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ter，我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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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在蝴蝶山谷背后的森林从外边看浓密又危险，路上的碎石子不断地挑战Draco脚底的容忍度，他想叫住一直往前走的Harry停下来休息一下，可Harry留给他的只有越来越远的背影。

一个每眨一次眼睛就要经受一次痛苦的人，为什么还能有那么多的力气，脚底生风一样走那么快。

Draco咬咬牙，哽在嘴边的“Potter”到底没有叫出去，他一脸不耐地推开依靠的树，顺着蝴蝶晃动翅膀的方向找去。

越过几棵遮挡视线的灌木之后，他看见了躲在一片绿色背后的Harry Potter。

怎么看他都是在瞄准猎物的样子，还没走近的Draco停下了脚步，学着已经举起了弓的Harry蹲了下去。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弓，又看了看Harry手中的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虽然昨天晚上Harry已经教了他许久如何使用狩猎工具，可第一次正式走进天然狩猎场的Draco还是压低了自己的自信心。

他望着不断飞出蝴蝶的背影，心想：“他身上的蝴蝶难道不会打扰他狩猎吗？”

Harry射出了一支箭，成功得到了一个人份的肉食。

Draco又想：“如果我没有猎到任何一个，我今天是不是没有东西吃了？”

等Harry把猎物收到自己的背囊里走回来，Draco还蹲在原地发呆。

“你干什么？”Harry低下头看他，蝴蝶不断地从他身上飞出来，然后不知消失在何处，“弓不顺手？”

Draco迟疑了一下，看了一下手里的弓，站了起来：“有……有一点。”

Harry绿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有几只蝴蝶环绕在Draco身上，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花朵栖息。

“最近森林里有鹿。我挺喜欢鹿的。”Harry轻声说，Draco看见了他眼睛里慢慢消失的光，“我打一只吧，我们可以吃七天左右。然后我带你去捡一些断在地上的树干，给你做一把合适的弓？”

Draco连忙点头。

Harry难得笑了笑，“要像我一样做多一把弓备用吗？给你做两把？”

Draco看见他耳边停留了一只灰蓝色的蝴蝶，伸出手赶走，也回之一个笑容：“教我做吧，以后有需要我就能自己做了。”

Draco Malfoy扛着一周的食物回到蝴蝶山谷上唯一的房子，他卸下肩上的重量时发出了疲倦的感叹，“我一定会好好学打猎，让山谷里泛滥的兔子不再偷吃我们的食物。”

说出这句话时，先他一步回到家里的Harry放飞了一只猫头鹰，脚上绑着小信筒。

Harry还在城市中生活时认识了两个朋友，Hermione Granger和Ron Weasley，那是他七岁之前唯一得到的温暖记忆。其中一位朋友的父母听到他的遭遇时还想把他接到家里当养子，可那些蝴蝶太烦人了。Harry不愿意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带着朋友和他父母给的一些必需品独自走进了蝴蝶山谷。

他偶尔会用猫头鹰传信让自己的朋友们带一些种子和山上无法收集到的东西上来，但不到迫不得已，他很少会请求朋友带东西过来。

双方的联系仅限于Hermione Granger强硬要求的一周一封信，除非是Harry没到特别需要东西的时候，他都尽量不想去打扰在城市里生活的朋友。

“我让Ron给我们带多一点植物的种子。”Harry忙着处理手中的猎物，“上次的篱笆被一只比较大的兔子撞坏了，青菜被吃了大半，篱笆也坏了——”

Draco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有些急切地打断了他：“那那只兔子呢？抓到了吗？”

Harry朝他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你说呢？你昨天不是还尝到了它的味道吗？”

Draco怔忡了一下，而后也跟着笑了。

Harry的朋友Ron见到Draco的第一个词是脏话。

他喘着气拉着Harry走到一边，习以为常地拍开阻挡他视线的蝴蝶，小声指着地上散落的花朵问道：“这就是你提到的新来的……朋友？他跟你一样！”

Harry分了一些余光给Draco，没有一秒又收回来，他盯着疼痛过后从他指间飞出的一只灰蓝色的蝴蝶，毫无预兆的走神反倒使他的心情犹如在找不到出口的黑暗山洞里见到了逃跑进来的希望之光。他嘴角翘起，豁然开朗地沉下了好几天的心慌，轻松地回答他的朋友：“对，他和我一样。”

