左飘右飘就是不敢看年晁云。他故意转开话题,指着阳台说:“照顾得挺好。”
年晁云摸摸鼻子,转身去倒咖啡:“搬家时候一起带来的,没舍得留在空房里。”
清清嗓子,他又:“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咖啡很苦,戚寒喝得眉头一拧。年晁云这才想起来戚寒噬甜,喝不了太苦的东西。
他去冰箱里拿牛奶:“抱歉啊家里没糖,给你弄点奶吧。”
戚寒摆手:“没事,我最近不吃甜了。”
“不吃了?”
“嗯,以前喜欢的口味,很多现在都变了。”
年晁云心里苦,但也只能骂自己活该。他要把人追回来,什么话都只能先受着。再说了,他心里也知道,这几句不中听的算什么,比起当年戚寒从他这儿受的,真的压根算不了什么。
“厨房有两箱奶,都是你喜欢的牌子,上次超市好不容易进货我才买到的,一会儿给你拿回去,还有天冷了,要多穿一点,不行里面就多贴几张暖宝宝……”
年晁云从来没这么啰嗦,既小心翼翼又卑微,还不得要领。他其实还想问戚寒手套用了么?暖和么?汤好喝么?好喝以后再给你煮。但是不敢,他怕自己搞砸了,惹寒哥不高兴。
半晌年晁云又试探说:“寒哥,前阵子我不是故意失联的,主要是和叶家闹翻了,要处理的事儿有点多。”
“嗯,辛苦了。”
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反正戚寒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继续安静地低头给面包抹果酱。偌大的房子里就剩碗筷轻轻的撞击声。
年晁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下被堵回去了,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有时候想说的东西太多,反而像满涨的瓶子,里头的东西都搅合到一起就堵住了瓶口,反而什么都出不来,需得有个钩子,把东西勾一些出来,瓶身松动了,才能重新活络起来。
但戚寒没给他那把钩子。
吃完饭,年晁云让戚寒呆一会儿,自己飞快跑去楼下,几分钟就抓着个大袋子奔上来,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跌打损伤膏。
“我不知道哪个好,让药店的人每样都给我拿了。”
戚寒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么多,是要让他用几辈子么?大冬天的,年晁云额头还挂着汗珠,戚寒忍不住叹气,只能随手挑了一罐答谢。
“谢谢,我自己回去涂就行。”
年晁云抓着戚寒的手,难得强硬地把他按沙发上:“自己不好涂,我给你弄。”
“别,你把药膏给我。”
“别动!一会儿药膏给你戳嘴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因为脸靠得太近,一时连彼此呼出的热气都能清晰感觉到。
戚寒不说话了,盯着年晁云一动不动,扑闪的睫毛蝴蝶翅膀似的在年晁云心上撩拨。
年晁云用棉棒沾了药膏,在戚寒嘴边化开。
药膏凉凉的,有点疼,但戚寒还能忍得住。年晁云却怕他疼,像哄小孩似的一边涂一边给戚寒吹风。
“你……会动手的男人别找,不好。”
“什么?”
戚寒没懂。
年晁云深吸一口气:“我说你这个伤,你还是要多心疼自己,江……会打人的要慎重。”
这下戚寒听懂了,“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
“会打架的不行,薄情寡义的也不行,那我是活该单着么?”
年晁云急得连戚寒话里的揶揄都听不出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戚寒又说:“知道,你关心我,那行,以后我找什么对象,先给你过目。”
年晁云整个人都灰了,戚寒心里解气。抓了药膏就往外走,年晁云提着两箱牛奶眼巴巴跟在后头,懊恼地不行。
门一开,芸芸扒拉着爪子在抠家里的墙,看到戚寒回来了,吓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戚寒瞪着他,他瑟瑟发抖地瞄着戚寒。
“坐好。”
“喵。”
芸芸乖乖回到窝里蹲着,发现戚寒背后又冒出来一个它熟悉的人,开心地竖起尾巴尖儿左摇右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纵身扑过去。
年晁云也高兴,刚准备迎接这场久违的重逢,就听戚寒又喊。
“芸芸!”
小年总和猫都不喘气儿了。
乖巧,笔直,一动不动,贴着墙角。
年晁云把两箱奶给戚寒放厨房,看到橱柜最显眼的地方贴着自己昨晚写的便利贴。戚寒在客厅戴着手套清理猫砂,低头的时候露出漂亮的后脖颈。
“年晁云。”他说,“我昨天没有和江照吃饭,我和他就是朋友。”
“还有,我打算把酒吧转手,这房子,我也不想住了。”
“我知道这房子是你的,还给你。”
他就是,什么都不想再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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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们,我最近出差强度太高,明天休息一天,周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