Hermione在收拾拉车上给Harry带来的物品，见Draco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她又有心让拉了一路货板车的Ron休息，她记起Harry在信中提过他的名字，便朝Draco招了招手。

Draco指了指自己，表现出了疑惑，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以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花碰到Harry朋友的距离靠近那辆拉货的车。

Hermione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她只是像对待Harry一样对待他，虽然口吻中Draco能听出来那一丝戒备：“Harry说有人需要帮助，他自己有分寸，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但是……”Hermione抬起眼帘瞟了他一眼，伸手递过去一些物什，“你也得帮帮他，Harry不太愿意麻烦我们，但有你在他需要的东西会变多。他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有时候我们上来他还因为许久没开口说话而结巴。”她回头看了一眼Ron和Harry，压低了声音说，“……有你陪着也挺好，有人跟他说话。”

沉默地看了一会儿Harry的Draco突然开口：“你们之前就这样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吗？”

Hermione无奈叹气，“是他不肯跟我们在一起。所以……”Hermione把最后一样东西递给Draco让他放到高架上，“……所以Malfoy，能让Harry接受一个人陪着他不容易。”

Draco用脚把落在地上的花踢出门口，视线随着动作放在了Harry身上，喃喃他的名字：“Potter……”

Hermione和Ron留下来吃晚餐，Ron帮Harry把腌制好了鹿肉放到防风罐里，他们要吃的话直接拿出来煮一煮就能吃。

Harry还夸了Ron一下说三天前你们没来我们就吃的没味道的肉，想着存放不久一周必须吃完，Ron一来我们的肉就可以多放一星期不用急着吃完了。

Ron在Hermione带着笑意的附和夸奖下不好意思地锤了锤兄弟的肩膀。

收到了双重夸奖的Ron还非常兴奋地帮Draco清扫了落在院子里没有被风吹走的花，弄得从未接受过如此热情的Draco在道谢之后手忙脚乱地跑出Harry家的院子，免得加重了Ron清扫的任务。

Harry的友人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便离开了，Draco和Harry在门前看着他们远走，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蝴蝶山谷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可独有Draco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法放下Hermione对他说过的话。

他盯着远处快要隐藏在天际的橙色光微微出神。

Harry Potter……Potter为什么会接受他留下来呢？

吃饱喝足的Harry坐在屋子门外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弓着背发呆，Draco深呼吸一口气，坐到了Harry的身边。他俩谁也不说话，任身上的花朵和蝴蝶一朵朵一只只地出现，又消失。

Draco习惯性拨开肩膀上的花，低下头，又看见一朵花掉了下来。

他拈起落在石凳上的一朵和Harry的眼睛相似颜色的花，举到自己眼前，眼睛一转，透过那朵淡绿色的花去看Harry。

有一只灰蓝色的蝴蝶停留在了淡绿色的花瓣上边。

本来在看着夕阳的Harry正好转过头来，视线与Draco的不期而遇。

停留在淡绿色花上的灰蓝色蝴蝶在Draco因为被发现偷看，慌张松开手指使花瓣掉落的那一瞬间飞向了天际。

“Potter，”Draco在Harry直勾勾的注视中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Harry Potter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Draco躲着Harry的视线低下了头，“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还把我留下来……”

“不是你向我寻求帮助的吗？”Harry裸露出来的脖颈边飞出来一只绿色的蝴蝶，语气随意，不甚在意地打断他，“你当时坐在路边，”他哼笑一声，“你瘦弱至极，你什么都没有。”言下之意，就算你来路不明，你也无法对我怎么样。

Draco的眼睛上下扫了扫，腹诽了几句Harry，但还是心里有数地没有提Harry其实也没有健壮到哪里去的事实，“你不怕我满嘴胡言？”

Harry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扬起的嘴角一直压不下去，他抓起Draco掉落在长椅上的一些花，一口气吹到了Draco的脸上。

Draco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因为Harry的小小恶作剧生气。

这样的Harry反而显得珍贵，比起竖起戒备心的Harry Potter，Draco Malfoy更愿意看到一个有自然反应，欢喜就笑，悲伤就哭的他。

他听见了Harry无比平静的语言，但他知道，那只不过是被压在心里已经被腐蚀了的期待，在漫长的几年独活中被消磨殆尽的希望。

“你认真想想就知道了……”Harry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像我这样的人，是注定孤独一生的。”

“我见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Draco睁开眼睛，看进了Harry没有一点笑意的双眸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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